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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山楂之后,唐子嫣又陆陆续续点了老店的烤鸭,还有南蛮传过来的辣子。前面还好,江元镇换了两匹马,到底赶着把烤鸭还热着送回来了,可是这辣子太少见,也不知道去哪里寻。
虽说南方多有这辣子,可是一时之间去哪里买?
好在曾湘玉身边有个婆子,夫家是南边的人,有几间相熟的老店进了一些给人尝鲜,好歹给赵玄凌包圆了,一并买了回来。
只是唐子嫣吃了几口,便又放下了双筷。霍嬷嬷看着发愁,她家小姐越吃越小,这如何是好。
翠竹倒是宽慰她道:“嬷嬷,好歹夫人有了胃口,多吃了一点不是?”
霍嬷嬷想了想,也觉得是,比起之前一点都吃不下,实在要好太多了。
太医三番四次被赵玄凌请过来,摸着胡子都忍不住笑了。他倒是不觉得麻烦,毕竟自己也是过来人,当初第一回做爹的时候,每天恨不得自家媳妇吞下一头牛,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想来,他也是好笑,却很能理解赵玄凌的着急心情。
而且赵玄凌素来冷着脸,在京中呆的时间又不多,瞧着并不好相处。虽说有曾湘玉长袖善舞,替他说了不少好话,到底跟京官有些隔阂。
太医如今看着赵玄凌像热窝上的蚂蚁,就像平常人一样,倒是亲近了不少:“将军很不必担忧,夫人的身子比之前强壮多了,怀了身孕口味变了,吃的虽然不多,少吃多餐便是了,总不会饿着的。”
炉子上常年温着鸡汤,都是精心养的老母鸡,对唐子嫣的身体也是好的。
赵玄凌闻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抱拳向太医郑重道谢,毕竟麻烦他良多。
太医摆摆手,倒是受了,又说道:“只要过了三个月,腹中的胎儿便能稳了,到时候更不必担忧。”
赵玄凌点头,只盼着三个月快来,又想到三个月之后,唐子嫣或许要显怀了,走动更不方便,不免又开始发愁。
曾湘玉瞧着他的样子,不由好笑:“你别太紧张,叫我看着也紧张了,更何况是嫣儿?她第一次怀胎,担心的事一点都不比你小,你就别叫她跟着紧张得寝食难安了。足足十月怀胎,这么快就开始担心,以后等孩子出生,该操心的事更多呢。”
想到她那两个孩子,曾湘玉忍不住露出一声感叹。
大儿子还好,没怎么折腾自己,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只是老二就调皮得很,还喜欢使坏,白天睡觉,晚上大哭,闹得奶娘都快要疯掉了,她也有些受不住,一听见孩子哭,就忍不住想过去抱抱他。
皇孙倒是劝住了她,只说孩子一哭就抱起来,要是娇惯了,以后不抱着更不愿意睡,更能折腾人了。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曾湘玉便生生忍耐下来。等过了几天,孩子果真不怎么哭了,只是能爬走的时候,又是闹得身边伺候的奶娘和丫鬟急的一头汗,总是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吓得奶娘几次快要晕过去。
赵玄凌听曾湘玉捡着说了说孩子的趣事,心里不免向往。要是女儿,必定跟唐子嫣一样漂亮,他要将女儿养得跟唐子嫣一样骑射了得,稳重大方,以后上门的媒人怕是要把门槛踩烂。
要是儿子,必定要跟自己一样健壮勇猛,或许无需再像他一样上战场杀敌,那么赵玄凌就要更努力一点,给儿子创造一个没有杀戮的未来。
他正想着,忽见江元镇走了过来,对自己使眼色。
曾湘玉知道他们两人有事商量,便也没多做打扰,很快先行一步离开了。
江元镇上前,把手里的信笺递了过来:“昨日,赵大人刺伤了谭御史,已经被收押了。”
这位赵大人,必然是赵玄曦了。
赵玄凌看了看信笺,略略点头。赵玄曦会发疯,倒是没出乎他意料之外。用过神仙花的人,平日有气无力的,神经崩成一线,很容易发怒,一点小事就足以叫人气得跳脚。
或许是这位谭御史看不过眼,教训了他几句,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可惜赵玄曦不领情,加上神仙花的作用,直接抽出长剑就刺了过来。
幸好当时身边的护卫机灵,一下挡住了,要不然谭御史只怕是逃不过,当场就要被刺死。
公然刺伤朝廷命官,还是三品的御史,赵玄曦立刻就被收押了,带走的时候还拼命挣扎,伤了两三个御林军。
那些御林军都是给赵玄凌操练过的,对他很是服气,听闻这位大哥是继母所出,以前对赵玄凌也不怎么好,当下也不客气,一个用脚踹,一个把赵玄曦的双臂扭在身后索性卸掉了胳膊,一个直接把他的脑袋狠狠在地上一敲,赵玄曦这才老实了一点。
几人把赵玄曦送进监牢,也没怎么优待他,直接扔进最脏最臭的一间牢房,连被褥都没送,饭菜都是青菜米饭,再没别的。
赵玄曦在牢狱里闹腾了一会便累了,在石床上昏昏欲睡,到了夜里便发作了,脸色发白,手脚哆嗦,一开始还大吵大闹要神仙花,最后跪在地上一个劲给牢头磕头,实在叫人不屑。
御林军的人也看得有些不忍,好好一个人,沾染上神仙花,直接就毁了。以前的赵玄曦说不上目中无人,也是十分骄傲的。如今为了一点神仙花,竟然二话不说就给人磕头,还满脸讨好,这还是大好男儿吗?
他们铁了心要让赵玄曦戒掉这个害人的东西,一晚上没人搭理他。
赵玄曦难受得在地上打滚,后来实在受不住,脑袋不停往墙上撞,额头也磕出血来,一张脸血迹斑斑,实在可怕。
叫闻讯而来的安初兰看得眼圈就红了,还以为牢头动用了私刑,回头却被赵玄曦抓住了脚踝,求着要神仙花,不由气得直哆嗦。
还以为是什么事,居然是沾染了这样的东西,却来求她要吗?
安初兰到底心软,看着这样的赵玄曦十分不忍心,便想要去买一点点给赵玄曦解解馋。就算要戒掉,也得慢慢来,哪可能一下子就成了呢?
御林军却阻拦了她,开什么玩笑,一点点来?这种东西不一下子戒掉,这辈子算是毁了。
如今趁着赵玄曦沉迷还不够深,立刻戒掉才是。刚开始是难受,慢慢就要适应了。
安初兰不忍再看,回头见海棠来看赵玄曦,赵玄曦立刻扑了过去,眼神不再分给自己一个,她便难受得立刻离开了。
赵玄曦一见海棠,隔着木栅栏就在她身上磨蹭,恨不得把衣服都扒了,一副猴急的模样,叫牢头都看不过眼,纷纷退避。
海棠见他们走开了,这才扯开衣襟,路出雪白的裹胸,以及里面仅仅缠着的一点点神仙花。
赵玄曦直接埋在她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很快感觉舒服多了:“还是你好……”
海棠笑笑,看着他如今憔悴的脸色,眼睛微眯。
这个男人,只怕熬不住多久了。
她没有完全相信赵胜的鬼话,要是赵玄曦死了,自己真能全身而退吗?
海棠在红楼里呆了数年,早就不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了。
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
趁着赵玄曦入狱,府里的主母安初兰也回安家去了,海棠琢磨着自己该卷走一点钱财做辛苦费,然后远走高飞。
她这样想着,安抚好赵玄曦,承诺明天一定再去看他,回去后就收拾了轻便贵重的首饰财务,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雇好的马车出了京中,又换了一辆马车往南边去了。
只是这才走了不到十里路,马夫便停了下来,扭头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姨娘这是往哪里走?我家大人想要见见你。”
海棠脸色刷白,不曾料到谨慎小心,到底还是被人抓住了!
江元镇很是得意,底下的小子还真是恶趣味,不是在府里把人拿下,非要等海滩以为自己逃出去了,才带走了她。
赵玄凌点了点头,底下人做的不错,有海棠在手上,赵胜做的那些事又怎能瞒得下?
兜售采买神仙花都是重罪,尤其是朝廷命官,赵胜还是有爵位的人,只怕要被罚得更重。
不过这件事不好自己出名,他跟赵胜到底有父子之名,叫人知道了,好听的会说一声大义灭亲,难听的只怕会说自己连亲生父亲都不放过,想要踩着他的肩膀立功好平步青云。
他的名声如何不重要,但是不能连累了唐子嫣和腹中的孩子。
不用赵玄凌开口,江元镇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件事老大最好别出面,装作不知道就好。余下的事,叫那些小子们把海棠送走,再找人代劳就是了。”
他摸着下巴,不由笑得眯起眼:“老大,要不把这海棠送到谭御史的府上?”
正好赵玄曦刺伤了他,赵玄曦的小妾还私下采买神仙花,毁了一个好好的武将,谭御史最是耿直,估计没在意赵玄曦被神仙花左右做出的举动,反倒要对海棠深恶痛绝,恨不得把人狠狠教训一顿,又拿出来杀鸡儆猴,叫人再也不敢兜售这种害人的东西。
赵玄凌点头:“你看着办就好。”
说完,把信笺扔回给江元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元镇摸摸鼻子,不用想也知道赵玄凌又回去看唐子嫣了。老大对这些事越来越不上心,只顾着大嫂,他也是司空见惯了。
不知道京中的小子们回头看见赵玄凌如今的模样,会不会惊得快要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