偻水榭在宫里算是个少有人烟的地方,因为不详,传说是因为南千先皇的一位妃子曾经在这里投湖自尽才建了这偻水榭,为死人而建自然是不吉利的地方,所以遭人嫌弃也是理所当然的,宫里除了雅充华以外我还真没见过谁喜欢来这,璃宁约我到这儿来也算新鲜。
虽然下午已经约好了时辰但我还是低估了这位宁贵妃的架子,我和蝶儿眼巴巴的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隐约看见璃宁领着两个婢女从远处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往这走来,她心里不愿意在我这占下风,估计能让我在这等上一会儿也觉得舒服。
蝶儿看见璃宁从远处过来有些不平的对我说:“宁贵妃这架子未免摆的太大了,让咱们在日头下这么等着,也不怕回头您告诉皇上。”
这时候我正低头弄着身上的一块衣料子,反复折了几次都看不见布料上的折痕觉得挺好玩,便随口回了蝶儿一句:“等等怕什么,我觉得这亭子里还挺凉快的,就当是看看风景。”
大概是我从前遇到跟璃宁有关的事都把持不住情绪,今天的反应让蝶儿也吃了一惊,可还不等她再问什么璃宁已经到了跟前,既然她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我见她来了也不主动说话还是低头玩着自己的衣料子。
璃宁看到我的样子只好先开口打破了平静说:“不好意思让妹妹久等了,今天是忘了时间就出来晚了。”
我听着她这声妹妹叫得刺耳,倒是和皇后说话的样子有几分像,于是放下手中的衣角一笑说:“没什么,这里风景不错等等也好,还是我上午耽误了你的时间应该赔个礼。”
本来是姐妹却没有什么家常可唠,璃宁听到我这么说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说:“妹妹这个礼赔的可真有意思,昨个皇上本来说好了上午来我宫里品品今年新进的茶可晚上又让人传话说不来了,我本来觉得挺奇怪,可今天就听说皇上上午去了妹妹那,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咱们姐妹俩是在争宠呢。”
“争宠?”我听完她说这话笑得一点都不矜持,“不知道的外人以为咱俩是争宠,知道的外人就明白我根本不屑和你争宠,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完璃宁本来不好看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我乐得见到她这副表情,她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为了报今天上午这一箭之仇,只不过这方法用得有点笨,在我这一点作用都不起反给自己找了不痛快。
“行了,爹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就说吧,是不是我娘出了什么事?”我怕是娘在府里遭二娘加害,还是对璃宁带来的消息比较感兴趣。
刚刚输了一局璃宁必定想在这件事上扳回一局,特意不紧不慢的说:“你娘过得很好,你现在得了皇上的喜欢爹自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冷落大娘了,再加上三姨娘四姨娘那两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帮衬,现在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璃宁话里带着一股酸劲,有对我娘的也有对三姨娘和四姨娘的。
看来上次我的功夫没有白费,三姨娘和四姨娘以前靠着二姨娘无非就是因为璃宁这层关系想要讨个庇护,现在我的风头压过了璃宁她们又投向我娘也是说得过去,我虽然讨厌见风使舵的小人但也明白她们的难处,为人妾室已属不易,她们为自己的前途打算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既然娘没事我也想不出璃宁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便问她:“我娘没事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
璃宁看见我身后站着蝶儿,对我说:“你先把人支走咱们再说,这事不能让外人听见。”
她把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只好听她的话先让蝶儿去外面等我,然后问她:“现在可以说了吧?”
蝶儿为了避嫌特意找了个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去候着,璃宁看了一下四周颇为神秘的对我说:“是爹让我传话给你,最近韫裕王爷上折子参了爹一本,大概是说爹这些年结党营私有不臣之心,韫裕王爷一直得皇上器重这件事非同小可,爹要你留意皇上的意思顺便探探口风,以免引火烧身连累咱们一族人。”
韫裕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也是当今太后的小儿子,太后生有两子一女,当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韫裕王爷就被派去****,现在丹仪去了太后自然是要把这份感情移到韫裕王爷身上一些让他回来,这一年多韫裕王爷进宫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得太后皇上的喜欢,他说的话的确是不可小视。
想到这我问璃宁:“爹是什么时候惹了韫裕王爷,这事为什么要我来打探?”
“韫裕王爷的事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是以前我还可以从皇上那探来几分消息,可仅是不同往日皇上现在少来我这,恐怕现在只有你才能做得到。”璃宁说着握住我的手道:“以前在相府无论怎么斗都是我们女人间的事,你现在千万不可以意气用事,否则害得就是一家子人的性命,当然也包括你娘。”
我与璃宁之间鲜少有这样推心置腹的对话,我抽出被她握着的手点点头说:“这件事我回去会留意,你告诉爹不用担心。”
话已说完我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我望着偻水榭这一湖水发晕抬起脚就往外走,蝶儿这一会儿不知道逛到了哪去,我张望了一会儿都不见她的人又不愿意在水边呆这么长时间就想自己先回宫一会儿让居安出来找她回去。
从偻水榭回妆华殿的路只有一条,都是沿着湖边一路往回走,这条路我尤其的不喜欢,我本来就怕水这样一路沿着湖边走回去实属一种折磨,所以除了雅充华约我以外其它时候我是不会来这的。
今天身边没有人陪着我走在水边尤其的提心吊胆,一直都沿着小路的里侧走,眼看着快要走出偻水榭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我,我以为是蝶儿从后面赶上来了可回过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就在我张望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双手大力扯着我的衣服把我扔进了前面的湖里。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在水里了,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看见一个太监模样的宫人小跑着离开我刚才落水的位置,我拍打着水面想喊人来救命一张嘴就被灌了不少水,再加上我身上的衣服吸水后变得沉重无比,硬是像水鬼的手一样拉着我往水下沉。
我在湖里挣扎了不一会儿隐约看到雅充华带着宫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大声嚷嚷着救命,奈何偻水榭地处偏僻又少有人来根本没人听见她们的叫喊,我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没了力气只能任由身体渐渐的沉下去,倒是雅充华在岸上焦急的表情和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看得分外清楚。
雅充华眼看着我要沉下去也顾不上再去叫人,纵身一跃也跳进湖里快速向我游过来,这个时候我的意识尚且清醒,看到雅充华过来以后绕到我后面,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了身后有一双手把我拖着往岸上去,可雅充华毕竟也是个女子,我们离岸还茶一段的时候雅充华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转过头看见她的头淹没在水中随后我身后的手也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们两个同时沉了下去的时候我看见岸上来了不少人,有几个人顺势跳下来把离岸不远的我们拉了上来。
回到岸上以后我被人抱着吐了几口水,嗓子里一阵火烧般的疼痛,旁边的雅充华倒是没什么事,她上来恢复了力气马上过来抓着我问:“昭君你怎么样,刚才到底是谁把你推进水里的你看清了么。”
我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又喝了不少水浑身都不剩什么力气,被她这么一摇差点骨头散架,嗓子火辣辣的说不出话只能一味的摇头想告诉她我没事也没看到是谁推我落水。
“那你看没看见推你进水里的人是谁?”雅充华还不死心。
我咳嗽了几声想发出一点声音事实证明还是徒劳无功,我伏在地上一句话的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也越来越迷糊,眼前原本还清楚的几张人脸也慢慢缩小变得模糊,我扯着雅充华的袖子想让她赶快叫御医来,这个时候脑后突然一痛像是被人重击了一下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晕过去之后我还能听到雅充华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意识虽然还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好像是被人关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无法逃脱,后来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抱起来回到寝殿,我闻到熟悉的香味知道我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眼睛还是睁不开头也越来越晕,刚才挣扎了那么久本就没什么力气,知道回到寝殿后我整个人的潜意识都放松下来再也控制不住睡了过去。
梦里我感觉到一只手牵着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梦并不是真实的生活,但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因为我竟然在自己的梦里看到半里抱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