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乏味得要命。果然,没过一会儿,小家伙的呼吸声就平稳均匀起来,睡着了。
梁真躺了一小会儿,睡不着,索性爬起来。
她白天拿卷宗整理的那些资料,还有一些不太完善的,需要查资料。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阮霆深的书架上似乎有法律相关的书籍。
梁真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因为怕吵到隔壁的男人,索性连灯都没开,赤着脚,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房间里闪出来,在黑暗的走廊里,凭着记忆,摸索着往前走。
才走了没几步,忽然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是什么?
明明记得这走廊里除了墙什么都没有的……
梁真愣了一下,伸手一摸,瞬间吓得背后浮起了一层白毛汗,是一个人!
“啊——”
梁真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往狭小的角落里缩,瞬间已经脑补了各种入室抢劫、密室杀人、恐怖分子入侵、半夜灵异事件……
一个比一个恐怖。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自己才二十五岁啊,还没有给爸爸翻案,还没有做出点事业来,也没有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不能就这样英年早逝吧……
楼下的管家陈妈听见了她的叫声,连忙跑上楼来,并很快地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
梁真闭着眼睛,虽然已经感觉到周围一片灯火通明,她依然不敢睁眼。
四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一个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你能放开我了么?”
这声音好像很熟悉啊……
阮霆深?
梁真慢慢地睁开眼睛,男人的脸近在咫尺。
而她自己……
刚才下意识躲的也不是什么墙角,而是阮霆深的怀里。
至于她撞到的莫名其妙出现的物体……当然就是阮霆深本尊了。
所以现在,陈妈和白东、墨阳,还有家里的几个佣人保姆,都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衣的她,依偎在同样穿着睡衣的阮霆深怀里。
这……感觉好像比刚才想到的任何一种场景都更可怕。
这些人里,数白东最有眼力见了,他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那个……原来是四爷跟夫人在闹着玩啊,没事没事,我只是路过而已,撤了,撤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哎呀好困啊,都困迷糊了,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梁真百口莫辩,喂喂喂,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
家里的这些人哪个不知道梁真的身份,那本来就是四爷的女人,在家里想怎么闹,还不是凭四爷开心?
叫白东这么一说,大家立即一哄而散,各自睡觉去了。
阮霆深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某处。
刚才在黑暗中被她撞了一下,虽然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但是身体的触感很清晰。他舔了舔嘴唇。
这个女人……其实还是很有料的嘛!
梁真退后两步,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阮总,我只是……”
阮霆深回过神来。
“为什么不开灯?”
梁真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我怕吵到你……”
他本来也是回来得太早,睡不着,所以想着到书房里去,处理点事,再看几份报表的。自己家里他熟悉得很,为了不惊扰白东他们,也免得他们聒噪叫他按时休息什么的,所以他经常不开灯。
没想到今天失了算,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女人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跟他一样,大半夜不开灯往书房里摸。
真是……
他忽然又有点想笑。
看样子,他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阮霆深也没为难她,转身回了房间,“我不急,书房你用吧,别熬太晚。”
“谢谢。”
梁真在书房里查过资料,把需要的文件都准备好了,第二天一早就从阮宅出来,直奔了看守所。
她已经提前打过了电话预约,要求见爸爸一面。
按照规定,嫌疑人与家属会面的机会是有限的,还没有到规定的时间,作为女儿她还不能去看望爸爸。
不过,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律师,在等待复核期内,嫌疑人有权利提起上诉,会见律师也是必要的。
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与爸爸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几年之前。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几年中,她就应该多抽时间回几趟家,起码还有时间陪一陪爸爸,也许还能多了解一点家里的情况,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来。
要是这个案子她翻不过来的话,那将成为她一辈子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早早地赶到了看守所,还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得以见到了爸爸。
爸爸的样子,明显比几年前苍老了很多,看起来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样。
他身上穿着象征着犯罪的红色马甲,戴着手铐和沉重的脚镣,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曾经宽广坚强的肩膀已经佝偻,曾经牵着她逛儿童乐园的手如同枯枝一般,他额头上和脸上的沟壑,都是她无法企及的厚重岁月。
虽然他表现很淡定,但是在看到女儿的那个瞬间,还是老泪纵横。
“爸爸……”
梁真自己也泣不成声,这时候旁边的工作人员抬手看了一下表,“有话就抓紧时间说吧,只能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
梁真喉头哽咽,但是作为律师,她还记得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她拿出纸和笔,“爸,我今天以律师的身份,郑重地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被冤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