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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嬷嬷眼睛毒,一下子就看出吕元荷走路的姿态太过自然了,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她还是个处子之身。成亲两年,还是处子,杜长卿听着也不是从来没进过她房里的。
唐子嫣想着也是,侍妾和通房丫鬟不少,杜长卿哪里像是不行的?
不是不行,那就是故意的了。
故意不跟吕元荷同房,为的是什么?
吕元荷的颜色不错,容貌不俗,吕家虽然落败了,但是也不至于太落魄。
吕老太太肚皮还算争气,生下了一子一女。只是长子混的也不如何,做了半辈子,只混了一个从三品的长史,听着还好,却没有实权,不过混俸禄罢了。为人也迂腐得很,不知变通,又极为吝啬,不愿上下打点,所以官位没什么变化。
能得了这么个官职,还是看在太常少卿的面子上,要不然只怕连个五品小官都捞不上。
他除了正室,纳了三四房小妾,一个个肚皮都不争气,只有正房太太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便是吕元荷。吕元荷因为长子长孙女,小时候很受宠,尤其得太常少卿的喜欢。
唐子嫣曾听说吕元荷这门亲事,是太常少卿生前定下来的。为了攀上太常少卿,杜家哪里会不乐意?
就是没想到太常少卿死的那么早,没捞着多少好处,吕家还开始败落了。这时候退婚,那就是落井下石,杜家不敢为之,杜长卿心里怕是十分在意,对吕元荷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故意在成亲前收了三个通房丫鬟,又不跟吕元荷圆房,叫她生不出来,就有理由纳妾了。
等再过个一两年,还能以七出的理由,把吕元荷休了,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就是吕家,也是理亏,谁叫吕元荷连个蛋都没生出来?
两个人没圆房,能生出来才怪!
偏偏吕元荷还不能开口,嫁到杜家两年多了,竟然连杜长卿的身都沾不上,说出去不笑死人了?
无法启齿,只能打落牙齿和泪吞,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吕元荷如今是急了,毕竟三年一过,杜长卿就有理由休弃了她,居然想要在唐子嫣这里取经。
唐子嫣对她有些怜悯,也仅此而已。
不管吕元荷如何努力,杜长卿铁了心不碰她,她再使劲又能怎样?
杜长卿身边美妾如云,没了一个吕元荷,简直不痛不痒的。
遇上这么一个男人,也该是吕元荷倒霉,谁也帮不了她。
吕老夫人未必没看出来,吕元荷回娘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连霍嬷嬷一眼都看出来了,吕老夫人是过来人,又如何能看不出?
看出来了,也没想要给吕元荷出头的意思。
反倒三番四次送帖子来,最后叫吕元荷上门,不就是跟自己攀交情的意思吗?
这真是够狠心的,自己嫡亲孙女儿也不管,却只想着吕家的利益。
该说吕老夫人太理智,还是太冷血?
唐子嫣惊讶过后,很快忘了这件事,继续过自己的休闲日子,也没跟赵玄凌提起来。
江元镇的好日子选了出来,就在这几天。
实在太急了,礼部忙得人仰马翻,恨不得三头六臂,哭天喊地的,像其他地方借调人手,还是不够用。最后赵玄凌索性叫上好些留京的兄弟去帮忙,还能勉强够用。
江元镇也累得很,裁剪衣裳,修缮新房,安排当天方方面面的事,哪个都不能出了差错。
霍嬷嬷时不时过去帮忙指点,叫他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太皇太后十分不舍胡桃儿,原本钦天监定下的好日子,该是明年年末。
那时候,胡桃儿又得长一岁不说,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也十分磨人。
曾湘玉也劝说了一番,才叫太皇太后好歹勉强应了下来,只是把胡桃儿接进了宫里,说什么也要叫她从宫里出嫁。
嫁妆太皇太后从她小时候就应该开始攒了,足足上百箱子,曾湘玉大约估算了一下,起码将近十万两,不由瞠目咂舌。
金银珠宝不说,瓷器用具,布匹纱绢狐裘,还有赏银三万,陪嫁庄子两个,更有陪嫁嬷嬷丫鬟几十人等不提,足可见太皇太后对胡桃儿的偏宠。
这份嫁妆,比起公主的品级,有过而无不及。
曾湘玉看着礼单子,都忍不住感慨,这位敏郡主是个有福气的。
得了太皇太后的偏宠不说,如今挑选的夫君又是品行上乘的人,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胡桃儿进了宫后,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按着擦了珍珠软膏,全身每一处都擦上,说是能让皮肤光滑白皙。光滑倒是,没两天,她沐浴的时候,就感觉皮肤滑溜,就像上好的绸缎。
只是白皙就难了,嬷嬷们也愁人,用了几盒子的珍珠,都没见这位敏郡主的皮肤变得白一些。
京中的男子都喜欢女子白皙为美,她们发愁,要是郡马爷不喜欢郡主这身黝黑的皮肤该怎么办?
胡桃儿倒是想得开,没叫嬷嬷们再折腾了。她的人就是如此,若是江元镇不喜,便是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有什么好说的?
她私底下也有些嘀咕,瞧着宫女都是白白净净的,自己站在丫鬟面前,倒像是个烧火丫头,不由对着铜镜偷偷看了半天,悄悄叹气。
最后等出嫁前一天,胡桃儿根本没睡着,一双眼睛肿得跟胡桃一样,叫太皇太后心疼,揽着她一直叫着心肝,让她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曾湘玉劝了劝,胡桃儿这才止了泪,叫嬷嬷们带去沐浴上妆了。
她倒是明白这位敏郡主的担心,每个出嫁的姑娘哪里会不想得了夫君的喜欢?
曾湘玉是过来人,等胡桃儿换好大红的衣裳,擦了厚厚的脂粉,这才打发了嬷嬷和宫女,坐在了她的身边。
瞧见胡桃儿双手绞在一起,显然十分紧张,曾湘玉不由笑了:“郡主不用担心,元镇是我看着长大的,素来不拘小节。性子耿直,一张嘴皮子很会来事,品行却是极好的。他欢喜郡主,忐忑求娶,等郡主嫁过去,必然是他的家人,牢牢护着不说,哪里忍心欺负?”
胡桃儿闻言,心里安定了不少,脸颊不由泛着一丝粉色。
曾湘玉又正色道:“元镇大小便没了父母,跟着赵将军几次出生入死,如今突厥人大败,他回来后最想要的,就是有一个家。不是没有媒人上门,他只说不合适。想必,郡主就是他心中最合适的,陪在他身边的人。”
胡桃儿脸颊更红了,原本她也觉得,江元镇看上自己,兴许是因为郡主的身份。
但是她虽说是郡主,却有着一半胡人血统,京中高门大户根本就不愿意跟自己结亲。小一些的门户想攀上亲,太皇太后又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如今听着,江元镇看上的,或许是她这个人,而非背后这个郡主的身份。
其实说是郡主,也就太皇太后怜惜了一些,胡桃儿一直在偏远的庄子住着,每隔三年才上京来,多多少少也明白,自己这个郡主根本名不副实。
享受不了京中的繁华和富贵,血脉不纯,不能长久呆在宫中。
太皇太后的偏爱,也过不了太久。
太皇太后年纪也不小了,等她一去,谁还记得自己这个郡主呢?
自己的生母死的早,以前交往过的故人早就把她淡忘了,胡桃儿只能借着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挑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如今看来,她是对的,也选对了人。
曾湘玉见胡桃儿面色缓和,便知道她都听了进去,拍了拍胡桃儿手背,便起身离开了。
这场亲事办得风风光光的,江元镇骑着骏马,意气风发地在京中绕了两圈,这才高高兴兴地接新娘,拜堂成亲,一直嘴巴都咧着快到耳根上了,叫唐子嫣看得好笑。
原本想请的客人不多,但是不少人前来道贺,不能不招待。
唐子嫣大着肚子不方便,便请了赵玄凌两个同僚的贵夫人来帮忙安排客人。
赵玄凌作为江元镇的长辈,受了新人的一拜,给了见面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早生贵子。”
胡桃儿低下去,几乎要贴在胸口上了。
江元镇笑呵呵的,一面应答着:“承将军贵言,三年抱两。”
被胡桃儿听见了,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掌心。
江元镇还以为她答应了呢,笑得更是傻乎乎的,叫胡桃儿无可奈何。
灌了几杯酒,其他兄弟就替江元镇挡了,送了他去洞房。
赵玄凌抽身回来,接唐子嫣回府,却在路上碰见了厌恶的人,不由皱起眉头。
对方团团作揖,兴许喝了点酒,身上带着浅淡的酒气:“家父下帖子,再次邀请将军过府。一直没得到将军的回音,杜某只好在这里候着了。”
“不见,”赵玄凌断然拒绝,越过杜长卿就要离开,又听见他开口。
“将军不为了自己,难道也不为郡公夫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