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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恰好经过,听到了江元镇的话,赶紧回到屋里快嘴告诉了唐子嫣:“江副将倒是厉害,一眼就瞧上了郡主,还想请夫人帮忙。”
唐子嫣好笑,听出翠竹语气里一丝失落来。
江元镇看着老实,嘴皮子却很会逗人,也难怪翠竹对他会有些念想。
如今他直接说看上了敏郡主,翠竹心里只怕也有些难受,毕竟她到底是奴婢,想着是配不起江元镇的。
“我家翠竹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找一门殷实的人家做正房娘子。”
霍嬷嬷也笑了,附和道:“正是这个理,都说留来留去留成仇,大姑娘可留不住的。”
翠竹被两人打趣,羞红了一张小脸,跺脚道:“夫人和嬷嬷又来笑话奴婢……”
“可不是么,嫁人是大事,马虎不得。”唐子嫣感叹着,又道:“过阵子便给你物色物色,我家翠竹就是秀才娘子也是做得的。”
柱国将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谁不求着要娶,哪里需要委曲求全。不过总要互相看对了眼才是,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翠竹其实也明白,不过是难得一个年纪相当,身份又不俗的男子时常碰面,总会有些旖旎的想法,到底没想象中那么喜欢,心里有点酸,有点怅然,很快便过去了。
等赵玄凌进来跟唐子嫣说起江元镇的事,她却摇头了:“这件事我去找太后娘娘说,不合适。”
赵玄凌已经把一干手下都当作亲生兄弟来看待,毕竟一直出生入死,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江元镇既然看上了敏郡主,尤其这个胡桃儿的身份敏感,高不成低不就的,嫁入高门只怕要委屈受排斥,低嫁太过分了,皇太后的面子便挂不住了。
如今江元镇立了大功,赵玄凌已经是一品柱国将军了,不可能再晋升,索性把功劳都送给了底下的兄弟们,江元镇肯定是头功,官职上来了,求娶敏郡主也是可以的。
只是唐子嫣婉拒了,赵玄凌有些奇怪,迟疑道:“娘子是觉得,元镇配不上敏郡主,所以才……”
唐子嫣忍不住笑了,摇头道:“将军胡想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去说亲,不合适,你听我细细说来。”
她倚在赵玄凌的胸膛上,有些不悦道:“将军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将军的兄弟,不就是我的兄弟,兄弟的亲事难能不伤心?而且江副将样样都好,相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将军身边的左右手,哪里有不好的?”
赵玄凌听着唐子嫣明着夸奖江元镇,实际上是赞着自己,不由嘴角一勾:“那娘子觉得,为何你去不合适?”
“将军也不想想,如今刚刚立了功,这就去求娶敏郡主,太上皇怎么想,太上太后又怎么想?他们若是不答应,那不就是苛待了立功的臣下,叫人心寒。若是答应了,心里也有种被胁迫的感觉,到底不舒服,好好一门婚事,何必闹得人人都不痛快?”
赵玄凌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他们刚立了功就去求娶,太上皇和太上太后不能不答应,却又胁迫之嫌,以后在他们两人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对江元镇十分不利。
原本好好的亲事,的确不该闹得人人都不痛快,只怕敏郡主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两口子以后又怎么过日子?
“将军不是见过敏郡主吗?觉得她如何?”江元镇在皇宫里碰见敏郡主,只怕也就一两次,居然就上了心,可见这个郡主不简单。
赵玄凌想了又想,勉强道:“个子不高,箭术不错。”
好吧,唐子嫣就知道,这事问他等于白问了,还不如直接问江元镇来得好。
“那娘子觉得,谁去做这个媒人比较好?”赵玄凌也苦恼了,江元镇父母双亡,家里也没长辈,他们不出门,去找谁出面?
“这事找表姑帮忙探一探太后娘娘的口风,将军意下如何?”唐子嫣想到曾湘玉,低声叹了口气。
自从新帝亡故后,皇后每天以泪洗面。曾湘玉要照顾受伤的夫君,还得日夜陪着皇后,简直心力憔悴。偏偏太上皇有意立曾湘玉的长子为太子,只怕没多久就要更忙碌了。
不过太子一立,说明皇孙就要继承皇位,成为新帝。
只等着他伤势一好,太上皇想必就会宣告天下,好尘埃落定,免得夜长梦多,叫底下十几个儿子也蠢蠢欲动,让定国再次不安定起来。
出了一个国公爷和十四皇子已经叫新帝送了命,圣人心里到底愧疚,索性将嫡长孙立为继任人,也算是给长子家里一个交代。
原本该为新帝守孝,但是定国一人不能无君。
恰好胡桃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戴孝三年岂不是耽误了?
有曾湘玉劝着,加上新帝登基,双喜临门,也叫太上太后能放下心头大石,不再操心敏郡主的亲事,或许能叫她从长子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
赵玄凌也觉得最近需要冲冲喜,没叫整个京中都白皑皑的,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喧哗吵闹,整个繁华的城里,人人小心翼翼,就怕犯了忌讳。
新年将至,未免太沉寂,叫人心里沉甸甸的。
见他应下了,唐子嫣便写了信笺,派人送到了曾湘玉的手里。
曾湘玉很快回信,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个京中,确实需要一点喜事来让人心里欢快一点。
她很快进宫去见太上太后,两天不见,太上太后两鬓花白,看着憔悴不堪,显然新帝突然离世,叫人倍受打击。曾湘玉也是当母亲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失去孩子的痛楚犹如剐心?
陪着太上太后落了泪,好不容易劝住了她,曾湘玉才擦干眼泪提起了江元镇:“这是赵将军的副将,一表人才,太上皇也是准备提拔重用的,难得家里没有长辈,没什么大规矩,也不介怀敏郡主一半胡人的血统,最喜欢大气的贵女,若是骑射了得,更是欢喜。”
这样一说,胡桃儿简直像是给江元镇度身量做的娘子一样,太上太后心里欢喜,却也十分谨慎道:“这是将军说的,还是这位副将亲口告诉你的?桃儿虽说有着一半胡人血统,另外一半却是郡主的血脉,我膝下最为疼爱的郡主,就算低嫁也是不能轻忽的。”
曾湘玉听出了她的意思,是怕江元镇轻视胡桃儿身上胡人的血统,想要娶她抬高自己,却对胡桃儿不好,便笑道:“不瞒娘娘,这事是江副将托了将军夫人来跟我说的。听到的时候,我也甚是惊讶。说是在宫门守卫的时候碰上敏郡主,听闻了她救了太上皇,很是敬佩,这才上了心。实在不好意思,便求到了我的跟前,好到娘娘这里探探口风。”
她话锋一转,又道:“自然,江副将身份低微,到底是高攀了郡主。只是这位副将我是见过的,又是将军的左右手,相貌人品都是上等的,绝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看太上太后的脸色有所松动,曾湘玉再接再厉,抛下了一枚定心丸:“娘娘该知道,将军是不打算纳妾的。上行下效,只怕江副将对郡主会是一心一意的。”
闻言,太上太后这才算是缓和了面色。
虽说三妻四妾,在贵人府上不算什么。到底是她心疼的养女,谁乐意看着胡桃儿每日对着一群千娇百媚的小妾,不说见着堵心,天天勾心斗角地争宠,又或是各种拈酸吃醋,这种生活胡桃儿必然是过不下去的。
与其让她委屈,倒不如留在自己身边。太上太后好歹还能护着胡桃儿好几年,能够无忧无虑的。
“既然得了玉儿的保证,回头就叫这个江副将进宫,让哀家好好瞧一瞧。”太上太后仍旧不放心,不亲眼看过,怎么也不可能把胡桃儿托付出去。
曾湘玉明白,这门亲事是已经好了一半,便知情识趣地不再多说,捡着点有趣的事给太上太后逗乐子了。
听闻事情进展得顺利,江元镇笑得嘴巴都要咧起来了。
只是没高兴多久,跟娜塔公主的比试便迫在眉睫。
胡桃儿伤了右臂,刀伤深可见骨,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又如何能比试箭术?
就算宫中的伤药再好,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痊愈。
倒是唐子嫣躺了一天后,感觉爽利了一些,手上的伤口也结疤了。
太上皇一道旨意,便将她召进了宫中。
她明白,太上皇让自己进宫,必然是为了跟娜塔公主比试的事。
果不其然,唐子嫣这才被赐座,刚刚坐下,太上皇就叹着气道:“京中论起骑射,小三儿能拔得头筹,也只有敏郡主能跟你比划一二。”
“当不得如此盛赞,”唐子嫣低下头,谦虚地答道。
太上皇也有些尴尬,什么事都勉强这个有身孕的人来办,他着实也不想。
可是京中那些贵女,平日张牙舞爪的,如今娜塔公主的挑战,却无一人愿意应了。
也是,若是赢了,那是皆大欢喜。若是输了,丢的就是定国的脸面,肩上的担子太重,谁敢保证能百战百胜?
唐子嫣自然也不能保证,但是她身子骨不好,没有在以前巅峰的状态上,又怀着身孕,就算输了,也能找着台阶下来。
太上皇也是这样想的,胡桃儿的伤势一时半会好不了,也只能让唐子嫣勉为其难地应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