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去接个电话？”程心仪就坐在沈微雨旁边，看着她一连掐断了好几个沈沂山打来的电话。
有些于心不忍。
这时候沈家联系她，只可能因为一件事。
那就是前几天，沈微雨公开宣布跟霍靳琛离婚的事情。
沈微雨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过会儿再说吧。”
等沈微雨到了新租的公寓楼下，才给沈沂山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边，沈沂山态度十分冷硬。
“你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你爹的电话都敢挂！”沈沂山开口，就是强硬的指责。
事情从发生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他这个当爹的还是第一次打通沈微雨的电话。
沈微雨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小区下的葡萄藤底下徘徊。
“你先在这等等。”程心仪拍了拍叶子修的肩膀。
她有预感，沈微雨跟沈沂山的谈话，应该不会愉快，她得看着点，免得沈微雨受委屈。
叶子修没有异议，反正只要能跟着程心仪走，他都可以。
叶子修落下车窗，扒在窗户上，看着不远处沈微雨小小的声音。
周围并没有太多的噪音，只有蝉鸣，喑哑地吵个不停。
“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今天晚上之前给我滚回来，给我当面解释清楚！”沈沂山掐了掐有些发痛的眉心，他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沈微雨这样忤逆的女儿。
沈微雨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语气有些哽，“这件事情不用解释，我会跟霍靳琛离婚的。”
“沈微雨！当初求着我，要嫁给他的是你，现在一声不吭，就跑到媒体面前公布离婚消息的，还是你！我沈沂山是不是欠你的！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代表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沈沂山一个人在客厅里踱步，李冉跟沈雪婷，在不远处偷听。
见沈沂山生这么大气，心中难免的幸灾乐祸。
沈微雨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她知道，她公布二人离婚的消息，势必会对两家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如若不那样做，事情同样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赶紧给我滚回来，改天我带着你，亲自去霍家登门赔罪。”沈沂山才不管什么年轻人的情情爱爱。
做事都是一派商人的风格。
“爸，做错事情的，不是我，是霍靳琛。”沈微雨提醒道。
如果不是他跟顾可这样高调，她也不至于被逼到走这一步。
她已经被毁了婚姻，难不成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被毁掉生活吗？
“我不管你们年轻人在外面怎么闹腾，带到生意上来，就不行！”沈沂山语气不容辩驳，“马上滚回来。”
沈微雨突然笑出声来，“爸，您是我爸吗？”
沈沂山那边突然沉默下来，“你什么意思？沈微雨，现在这种混账话你都说了是吧？我看你是在外面待久了，都不记得谁是你老子了！”
沈沂山原本就有火气，被沈微雨这样子激，更是怒火攻心。
“跟沈雪婷比起来，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这话，之前沈微雨从来没有跟沈沂山说过。
但不说，并不代表她心中不这样认为。
沈微雨不止一次的，看到沈沂山去学校接沈雪婷吃饭，看到沈沂山，带着这个光鲜亮丽的女儿出席各种活动。
两个人父慈子孝，真是让人好不羡慕。
但自己呢，离家这也算好几年了，沈沂山除了打电话问责，或者跟她提什么要求之外，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有时候沈微雨都忍不住想问问他，是不是都忘了，还有她这么个女儿的存在。
沈微雨咬了咬牙，有些难以开口。
“作为一个父亲，你有考虑过我需要什么吗？你有切身处地的考虑过我的处境吗？”沈微雨问出这话时，声音都有些哽咽。
可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她坚强，冷静，就活该这样受着嘛？
出了事儿，原本家人应该是自己的依靠的。
结果到了自己这儿，家人反倒成了跑过来踩她第一脚的人。
“沈微雨，你这是在指责你爹我吗？”沈沂山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李冉赶紧扑上前来，给沈沂山从抽屉里，拿出治疗心脏病的药来。
“沈微雨，你少说两句！你看你都把你爸气成什么样了！”李冉心疼的开口，端了杯温水过来，帮着沈沂山先把药给吃了下去。
李冉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巴不得他们父女两个吵起来。
这样受益的，还不是她们母女两个。
沈沂山突然大手一挥，将李冉推开，并没有接受她这个时候上赶着的好意。
李冉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沈沂山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她也不敢顶撞。
沉了沉脸色，便灰溜溜的跑到一边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沈微雨这样顶撞沈沂山。
“因为这件事，这段时间我被网暴，被拘留，被警告威胁，被顾可的粉丝堵在医院门口闹，”沈微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嵌入掌心，“爸，你有想过这段时间，我过得怎么样吗？”
这丝丝的疼痛，才使得沈微雨坚持下来，不然，她恐怕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是足够理智，但这不代表，面对这些糟心的事情，她就丝毫不受影响。
她也是人，也是个会痛会累的普通人。
“那还不是你咎由自取！”沈沂山给自己顺着气，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如果不是你当初执迷不悟，怎么会有现在这个局面。”
“是，”沈微雨承认，当初就是她太过于偏执了，非要霍靳琛不可，“但是爸，你是我爸啊……”
所有人都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她，但她唯独不想沈沂山也这样。
因为沈沂山，是她如今，唯一的亲人。
沈沂山张了张嘴，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沈微雨这一句，仿佛一把刀子一样，扎进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我……”沈沂山这才意识到，他对这个女儿，有些过于苛刻了。
沈微雨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你知道吗，看着你们一家人这么幸福和睦，我真的特别想我妈。虽然我都没有见过她，但最起码，能有个寄托。”
能在沈沂山，不公平对待自己的时候，想着，如果妈妈在，就或许还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
“我们也是一家人的。”沈沂山原本那些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