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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秦楚双雄斗(1 / 1)

彭城,乓柱国大将呈府。

闻听龙且败亡噩耗的项梁正自暴跳如雷,英俊的脸庞狰狞得有些扭曲,明亮的双目中散发出令人胆裂的寒光,一时让在座的范增、项伯等人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便连一向胆大如斗的项梁,在震怒的叔父面前也不禁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呼哧,呼哧……”项梁喘着粗气,在屋内来回喘着步,咬牙切齿地道:“韩信小儿,竟敢杀我大将,我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龙且是项氏一族的家将,和项梁是从小玩到大的至交,感情之深非一般人可比,所以项梁才会如此震怒。相比起八万大军的覆灭,项梁更痛心的是龙且的阵亡!

看着三弟如此的震怒,作为兄长的项伯犹豫了一下,觉得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诸人中只有自己是他的长辈,应该规劝一下,于是沉声道:“三弟,你且坐下来,安静一下,现在你是我楚国的上柱国大将军,遇事应该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度,怎能如此失态!?”

项梁看了看项伯,自小他就对这位豪放不羁的兄长十分的敬重,此时也还是能听得见项梁劝的,于是一屁股重重坐了下来,阴沉着脸道:“龙且一死,淮南一带洞开,再无可用之兵,如此劣势,你们看,如何是好?”

范增犹豫了一下道:“大将军,从韩信破广陵、败龙且两役看来,这韩信绝非等闲人物:果断、睿智、狠辣,实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如今他枕兵广陵,虽兵只有六万。但一旦挥军北上攻占淮安、淮阴等地,便可进逼彭城,动我根本。所以,臣认为大将军应将亲率大军出征,一举将韩信荡平。如果能趁机夺取会稽、衡山等地,那我军就更有实力对抗关中、河北等地秦军不久将要发动的大规模合攻了!”

“嗯,军师所言不错,看来这次非我亲自出马不可了!只是韩信的一支偏师无诸部两万水师目前已经攻占了合肥县,正溯肥水北上进逼九江郡!我若增下迎击韩信,那九江郡的防务该由何人承担?”项梁有些举棋不定。

项羽忙道:“叔父。九江郡人口密集,土地肥沃,目前是我楚国最大的粮仓和兵源基地,万万丢失不得!所以侄儿自请率一支偏师去镇守九江郡,保管万无一失。若那无诸匹夫敢来,定迎头痛击之!”看来,项羽是自傲得很!

范增闻言忙道:“不可,不可!”项羽闻言眼睛一瞪,怒道:“为何不可!?难道军师认为某还打不过一个无诸不成!?”项羽一发怒,那虬须皆张、横眉立目的模样吓了范增一跳。忙陪笑道:“少将军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将军若南征韩信,那彭城之内便需要一名我项氏重将驻守。否则一旦内外有变,大事危矣!所以。少将军必须留镇彭城,不可轻动!”

项梁闻言皱了皱眉头道:“让大哥留镇彭城不好吗!?九江方面也实在需要一名大将啊,可如今我麾下已经没有可独当一面的大将可派!”范增看了看项伯,有些不好意思说的味道。项伯是聪明人,自笑道:“三弟,你知道为兄的本事,只是长在心思细腻。善于调理后勤、内政罢了,论文我不及你,论武我不及羽儿,威望更是不能服众,我在彭城如何镇得住形势,所以如果你要南征地话,羽儿就必须留在彭城。你可别忘了,那宋义、桓楚二人可是对你的上柱国大将军一职和兵权虎视眈眈啊!”

项梁闻言点了点头,却有些愁闷道:“那九江方面派何人去守?那无诸毕竟曾是一国之君,也很有点本事,不能轻敌!”范增和项伯想了想,一时有些发傻:召公、龙且死了,刘邦在外,余樊君、朱鸡石两名心腹之将也在刘邦军中监视,一时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总不能将九江的兵权交给宋义、桓楚一党吧,那可以自已削弱自己的实力!

忽地,项羽打破了沉闷,出言道:“叔父,我来推荐一个人选,不知道合不合适?”“噢,羽儿你说说看!”项梁精神一振。

项羽道:“他是侄儿月前在军中挑选精锐充实楚项时发现的人才,此人复姓钟离、名昧,三十许年纪,是淮上胸县伊芦乡人。虽只是一名校尉,却是武艺超群,兵略不凡,我刚刚将他提为楚项裨将,此人或许可行!”

“噢!钟——离——昧!”项梁念了一遍,笑道:“羽儿看上的人才应该差不到哪去!来人,去传楚项裨将钟离昧前来见我!”“喏!”一名阶下亲兵应声离殿而去。

楚项精兵就驻在大将军府中,所以不一会儿,一名亲兵就领着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众人细看之,便见这条大汉真是好一个英雄人物:方面大耳,目若雷电,身高八尺挂零,体魄亦健壮得有若凶悍的山熊一般,站在项梁等人面前好像就是一座大山一般散发出强者的庞大气势!

“末将钟离昧拜见大将军!不知大将军相召,有何吩咐?”钟离昧下拜行礼。

“壮哉,好一条大汉!”项梁心中赞叹,笑道:“将军请起!在一旁坐下,我有事要问你!”“喏!”钟离昧起身,来到最未端的一个坐垫上坐了下来,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项梁。

“嗯,”项梁心中赞叹:“不卑不亢,冷静深沉,是个作大将地料!”便道:“钟离将军,如今我正欲南征,但缺乏一员大将坐镇九江、对抗无诸水师,羽儿向我推荐了你,你可敢应此重担否?”

钟离昧愣了愣,显然有些惊愕,他刚被项羽提为裨将,如今却又要升迁,心中不禁有些欣喜万分的感觉,但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忙道:“只要大将军有命,末将无敢不从!便是刀山火海,也敢去走一遭!”

“好,壮哉!”项梁抚掌称赞道:“但不知你如何镇守九江,以退强敌?”钟离昧明白,能不能捉住这次富贵就在此一遭了,想了想,忙道:“大将军,其实九江看似危险,其实不然!”“噢。此言何解?”项梁和众人都有些惊奇。

钟离昧道:“无诸这一支偏师不过两万人,而九江郡城内至少还有我军一万多兵士,只要将领不过分晕庸的话,虽然无诸有水师之利,恐怕短期内也很难攻下九江城。我意以为,韩信之所以派出这一支偏师,并不是真的指望无诸能够攻陷九江郡,只不过是希望籍此水师的强大机动力牵制九江和我彭城方面的兵力,使我不得全力对付韩信主力而已,所以末将说九江看似危险。其实不然。但是,却也不可大意,如果不小心露出破绽的话。以无诸的精明却也不会放过。但如果是末将镇守九江的话,可保万无一失!”

“好!钟离将军见识极明。深合我意!”项梁见又发现了一名将才,不禁大喜。看了看范增、项伯二人道:“军师,兄长,你们看如何?”

项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范增则道:“钟离将军深明兵家韬略,是个将才,足可担当此任!”“好。钟离昧,我命任命你为九江太守,左将军,三日后领兵一万增援九江,勿使有失!”钟离昧面色有些激动,忙起身下拜道:“未将定然誓死效命,绝不敢有所懈怠!”

“好!”项梁显得很高兴,对范增和项伯道:“那么不日我便率大军南下,彭城方面就劳烦军师和兄长好好辅佐羽儿了。羽儿年少轻狂,脾气暴躁,你们千万要看紧一些!”范增和项伯点了点头,项羽则不易察觉地咧了咧嘴,显然对叔父有些看轻自己颇为不满。

“行了,那么就散会吧,大家各会准备!”众人刚自想走,项羽忙道:“且慢,叔父,我、我有一事相求,请叔父答应!”说着、说着,项羽竟然有些脸红了。

项梁有些奇怪:“这羽儿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怎么今日说话吞吞吐吐地,还脸红脖子粗地模样?”笑道:“羽儿,有话便说,你我叔侄还要藏着、掖着不成!?”

项羽嘿嘿笑了两声,古铜色的脸庞有些更红了,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这个,是这样的。我、我和虞姬情投意合,想、想将她娶过门来。本来不、不想这么快地,谁知叔父马上就要出征,所以想请叔父临行前帮我们主婚!”说着,说着,一向粗枝大叶的项羽竟然低下头去,显然有些害羞了。

“哈哈哈哈……”作为项羽地长辈,项梁、项伯、范增三人看见项羽如此的窘态,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这一幕可是不常见啊!便是冷静深沉的钟离昧此时也忍得面部几乎抽筋,却不敢笑出来,一时神情极为古怪!

项羽见众人大笑,一时有些恼了,像小孩子似的生气道:“那叔父是答不答应吗!?”

项梁忙止住笑声,刚想说两句,看了看项羽那难得地糙态,不禁又笑了起来。项伯见项羽脸色已经红得有些吓人,忙道:“羽儿,你放心吧,大伯和你三叔一定会在行前帮你主婚的!是吧,三弟!”说着,瞪了项梁一眼。

项梁忙道:“是啊,是啊!羽儿你放心吧!兄长,你心思细腻,便由你来操办吧,后天就举行,大后天我好出征南下!”“好!”项伯笑眯眯地看着项羽。

“谢谢大伯、三叔!”项羽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第三日,经过紧张的筹备后,项羽和虞姬地婚礼在彭城大将军府举行。由于项羽是项梁的侄儿,而虞姬名义上亦是楚王负驻的公主,所以此次大婚非常的隆重,几乎彭城所有的楚国要员尽数到帐,便连楚王熊心也是亲临现场为辈份上的‘族姐’误福!

一时间,楚都彭城陷入了火红地喜庆色彩中,到处都是火红的灯笼、火红的喜花、火红地绫罗……

次日中午,在项羽虞姬兀自沉浸在新婚地喜悦中时,项梁却率彭城附近地楚军精锐六万并四千楚项精兵南奔广陵而来。

一场新的麾战即将拉开序幕!

傍晚,白马湖边。秦军大营!

早春的天气已经略有了一些暖意,苍凉的大地上到处都钻出了慧绿地青苗、湖边的枯树上更是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嫩芽。鸟儿也欢快起来了,在树头不停地吵闹着,不时的还有南归地雁儿在空中鸣叫着归来!

天地间,一片春地气息!

韩信信马由僵,身后跟着十数名卫士,在碧绿的白马湖边倘佯着,贪吃的马儿不时的停下脚步啃食那香嫩的青草,韩信要是不催,竟然就不肯迈步!

不一会儿。韩信有些烦了,干脆下马,任由那贪吃的马儿据岸大嚼,自己来到湖边的一处小丘上眺望那茫茫的水面。傍晚的天空像火烧似的一片金黄,灿烂地霞光散落在宽广的湖面上,显得波光粼粼,光彩耀人!

韩信背负着双手,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一边在考虑着目前地军情:“自破龙且起来,一切都很顺利。自广陵北进那是势若破竹,再过两天就可以杀到淮安了。淮安、淮安,嗯。我记得好像是取自大禹治水后留下来的镇碑‘淮水安澜’地典故吧。呵呵,不过我想现在项梁一定不安澜了。这个楚国的大将军想必会前自率军前来对付我吧!我可在陛下和诸将那里扔下话了:要半年内取项梁的人头,但到底怎样才能击败他呢!?这家伙是楚国的悍将,可比龙且难对付多了!”韩信开始默默地沉思!

忽地,韩信背后有数骑快马从营中奔出。远远地见韩信在湖边沉思,不由得放慢了马步,远远地便停了下来,尽皆下马而行。韩信身后地亲兵们回头望处。却是曹参、吴芮等将。

“大将军在干什么?”曹参悄悄地问韩信的亲卫。亲卫们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大将军在上面站了很久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曹参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吴芮,吴芮低声道:“不要打扰大将军,我们等一会吧!”“好!”曹参众将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太阳渐渐沉入了水线之下,仅仅剩下一点点火红的边角。天地间慢慢暗了下来,月亮却已经在天边悄悄爬了上来。

韩信从沉思中醒来,吸了口气,刚一转身便不禁一愣,笑道:“各位将军何时到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曹参笑道:“我等看大将军正在沉思,故不敢打扰!”

“有事吗?”韩信走下小丘,问道:“是这样地!”吴芮道:“刚刚斥堠回报,项梁亲率大军六万余人离开彭城,已经进至淮阴附近,离此大概只有三百余里!我等见军情紧急,故来回禀大将军!”

“噢!项梁的动作很快吗,看来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了!对了,九江方硕的情况如何?”韩信面色平静,如古井无波。

“九江方面,无诸继攻克了合肥后,正向九江城挺进。项梁刚刚派了一名叫钟离昧的将军率军一万前往协守,这个将领我们都没有听过!”吴芮显然对项梁的这个用人有些不解!

“钟离昧!?”韩信摇了摇头,也没有听说过:“虽不知此人特点,但项梁能重用他,估计也不是简单人物。吴将军,立即通知无诸小心点,只要他牵制九江方面的楚军即可,千万不要贪功冒进!”“喏!”吴芮点了点头。

“那大将军打算如何应对项梁?”曹参对项梁还是有些畏惧!

韩信平静地笑道:“项梁,一匹夫而已,杀之易也!各位将军不必惊慌!”诸将大喜,曹参道:“大将军有何良策?”

韩信笑道:“我之计谋不可示人!你等遵令行事便可!吴将军,你心思细腻一些,立即安排人手,将白马湖以东百里之内的百姓尽皆迁走,如果不走,武力驱逐!两天之内必须完成!”

吴芮吃了一惊道:“大将军,这一带虽然不是人口密集区,但至少也有三四万百姓,强迫迁移,恐怕会激起民变。而且将百姓赶离了家园,让他们何处安生?”韩信淡淡地看了看吴芮一眼道:“我身为大将,只管制定战略、颁布军令,如何执行,那是你的事情!你告诉百姓们,我让他们搬走,是想救他们姓命,如果不从,后果自负!”“喏!”吴芮现在是知道了韩信的脾气,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只好应命,心中却在苦叹:“这百姓听劝还好,不听就只好武力驱逐了,如果武力都赶不走,只好让他们听天由命了!”

“好了,各位将军都回营去吧!从即日起,大军驻留白马湖不动。等到楚军开进淮安时再报我!”韩信淡淡地道。“喏!”诸将领命。

这一日的中午,太阳暖暖地照射在大地上,韩信一袭便装地正躺在白马湖边的一处高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手中还拿着一简‘孙子兵法’看得是津津有味。一点儿着急的意思也没出。

不一会儿,忽然高地下有人大叫道:“大将军,吴芮求见!”韩信瞥了一眼道:“上来吧!”韩信的亲兵们在高地下让开一条路。吴芮上来禀报道:“大将军,白马湖以东百里之内地大部分百姓都已遵令撤走了。只是还有少部分百姓无论如何都不肯搬走,不少还躲了起来,军士们逐之不净,又没有了时间。只好都赶回来了!”

韩信平静地合上竹简,淡然道:“既然这些人自寻死路,那我也没办法了!不用管他们了,随他们去吧!还有事吗?”“是的。刚刚接到的探报,项梁已至兵进淮安,只此只有一百五十里了!具体如何应敌,请大将军吩咐!”吴芮急道。

“如何应敌!?呵呵,不用慌,先歇着晒晒太阳,过几天就没得晒啦!你去吧!”韩信平静地道。“晒太阳!?不会吧,大敌临前,大将军要我们去晒太阳?”吴芮有些瞪目结舌!

“是的,你没有听错!去吧!我的命令不想说第三遍!”韩信有点提高了声音。“是,大将军!”吴芮有些怏怏地走了。

韩信舒服地躺在软椅上,看了看吴芮的背影,摇了摇头道:“也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算起来,这天下也只有陛下可以与我一敌,蒙恬能击败匈奴,算是勉强够格,至于李信、项梁等,不过跳梁小丑而已,灭之易矣,何必惊惶!”说着,又舒舒服服地看起兵书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放亮,一阵响高的军号声便在秦营上空响起。平静的秦营立时躁动起来,兵士们纷纷从睡梦中醒转,开始一天的工作。很快地,秦营上空飘起了一阵袅袅的炊烟,随风而来地是那诱人的香浓。

韩信在亲兵们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迈出帅帐,刚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便愕然地看见曹参、吴芮众将竟然都巴巴地守着帐口。韩信奇道:“你们还没有吃过早点吧,干吗都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是帅帐,可不供应伙食!”

诸将笑了起来,曹参道:“大将军,适才又有斥堠回报,昨夜楚军离此七十里下寨,今天便要和我军接触了!可大将军一点表示都没有,我们心中着急,所以才来请教!”

韩信笑道:“原来如此!本来我还想吃完饭到帅帐中说,既然现在大家已经来了,我就将军令下达吧。吴将军,吃完饭以后,你立即下令大军拔寨南退五十里扎营;曹将军,吃完饭后,你立即带一千骑兵到白马湖边列柳屯秘密驻守,等到中午时分,扒开湖岸,将白马湖水泄出。好了,就是这么多了,大家各去忙吧!”这一番话说得众将愕然:“这也算是应对之策!?怎么听起来像是逃跑主义路线!?”

韩信见诸将不动,有些不悦道:“怎么,没听见吗!?还要我说第二遍!?”“喏!”众将咧了咧嘴,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应令而去。

韩信转过身来,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项梁,游戏开始了,看你能陪我玩多久!”

白马湖偏北约十里处,这是一处刚显葱绿的原野,原野间有一条宽阔的大道。此时。刚过中午,大道上正有一支威严的军伍在辛苦地跋涉着。军伍的前头猎猎飘响的帅旗上一个斗大的,项,字赫然在目,这正是项梁统帅的楚国大军。

项梁正急急赶路时,忽然间有一骑斥堠飞马来报:“启禀大将军,秦军于早晨拔营而退,向淮水方向退去五十里扎营!”

项梁闻言一愣:“这韩信搞什么鬼!?敌军来了,不求固垒应战,却撒丫子往后便走!难道是怕了我,打算逃跑了!?不会呀,看他前番他破广陵、灭龙且时地表现。分明是一个心狠手辣、胆大包天之徒,没有理由会怕我啊!莫非,有什么诡计!?”项梁心中顿觉有些不安,忙道:“传令下去,大军暂且在此休息片刻。还有,立刻派出大批斥堠,给我将附近三十里内一草一木都给我机构梳理一遍,看看有没有秦军伏兵!”“喏!”当下楚军们在道旁开始歇息,并且派出斥堠四面哨探。

很快地,一个时辰过去了。斥堠们还没有传回什么消息,连续好了好几天路的楚军们却等得有些晕晕欲睡了。龙且心中更有些疑惑了:“难道那韩信没有什么诡计,真地就是惧而南逃!?”

从项梁地心理可以看出。此时的项梁已经不太敢小看韩信,而是把他看作了同级地可怕对手。所以行事才如此的谨慎、小心!

正在项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前面有一骑撒着欢儿狂奔而来,一路走一路大叫道:“大将军,不好了!大将军。不好了!”项粱惊得跳了起来,大喝道:“何事如此惊慌!?可是附近发现了秦军主力!?”

斥堠奔到项梁近前,飞跃下马,急得面无人色:“大将军。不好了,弗信派人决了白马湖堤,现在湖水正向下游猛冲过来,洪锋离此不远了!”

项梁闻言大惊道:“早料这小贼必有诡计,果然不假!立即传令三军,火速北撤!”“喏!”传令兵立即飞奔而去,一路大喝:“大将军有令:秦军决了白马湖,我军快快北退!”

楚军们吓了一跳,他们可都听说龙且大军就是被韩信一场大水淹了个干净的,当下听说韩信又放水了,吓得魂不附体,立时不顾身体地疲劳,火速向北方飞奔而逃。

楚军一口气向北窜下去约有二十里地,直到精疲力竭、无力再跑了,才渐渐停了下来。项梁见后面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了,派斥堠回去一探,才知道白马湖水已经顺流向东方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折腾了半天,天已经快黑了,项梁见楚军兵士们已经十分疲惫,便下令扎营休息。楚军上下被韩信涮了一把,不禁骂骂咧咧地拖动着疲惫的身躯开始扎营。

而在此时的秦军大营里,诸将也正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韩信。

曹参心道:“这次放水可跟淮水上不同:淮水是大河,可以筑坝蓄水,一时地水势会很猛,可以摧毁河道附近地一切障碍。可是这白马湖是个小湖,而且正处于冬末春初的涸水期,这时放水下去,仅有的一点水一分散到广阔的平原上根本就对小心翼翼的楚军造成不了多少威胁。大将军放这水到底所为何意?”

良久,吴芮实在忍不住道:“大将军,这次退兵、放水,其中到底有何深意!?末将等实在想不明白,大将军能否一释众疑!”可怜,在韩信的智谋面前,众诸的脑袋一向是跟不上的。

韩信见再不解释,诸将可能会鳖得发疯,于是笑道:“这次放水和龙且一战时不同,没有多少实际杀伤力,这点我非常清楚!”诸将有些疑惑:“明知没多少杀伤力,那放水干吗?”

看着众将不解,韩信笑答道:“其实我这放水是有三个目的。第一:项梁来势汹汹,兵锋甚锐,我军若直接与其接战,必然难以讨得便宜,这场大水就是要压一压他地气势,降一降他的火气。第二,这次放水是想起到一定的迷惑作用:项梁现在必然对我如此快解决广陵和龙且战事比较警戒,但此次放水表面上看不出对楚军有多大影响。必然让项梁以为我技止于此,以项梁那自大地脾气定然会小瞧于我,以为我前番所成皆为侥幸。第三、就是要造成楚军后勤补给的困难:此次放水过后,白马湖以东一带数日内必然泥泞不堪,这样不仅让楚军前进困难,后勤补给必然也更加困难!所以,表面上你们看不出这场水有何作用,其实作用是不小地!”

诸将大悟:原来这场看似没有什么作用的大水暗地里却隐藏着如此多的谋算!

韩信继续道:“但是,若只想以这区区一场水便取得对楚军地优势或者胜利,这是不足道地。所以我真正的策略便是要在这大水之后陆续实行,各位将军可听好,以便照计实行!”诸将不知这回是何奇计,连忙竖起耳朵欲听个仔细。

韩信斟酌了一下道:“最近十多年来,天气情况只有一次是比较异常的,就是陛下在关东灭魏的那一年冬天:天降暴雪,连月不止,终使陛下得以水淹大梁,竟成奇功!

这一次,也许以天助我也。我夜观天象得出,不数日后,江淮一带必然有近年来罕见地连绵春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估计至少在半个月以内。江淮一带都会处在泥泞之中,这对敌、我两军的后勤补给都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是。在同样的恶劣情况下,先知者得利,我料项梁目前定不知觉,所以。在将来四天内,我军将以每天一百里左右的速度向广陵退却、诱使楚军追击,以逐步缩短我军地补给线,而大大拉长楚军的补给线。

估计等大雨来时。我军将在广陵以北约一百五十里左右的地方驻营,后勤线将为出长江三百里左右,会稽水陆联营中目前屯有大批粮草,应付这么点距离的运输应该措措有余。而楚军就惨了,从彭城补给军前,后勤线最少将会有一千二百里左右,就算从附近的淮阴、淮安等地稍稍抽调一些粮草,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届时,如何能够让楚军吃饱饭,对项梁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难题,不要说继续攻击我军了。在这样的困境下,我料以项梁那焦躁的脾气必然会露出破绽,届时再捉住机会,定可一举破之!”

“妙啊!”诸将大喜,心说这大将军简直神了,几乎将天时、地利、人和等等因素全部算进了征战之中,那项梁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曹参喜道:“原来大将军藏有如此奇谋,末将佩服。只是为何不直接退到广陵,这样据城而守,我军遇有大雨也会守得更舒服一些!”韩信有些遗憾道:“我估计到不了广陵,大雨就会开始降临。所以,为了不离楚军太远以致于难以快速掌握其行踪,我军可能不太好直接退驻广陵,不过,届时看情况而定吧,如果楚军有冒雨追击的话,那么我军不妨也冒雨退进广陵,这对我军又有利吗!”诸将大笑,互相挤了挤眼。

韩信笑道:“两日前我已经派出急使通知留镇广陵的赢核和会稽水陆联兑让他们速速准备大量地防雨用具及棉衣厚被送来,届时我军就算降雨再多、再久,也会过得比较舒服。至于楚军如何熬雨,那我就管不着了!”众将闻言大笑,心道:“跟着这样的大将军也挺舒服的,虽然有些自惭形秽,但最起码屡战屡胜、不用老担心会吃败仗丢了性命!而且用不着动什么大脑筋,大将军自己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了!这不,还没下雨,雨具和棉被倒先准备好了!”

第二天,秦军不等楚军越过白马湖决堤后留下来地沼泽便大踏步向后撤退了一百里,让出了两个小县城。当然,县城官仓里的粮草、物资韩信早派先尘粒部队搜利得干干净净,一丝一毫也没有给项梁留下。而项粱不知韩信实意如何,虽有些惊愕,但仍然摧动大军小心翼翼而又艰难地泛过了宽约有二三十里地洪泛区后便驻扎下来,却不敢再继续前进。

第三天,秦军继续大踏步后撤一百里,又让出了一个小县城。而楚军经过确切的哨探后,确认秦军周围没有伏兵,这才小心翼翼地跟进了约有七八十里进行试探。

第四天,秦军仿佛练兵一样。一大早起来后再次阔步向南前进,又让出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县城。项粱这回仿佛明白了:韩信是不敢跟自己直接交战,想来个坚壁清野、诱敌深入!不禁大笑韩信无谋:这是楚地,百姓民心向我,岂惧你秦军乎!开始大胆地命令楚军奋力急追,一昼夜行进达一百二十里,将与韩信部队的距离拉近到一百里左右。

第五天,当秦军继续南奔地时候,心中再无所惧的楚军就像上足了发条的闹钟一样鼓足了力气衔尾急追。这一天秦军似乎跑累了,一天只行进了七十里。而楚军也一口气追下来一百二十多里。这样一来,秦楚二军一追一逃间,距离缩短至不到五十里。

一时间,韩信看起来似乎‘拙劣’不堪的计谋几乎笑破了楚军诸将地肚皮!

在第五天地夜里,项梁屯兵地点是广陵以北二百一十里外的石河子镇,而韩信屯兵地点是离广陵以北约一百六十里的王桥镇。看看韩信再退便要退回广陵,项梁和楚军诸将的心里都十分高兴,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石河子镇竟然就是楚军是役所能到达的最南端!

第五日的深夜。心情放松的项梁在帅帐中正自酣睡,忽然听到帐外雷声大作,隆隆不绝。被猛然惊醒的项梁急忙披衣出帐,便见如墨般漆黑地夜空中金蛇乱舞、雷声大作。竟是马上就要大雨倾盆的模样。

项梁不悦地骂了声:“这天气,一下雨的话,又得耽搁行军了!”只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项梁也没有办法。且以为只是偶尔一些较大的春雨,便自又回帐歇息去了。

次日一早,淋淋沥沥、不大不小的春雨还在下着,天地间一片雾蒙蒙的景象。稍远处竟然就难辨景物。

楚军帅帐的门口,项梁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室面密密的雨幕,叹了口气道:“这韩信好狗运,快追上他时,天竟然下起了大雨,算是让他多活两天吧!”

项梁心腹周殷劝解道:“大将军不必忧虑,这春雨一般不大,也不会持续太久,明天肯定可以停歇,后天说不定就可以继续追击了!”

“嗯!”项梁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继续看着帐外无边无际的雨幕。忽然间,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泥浆迸溅声,项梁抬头一观:一骑信使顶风冒雨正飞奔而来,马上地大汉已经是浑身湿透,几乎淋得像个落汤鸡一般。

“碰!”马上的信使尚未奔到项梁面前,便飞跃下马,溅起一地的泥浆,然后直奔项梁而来。

“站住,什么人?”帐前在雨幕里值勤地十六名楚项精兵挺起长戟、拦住信使去路。

信使忙道:“大将军,我是宋大将军派来的信使,有要事禀报!”“宋义派来地使者!?他派人来干什么?”项梁虽有些疑惑,却仍然点了点头道:“放他入帐!”“喏!”楚项兵士们收回了长戟。

信使**地奔入帐中,擦了擦面上哗哗直落的雨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密封的锦盒呈与项梁道:“这是宋大将军要小人转呈的书信,请大将军过目!”

项梁拆开密封地火漆,打开锦盒,里面的书帛没有受潮,看来保护得挺好。然后展信一观,信曰:项大将军鉴晰:自日前接获大将军与彭城的飞鸽传书、知晓大将军正星夜尾追韩信南下后,宋某有些担忧,不吐不快:韩信奸诈,我军前番之败可见一般,今屡屡后撤,似有诱敌深入之嫌,望大将军切须小心,以免为其所乘。若真如此,楚国危矣!切切!

项梁闻言心中冷笑一声:“老匹夫,那韩信小儿只能胜得有勇无谋之辈罢了,焉是我沙场惯将的对手!?你这封书信分明是怕我再立大功、地位更加巩固而欲拖我后腿之计,我焉能不识!?”面上却不动声色对信使道:“宋大将军地反应很快啊,我的飞鸽传书是大前天傍晚才发出去的吧,才刚过了两天多,宋大将军的回信就送抵军前了!”

信使回道:“宋大将军一接到飞鸽传书后便给大将军提书回信,小、人骑乘三匹快马。日夜不停,换马不换人,两天三夜急奔了千余里,方才将回信送抵军前!”“这老匹夫想拖我后腿未免也太心急了点!”项梁心中冷笑,面上却笑道:“信使且下去歇去,本将军谢过宋大将军好意便是。来人,带信使下去歇息!”“喏!”楚项亲兵们带着信使下去了。

周殷问道:“大将军,怎么回事?”项梁不动声色地将书帛递给了周殷,周殷看了看道:“大将军,这宋义好像没有什么歹意啊?”

“哈哈哈。周将军,你太年轻了一点,不知道朝庭政坛的险恶。这宋义一向与我面和心不和,平日里更老是与我争权夺利,你说他会有这样的好心提点于我!?这分明是怕我击败韩信、将获大功而施取的诡计,我岂能上当!?那韩信小儿毕竟年青,技止于此也不足为奇,这些天根本不是也没有看出他有多大的能耐吗,有何可惧之处!你可别被宋义那老儿哄了!”项梁一脸不以为然地表情。

其实,宋义虽然平日里和项梁不对头。但这封急信的确是出于一番好意,因为项粱万一败北,必然会对楚国根基造成重大影响。所以宋义才尽弃前嫌、出言提点。只是宋义没有考虑到项梁的脾气:项梁为人孤傲自负,行军打仗一向很难听得进别人的意见。自以为是‘无敌将军’。如果是别人提点可能项梁还会勉强听些,但提点的人却是平日里项梁一向成见甚深的宋义,那项梁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番好意放在眼里的,便是有宋义信中所说的可能。项梁也不会加以考虑,因为这会让项粱觉得宋义污辱了他的智慧与能力。

呜呼,本是好意,提点的人不对。接受地人也不对,便成了一场空!项梁的前途已是十分险恶!

这场数十年来未遇的罕见连绵春雨稀哩哗啦地一口气下了几近有半个月,却依然未见有停止的意思。一时间,平地水深两尺挂零,两军营寨尽皆在泥水之中……

大雨之中,项梁身穿斗笠哀衣,在数十名宿将、亲卫的陪同下在营中巡视。

浩大的楚营,笼罩在一片蒙蒙的水气中,数十步外视线竟然已是模糊不清。项梁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泥水里,看着营内凄苦、饥饿的楚军兵士,一时心如刀绞。

半月来,随着连绵阴雨的持续进行,楚军的粮草补给出现了重大困难。原本每日可行进七八十里地粮车,现在每日行进速度只有不到二十里,这就意味着楚军的粮草补给几乎下降了四分之三,虽然项梁从附近的一些县城搜集了一些粮草,但也是杯水车薪、难解大难。现在,每日里楚军地粮食供给从以前的六小斟下降到了二小科,却依然有些难以为继。在这样少地粮食供给前,楚军士卒只能勉强度日,忍饥挨饿之下已是兵无战心、将无战意。

更让人痛苦的是,连绵的阴雨下,平地水深两尺,辎重营也难以生火炊饭,兵士们更是无栖息之地,不得已,项梁只好移营高处,以避凄雨。但是早随着气温的骤将以及空气地潮湿,楚军兵士的寒服或被褥却又不够了,每日夜里总是冻得发抖,不少兵士因此都病倒了,但缺医少药之下,难以医治,所以楚军中的病号越来越多,对战力和士气更是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面对这样地苦境,项梁也是十分的无奈:现在进退不得,谁先支持不住,就会被对方寻机击败,所以项梁也只能咬牙苦撑,只希望早日雨停,粮草补给能恢复正常。

至于这场连绵的阴雨是否早在韩信计算之内,这样的问题项梁从没有考虑过,因为在项梁看来:他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没有办法预知天气,他韩信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先知先觉!?这连绵的阴雨完全是个巧合,那韩信不也是没能退到广陵城里不是!

这就是骄傲的项梁:自负而自大,长于战术而短于战略!

与楚军的苦境不同,秦军的日子过得就比较滋润了。

大量的防雨帐幕、棉衣厚被在大雨刚刚降下的时候就从会稽和广陵赶运过来,将每一个秦军将士都保护得严严实实。虽然大雨连绵,秦军中除了个别老弱者外,几乎很少发生疾病!

至少粮草,秦军就更充足了:由于广陵近在咫尺、会稽水陆联营也离之不远,所以秦军地粮草补给非常及时,更因为有会稽的大型运粮船沿淮河北上运粮,更是大大减轻了陆路的补给压力,所以秦军的粮草补给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

一时间,众秦军们日日在营寨里吃饱喝足、寒雨不侵地悠闲度日,由于无事可干。所以众秦军们个个都鳖得像只嗷嗷叫的猛虎。一旦放出笼来,这批整日饱食、无所事事的猛虎必然爆发出惊人的战力!

秦军大营,韩信帅帐,十数名秦军主要将领正在议事。

众人围着一个沙盘,上面清楚地标明了目前两军所处的地理位置、兵力部署,形势一目了然。

韩信笑对诸将道:“各位将军,现在项梁将主营移至高处,看来他是坚持不住了。两军相持之时,一方率无移营,这便是示弱于敌。对士气会产生比较重大的打击。这方面我军就占便宜多了,早就占据高处立营,基本上没有吃什么苦。士气依然高昂!”

曹参笑了,有些摩拳擦掌地意思道:“是啊。现在我军将士个个终日饱食、无所事事,蹩得都快发疯了!大将军,何时动手啊?我想即使现在冒雨猛攻楚营,我军也可以取得大胜!”

韩信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打仗。从来就不打算只是击败敌人这么简单,而是力求将敌人一举全歼,再不给他们第二次反击的机会。现在冒雨猛攻楚营,虽然可以获胜。但伤亡想必不小,而且难以尽歼楚军主力,项梁也难以被擒,所以此计不可行!”

“那大将军可有良策?”吴芮有些疑惑地问道。

韩信看了看诸将,笑道:“你们以为我这些日子也和你们一样整日饱食、无所事事么!?已有定计了!”众将有些赫然:这些日子来,众将似乎养成了‘韩信依赖症’,整日里轻松惬意得很,因为他们知道韩信自会设计破敌,用不着他们操心!

见众将有些尴尬,韩信笑道:“我之计谋其实比较简单,而且有效,各位将军可以听仔细了,也许你们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启示!”众将连心凑上近前,准备听听大将军这回又是什么妙计。

韩信指着沙盘道:“我之作战,首重情报,所以近日里楚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之中。自项梁在石河子附近扎营以后,初时只设立了主营和后营两个营寨,后来,由于阴雨连绵,楚军渐渐粮草不继,项梁可能是担心我军趁此机会强攻,所以派出一万兵士前出十里外#远高处扎营,以做预警。大家看,就在这里:柳沟村和月牙屯,这里地势较高、少泥泞之苦,而且两地距离相近不到十里,和主营距离亦不到十里,有事可以互相支援。这样的部署不能不说是十分谨慎和妥当的,项梁在战术上的确无懈可击。乍看以来,我军除非强攻一途,否则难以寻到取胜良机!”说着这里,韩信看了看诸将,众人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但是项梁性格上有致命的缺点:孤傲,这一次我就要他死于这一点上。据斥堠这些天秘密汇总来的消息,由于这些天楚军粮草渐渐不济,而且疾病较多,所以军中士气较为低落,项梁为了鼓励士气,便经常到各营中巡视以激励三军。不过,令人感到可笑的是,这项梁自以为真地是‘无敌’将军了,每次竟然只带二三百近身卫队便去各营中巡视,实在太过自负了,但却给我们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只要我们挑选一只精锐部队,秘密潜入敌后,在途中快速截击之。必能将其杀死。项梁一死,我军便调大军冒雨强攻楚营,必可一举而定全功!”韩信的眼里露出一丝森寒地杀气。

“太好了,这项梁只带二三百人便敢出巡,真是太狂妄了!大将军,您就下命令吧!”曹参兴奋地道。

韩信点了点头,笑道:“曹将军,你勇猛过人,此任务非你莫属!你立刻在‘陷阵营’中挑选三百死士,骑兵中挑选三百精骑。再在弩兵中挑选最精干的两百弩兵,组成突袭队。你告诉他们,是役,杀敌一名者官升一级,赏一千钱,若能杀死项梁者,升官三级,赏十万钱!”“喏!”曹参非常兴奋!

“噢,对了,我记得上次广陵之役时有个叫卫元地军士武艺非常出色。连召公都死在他的手里,现在积功升为少尉了吧!把他也调去吧!”韩信忽地补充道。

“好,末将此次必然尽调精兵强将。看那项梁如何逃过此劫!”曹参兴冲冲地道。

“吴将军!”韩信又道:“你则负责整顿三军,等项梁一死。便立即驱动横扫楚营!”“喏!”吴芮也躬身领命!

夜渐渐深了,雨仍然在淋淋沥沥地下着,寒风则像是怒吼的野兽般呼呼地舌着、卷得雨点四下纷飞。旷野里黑漆漆地,天空中看不到半颗星星。真是一个凄冷地雨夜。

道旁的田梗边,野草荫荫,不少足有五七尺高,在凄风冷雨中正随风乱摆。而在野草之后。则是五百严阵以待的秦军勇士。另外三百名秦军精骑则隐伏在离此不远的一处密林之中,随时准备听令攻击!

曹参自己也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内穿防水地水靠,静静地趴在田梗后的积水里,焦急得向北方望去。

“哈欠!”曹参身边突然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曹参大怒,低喝道:“他妈的,闭嘴,要是误了大事,老子砍了你的脑袋!”“嘿嘿,曹将军,不好意思,虽然有水靠、哀衣,但趴在冷水里还明些冷!”嘻皮笑脸的正是少尉卫元。

“哼,这次本来没你地份的,是大将军亲自交待选你的,你可别给我捅篓子,否则我饶得了你,大将军也饶不了你!”曹参狠狠地瞪了卫元一眼,夜黑漆漆的,也不知卫元有没有看见。“是,是,小的明白!曹将军,那项梁现在还没来,你说他今夜会不会留在前锋营、不回主营了?”卫元急忙转移问题。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项梁肚子里的归虫!如果项梁今夜不回来,那就只好等下一次机会了!”曹参也不太肯定。“什么,不会吧,这么冷的雨天我可受不了下一次!老天保佑,项梁你今晚一定要来!”卫元对天祈祷!

“你给我闭嘴,再说一个字,我捏死你!”曹参真觉得这卫元有些烦人。卫元被曹参一吓,闭上嘴巴不敢吭声了。周围的草丛中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又过了一会儿,正当隐伏在草丛后、密林里的秦军们有些冻得牙齿打架地时候,突然间南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似乎有不少人正骑马奔来。

曹参精神一振:“来了!”连忙发出了信号——三声清脆的蛙鸣:“咕呱——咕呱——咕呱”草丛里的五名秦军立即做好了攻击准备:弩手们将手中地三发连环弩全部举起,对准道上;三百‘陷阵’死士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以及绊马索,只待一声令下便奋起一击!

项梁率两百多楚项精兵巡视完前营之后,顶风冒雨正向回赶,根本没有意识到有危险地存在。

“扑”项梁摸了一下脸,甩了甩一脸的雨水,骂了声狗屁的天气,然后大虽道:“速度快一点,早些回营歇息!”“喏,大将军!”身旁的楚项亲兵们应了声,加快了马步。

“驾!”……”一阵催喝声中,两百多匹快马急进在泥泞地道路上,带起隐隐的奔雷之声,每一蹄下去都激起无数乱溅的泥浆!

正奔驰着,突然间,道旁响起一声如雷般的大吼:“动手——”紧接着,项梁身前地数十名楚项亲兵们突然大叫一声,便感马失前蹄,自身一个倒栽葱便狠狠地向前腾空而起。一头重重地撞在泥水之中。这一跌可是不轻,当即有不少楚项亲兵们颈骨折断、毙命当场,便是反应快的、就地一滚之下,也摔得是骨断筋折,一时挣扎不起。

霎那间,项梁等人大骇之下纷纷勒马,顿时是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就在此时,道旁野草之后一阵弓弦崩响,数以百计的青黑剧毒箭头离弦而出,狠狠地扑向被困在道旁的楚项亲兵。楚项们都是身穿红甲。在黑夜里真是太醒目不过地目标了!

“咻咻咻咻……”刺耳的怪啸声一时压倒了怒吼的风雨声,震痛了楚军的耳摸。“有伏兵,大家小心!”项梁刚叫了一声,便觉得黑暗之中一道锐利的劲风电闪雷鸣般急射而来。

“静!”间不容发间,项梁抽剑、格架,当的一声,项梁猛感身子一晃,竟是险些被撞下马来。项粱一时躲过去了,可其他的楚项亲兵们就有人倒霉了:事出仓促,正值楚军们一片混乱的时候。这时又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且风雨声大作,有不少的楚项精兵们尚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乱箭射穿铠甲、惨叫着一头栽倒在地。甚至战马也有不少遭殃地,被草丛中仰射的流矢射倒了不少。

一时间。楚军们人嚎马嘶的惨叫声此起彼此,震人心魄!

“咻咻咻……”尚没待楚项们回过神来,第二波流矢已到,黑夜中。视力已是不管用,只有靠听力来格架黑暗中射来的‘毒’箭。这就使得楚军们格挡的效率大大降低,一片人、马惨嘶声中,不知又有多少人、马中箭。

“快。回马,向前营撤!”项梁立即意识到被敌人的连弩包围了。楚军们刚刚回马,便听又一阵战马和人的惨嘶声:项梁身前的数十骑又尽数栽倒。

“糟了,秦军在路上到处都布置了绊马索!”项梁大惊失色,连忙叫道:“弃马,步行突围!”楚军们刚想应声,秦军第三波流矢到了。

“咻咻……”的怪叫声中,经过前两轮的摸索试射,第三轮秦军地命中率大了许多,耳笼中尽是一片楚军的惨叫之声,浪费在战马上的箭矢是人之又少。这一下再没有几个楚军敢留在战马上当活靶子了,大部分人纷纷弃马,欲步行而逃。

可怜,二百多楚项精兵尚未伤着敌人一根毫毛,便在绊马索和连弩前死伤过半!

“杀——,活捉项梁!”曹参见时机成熟,大叫一声,从泥水中一跃而出,挥动利剑向楚军疯狂地扑了过去。“哄”一声,三百‘陷阵’死士大叫一声,随之一股脑地涌地上去;紧接着两百秦军弩兵弃弩、拔剑,也大叫着扑了上来;随后便是蹄声如雷,三百秦军骑兵从密林中冲出,分成两支,一前一后将楚军前、后道路截断!

“活捉项梁,活捉项梁……”秦军士兵大叫着,个个像红了眼地恶狼猛扑过来,所谓‘重赏之下重有勇夫’,大概就是今天这种情形!

“叮叮当当……”漆黑的夜幕中,秦、楚杀军在凄冷地风雨中大呼甜斗,一时杀得是难解难分。虽然视线不清,但秦军净是黑甲,而楚项都是红甲,所以两军倒也不会杀错人,但秦军的黑甲在夜色中却占了一点保护色的便宜,往往杀到了楚项近前、敌军才反应过来。

“格老子的,项梁老贼,你在哪里?”卫元睁着大眼,手中长剑一边乱砍,一边念念有辞!

“嗖!”一声呼啸声出来,一股凌厉地剑风剂开雨幕、当头向卫元劈下,看来卫元的叫声让楚军以为这是秦军的大官了!

“叮!”楚项悍勇,又是居高临下,这一声虽然卫元奋力招架,却被扫得连退两步,打了个趔趄。卫元暴跳如雷,猛然弯腰一个翻滚,泥水乱溅处,长剑一翻一剑扫向楚军马腿。战场上人多拥挤,战马转环不便,楚军遮挡不及,座下战马惨嘶一声,两条后腿被卫元一剑异了下来。“扑通“随着战马一起栽倒在地的楚项兵士尚未来得及爬将起来。便被窜上来地卫元双手柱剑,一剑狠狠地捅了个结实。“扑!”一股血箭窜了卫元一脸。“呸!格老子的,当老子好欺负!”卫元骂骂咧咧地拔出长剑,继续寻找他梦寐以求的战利品——项梁!

此时的项梁正自又惊又怒地在几名贴身卫士的保护下同潮水般扑上来的秦军步骑咬牙狠斗:项梁勇悍,虽然已近四句,但勇猛不减当年,有五六名秦军贪功者都被项梁奋起一剑连头带身砍死在当场。但秦军本就不惧生死,尤其是‘陷阵营’死士更是百分百的亡命之徒,项梁杀退了一个,马上涌上来三个。将项梁和数名卫士围得是结结实实,拼死缠斗。

最后赶来的秦军骑兵们一看战场已经被‘陷阵营’和弩兵们收拾得差不多了,立即留下一半塞住路口,另一半也赶去混乱地战场中抢功。只可惜眼看项梁就眼前,却被步兵兄弟挡住去路,急得又叫又跳!

很快地,在八百秦军精锐全力猛扑下,在连弩中幸存下来的一百多楚项精兵渐渐死伤殆尽,虽然为了保护项梁他们个个死战不退,但人数上的巨大差距让很快让这些楚军勇士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还在抵抗的战场渐渐减少。在雨夜中胡乱摸索的卫元听到南边一处兀自在大呼甜战,心中大喜,连忙奔了过去。直到近处。卫元才发现,在数十名秦军步骑包围中。一名楚军大将和三名楚项兵士正自浑身浴血,靠背死战!

卫元想挤进去参战,可外面全是步骑,一条缝都没有。不禁急了,大叫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项梁是我的!”这一吼不要紧。附近已经解决战斗的秦军们纷纷蚁聚而来,将项梁更是包围得水泄不通,便连曹参闻听也是飞奔而来。斩敌立功就在此时,谁人能不积极!

见来抢功的人越来越多,卫元急了,所谓急中生智,卫元有招了:他退后两步,然后一个助跑、飞脚踏在身前一名秦骑的马屁股上,“呼!”卫元腾空而起,降落在一名围住项梁的秦兵肩上,再一借力像是一只飞展地大翅一样大吼一样、人剑合一似一道疾闪的青光一样直奔项粱而来。

项梁正自荡开一名秦军陷阵之士的长剑,猛然间听得耳鼓一声炸响,半空中一道青光挟着风雷之声呼啸而至,那气势简直像是一条挟着狂风暴雨咆哮而来的青色巨龙。项梁大惊,措不及防间,只能急速扭身出剑,“叮——!”一声金铁交鸣处,项梁一个趔趄、向一旁连退两步,但青光却已被项梁击偏,重重地没入项梁背后一名楚项兵士的后背。

“扑!”鲜血和着雨水溅落在卫元的身上,使得卫元眼前一暗,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卫元一惊,来了个剑歌舞八方式,“哧、哧”两剑将准备回身迎敌的两名楚项兵士砍倒在地。

项梁见状怒吼一声,格开身旁两条青铜长剑,飞剑直刺卫元前胸,那奇快的剑势竟然给人以一种雨幕突然中断、被剑势拦腰而截的错觉。卫元刚刚恢复了一点视力,便觉剑风大作、扑面而至,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急速向后仰倒,依靠强劲的双臂支持地面,腰部一挺、反踢项粱前胸。

项梁见这名秦军反应如此迅速,也是吃了一惊,当下一声怒吼。侧身闪过卫元飞腿,一脚重重地踢在卫元地屁股上。“哎哟!”卫元大叫一声,凌空翻转七百二十度,一个漂亮的飞撞将身前准备扑过来的五六名秦军‘陷阵营’兵士撞了个仰面朝天,包围圈霎那间露出了一个小小地缺口。

项梁见机极快,心知再不突围,今日必死于此地矣,当下一个飞窜,腾空而起,飞起一腿直奔外围虎视而立的一名秦军骑兵,想夺马而逃。

这名秦骑大惊,长剑刚刚举起,胸口便中了一腿,直感到身体腾空而起、飞呀飞地,很快重重跌落在地面,立时晕厥过去。

“碰!”项梁倒落在马上,刚想飞腾转身,便听一声大吼:“项梁休走,曹参在此!”曹参刚才在外围一直插不上手,正自着急时。看见项梁欲逃,如何肯让,大叫一声,急窜两步,一剑夺刺而至。

“可恶!”项梁大怒,项氏马上绝技‘转环杀’使出:便见项梁急速仰身,双手撑住马背,一个倒翻处,曹参一剑顿时刺空。项梁倒立的身形在空中一晃,飞速倒向曹参。电光火石间,一记飞腿正中曹参胸膛。曹参顿感如遭雷击,大叫一声,倒跌而出。而项梁侧双脚一蹬地位,再次飞跨上马。

“嗖、嗖”但就是曹参这微微一阻的功夫,两名秦军‘陷阵’死士赶来,一人砍击项梁胸膛、一人俯击项梁座马,配合非常默契。

项梁毫不惊慌,猛一提马缰处,战马前蹄腾空而起。右手的长剑却一剑将奔到胸前地长剑荡开。“驾!”项梁一摧战马,在身前舞起一道剑光,就想突围而走。

这时侯。跟随项梁的两百多名楚项兵士已经基本尽数战死,项梁一眼看去。都是黑压压的秦军,不禁泛起一股悲恰之情。

“哪里走!”眼看项梁砍翻两名秦军兵士、就要围关突围而走,从泥泞里暴起的卫元顾不得浑身地疼痛,由手手中长剑已经跌落。便干脆向前猛扑、一把抓住了项梁战马地后蹄。

“唷!——”项梁座下战马长嘶一声,被卫元拖得后蹄一软,险些将项粱摔了下来,而卫元也是很惨。被战马巨大的冲力向前一拖,也是立脚不住,一个嘴啃泥便趴在了泥水之中。项梁大怒,回身一看,又是那个讨厌的秦军,长剑一晃,急斩而来。

眼看卫元小命将要玩完,曹参赶来,大叫一声:“项梁死来!”长剑一挥,当作了投枪,飞掷项梁。项梁耳听得雨幕中一股劲风扑来,当下急撤回长剑,听音辨位,一击将飞剑格得无影无踪。

却就这么缓得一缓,被跌得鼻青脸肿的卫元却缓过气来,在泥泞中再次扯住身前的两条马后腿,使足全身力气,大吼一声:“你给我趴下吧!”

战马一声长啸,身体一晃,像一座小山似的重重倒了下来。“碰!”一声巨响,砸得泥泞乱飞,项梁也是跌了个四脚朝天,眼前一黑,一时挣扎不起,连长剑也是撒手而去。

“杀——!”众秦军一看好机会啊,个个也是弃了长剑,像叠罗汉一样猛扑上去,按头的按头,扯腿的扯腿,还有卡脖子的、拧手臂的,揪金冠地……一时间项梁身边围满了秦军将士,将项梁死死按住。

回过神来的项梁大怒,嘶声大吼一声,四肢猛一发力,“碰、碰……”几名秦兵顿时撞成一团;其它秦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斗大的拳头已经撞到眼前,“碰、碰……”几声脆响处,直被打得眼冒金星、倒飞而出。

项梁脱困站起,刚起大吼一声,忽然间后背突的一凉,便觉胸前突出一物。低头一看,赫然竟是一截剑尖,“啊——!”项梁惊天动地般大吼一声,在拳向后猛扫,“碰!”一声一拳击在偷袭之人的左脸上。

“啊!”卫元直觉眼前一黑,如撞巨锤,便飞跌而起,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化为了漫天血雨。“扑通!”泥水四溅,卫元直感到自己的骨骼猛然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胸口一阵剧痛传来,看来这一跌至少也要跌折了一两根肋骨!

“杀——!”看着项梁已经中剑垂死,众秦军们大呼着,如同痛虎般涌上。

“哈哈哈哈……”项梁仰天大笑,声音中充满了悲恰与凄凉。凄风苦雨,敌人如潮、剑林如山,不屈的英雄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秦军们一时惊惧,竟然不敢再上前,目光中浮现出深深的敬意:此人独战数百秦军至今,何其英雄也!

“天不佑我,天不佑我!悔不听宋义之言!啊——”项梁又是一声大吼,顿时口喷鲜血,睁目而死!

看着虽无声息的项梁却依然横眉立眉地屹立在秦军身前、死而不屈,曹参心中一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毕竟他也是楚人!

忽然间,南方处蹄声如雷,竟是有大队兵马飞奔而来。

曹参大吃一惊,大叫道:“快,楚军援兵来了,赶快撤退!”当下顾不得许多,赶上前去,挥起一剑割下项梁头颅,拎在手中。

“小子,你怎么样?还没死吧!?”曹参拎着项梁地头颅,来看功臣卫元。卫元咧了咧嘴道:“死不了,就是估计肋骨断了几根,动不了啦!”曹参急忙抢过身前一匹无主之马,将卫元担了上去,然后自己也飞跃上马,大叫道:“快撤,快撤!”

这一阵浴血撕杀,秦军死战也很惨重,八百勇士战没至少三百余人,伤者更是无数,当下余者立即上马,马匹不够者则两人一骑,向西南方逃窜而去。

等到上千楚军姗姗来迟、抵达战场的时候,战场上除了一地的死尸以及少数垂死地重伤号外,已经空无一人。

很快地,众楚军发现了项梁的无头尸体,顿时魂飞魄散,无不跪地痛哭,哀声震野!

清晨,数万秦军冒雨向楚军四营大举进攻,闻听项梁战死噩耗后楚军军心已溃,再加之饥寒交加,被生猛地秦军几乎一鼓而克,不过半日,四营已被秦军荡平,六万楚军或死、或降、或溃,一夕散尽!

自此,楚军但闻韩信之名,无不丧胆!

巧城,细雨朦胧中,这座古老的城池更彰显了几分古色古日川刚味:雄伟而奇韵。

大将军府,后花园,留亭之中。

一人伟岸的身影和正挺直着腰杆默默地注视着亭外的雨幕,一个窕姚的身影也静静地靠在他的身旁。雄壮与娇柔、细雨与凉亭,景致是多么的和协。

“夫君,你还在为叔父担心吗?!”小鸟依人般的虞姬抬头看了看伟岸的丈夫,柔声道。“嗯……看着虞姬那风华绝代的脸庞,项羽的心中宽慰了许多,柔声道:“是啊,这该死的大雨一下就是半个多月了,还没有停息的意思,叔父远在千里之外,粮草补给困难,我非常担心啊!”

“是担心那韩信会趁机进攻吗?”虞姬问道。“嗯,从广陵之战和淮水之战可以看出,那韩信并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此次连绵阴雨,他的补给线很短,不会受太大影响,很有可能趁机进攻。叔父的担子这回不轻啊!”项羽的眉目间都是忧色。

“夫君,叔父文武双全,非召公、龙且可比,那韩信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是叔父的对手!些许困难,贱身想叔父应该能克服的!”虞姬柔声道。虞姬的语就像解语花一般顿时让项羽的心宽慰了不少,点了点头道:“嗯,我也认为那韩信不会是叔父的对手,也许我是多虑了!”

“对了,”项羽忽地正色起来,把虞姬也引得一愣:“我们什么时侯能生个孩儿啊,现在我项家至今无后,大伯和三叔都眼巴巴地指望着你呢。要是你能先怀上,三叔获胜归来,一定更加欣喜!”

虞姬以为项羽会蹦出什么好话来,没想到是这么个羞人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恼了,施展女性传统绝技——龙爪手。便在项羽的右肩上拧了个梅花,口中还嗔道:“讨厌,谁说为你生了!”

项羽是何等皮糙肉厚之人,虞姬这一拧只当被蚊子叮了一口,脸上却配合似地咧了咧嘴,呼呼叫痛:“痛、痛啊,娘子,你不能轻一些啊!我说得没错呀,你干吗拧我!?大伯和婶娘至今无后,原因你也知道。三叔为了我,至今未娶,更无所出,这传承项氏香烟的责任还不都放到了你我的肩上,你说我能不急吗!?”

虞姬面色羞红,有些扭捏地道:“那,那我只生一个,听母亲说,生孩子很痛的!”项羽有些苦着脸道:“只生一个,那怎么行!”虞姬瞪着项羽道:“为什么不行?”项羽陪着笑道:“虞姬。你是知道我对你的情意的,这一生我再不会爱上别人,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如果你第一胎生个女儿怎么办。我这项家偌大的基业难道能交给一个女儿!?所以你不管怎样也得给我生个儿子出来!”

虞姬被项羽的深情所感动,有些泪水盈盈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答应你,不过我只生一个儿子,多了就不生了!”项羽心中暗喜:“你说不生就不生了,主动权还不是在我地手中!我项羽至少也要有三个儿子。那多痛快!”嘴上却笑道:“当然,当然,我怎么忍心让夫人如此辛苦呢,一个儿子就够了!”“嗯!”虞姬点了点头。又依偎在项羽宽广的胸膛中。

“报,少将军,前线急报!”一名楚项亲兵冒着细雨,飞奔过来。

项羽心中一沉,千万莫要是叔父的坏消息,忙道:“快说!”亲兵急道:“是刘邦将军从大梁前线发回的急报:经过一个多月的猛攻,魏军终于抵挡不住,樊哙将军率先登城,斩关落锁,大梁已经落入我军之手。至此,魏地已经尽被我所取!”

“好,太好了!你速去请我大伯和范军师前来议事!”项羽一脸喜色。“喏!”亲兵去了。

“虞姬,你先回去吧,我和大伯、军师商议一下军情就回去陪你!”项羽看着虞姬,有些不舍地柔声道。虞姬温柔地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就先回去了!”“去吧!”

内室符节堂,项羽正端着其中,静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儿,也一起住在大将军府中的范增和项伯各自撑着一柄雨伞走了进来。

“羽儿,有事吗?”项伯合起雨伞,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叔父,军师,“项羽站了起来,笑道:“是这样的,刚才军兵来报,刘邦刚刚攻陷大梁,至此,魏地已经尽落入我手!”

“是吗!?太好了,这样我楚国的地盘又扩大了不少,这刘邦挺争气啊!”项伯有些欣喜地道。

“嗯,是个好消息,不过更要让余樊君和朱鸡石二将加紧提防刘邦,不要懈怠!”范增却没有多少喜色。

项伯是个老好人,与刘邦关系不错,有些不悦地道:“军师,刘邦也是一名干将,你干吗对他如此防备,若泄露出去,岂不冷了将士们的心!?”

项羽对刘邦印象也挺好,也笑道:“是啊,军师太过多心了,我看刘兄为人热情、仗义,不会有什么异心地!”

范增摇了摇头道:“不可大意啊,我看那刘邦野心不小,乃不甘臣伏之辈,大将军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也不会派余、朱二将亲自督阵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项伯看众人意见相左,怕说下去脸红,连忙转移话题:“羽儿,你三叔前线没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还是六天前来的消息,要我们加紧督运粮草。叔父的日子不好过啊!”项羽叹了口气。

范增苦笑一声道:“前两天宋义大将军来找过我,要我通知大将军提防韩信趁我军士气低落时有所异动,只可惜大将军如何会听这宋义所言,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项伯点了点头道:“嗯,以三弟现在的脾气,确实是听不见逆耳之言,只希望他不要有事才好!那韩信的确不是易与之辈!”

就在此时,忽然间,斜风细雨中,一名楚军将领跌跌撞撞地奔向符节堂。满面悲伦地大叫道:“少将军,少将军!”

项羽等一惊,向下一看,便见阶下一名楚军将领满身泥水、踉踉跄跄地正奔向符节堂而来,看来是连日冒雨赶路所致,这不是周殷又是何人。项羽大惊道:“周将军,你不是陪叔父在广陵前线,如何突然回来,又这般狼狈?”

周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动。大哭道:“少将军,少将军,大、大将军他、他阵亡了!”“啊!……”项羽惊得身子一晃,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范增和项伯也是一时面如土色,惊骇不已。

项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道:“周将军,这、这是真的!?你将经过详细说一遍!”

周殷边哭边说道:“由于连日阴雨,军中兵士又饥又冷,士气低落,所以大将军为鼓励士气。经常到各营巡逻。由于这是在对敌前线,所以末将一直劝大将军多带些兵马,只可惜大将军就是不听。终有一日,被秦军探知行踪。于路伏击。大将军和两百多名近卫就、就此全部阵亡了!大军也被韩信趁机突袭,全部溃散,末将和千余楚项残军杀出重围逃至淮安方才保全了一条性命,只可惜大将军他……”说着。说着,周殷已是泣不成声,号哭不止!

“韩信——!”项羽暴怒,跳将起来。古铜色的脸庞变成了铁青色,狰狞得异常可怕:“我不杀汝,誓不为人!”忽地,项羽“扑通”一声也跪倒在地,大哭道:“叔父!”

项伯、范增在一旁也是悲泣垂泪,默然无语。阶下的楚项亲卫们闻此噩耗,也一起拜倒在地,仰面悲呼:“大将军!”很快地,噩耗传开,整个大将军府陷入一片悲泣之中。

忽地,范增止住悲泣之声,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地泪水,原本已经苍老的面容变得更加皱纹堆累。“周将军,那现在韩信情况如何?”范增尽量地平静心中地悲愤,平静地道。

周殷泣声道:“那小贼获胜后,也无力冒雨前进,正仍自在广陵北面驻营,暂时没有北犯之意!”

范增点了点头,离席而起至项羽身前拜倒道:“少将军,如今大将军大业未成,不幸中途而逝,项氏基业就全在少将军一人身上,请少将军节哀顺便,速速处理善后事宜!”

“喜什么后!?”项羽豹眼圆睁,火红的双瞳目中悲愤得似乎要喷出火来:“我这就率领大军,杀奔广陵,将那韩信小儿地狗头砍下,为叔父报仇!”说着,跳将起来,大吼道:“抬我的王戟来!”

范增忙大叫道:“少将军,不可鲁莽啊,您以为现在您还能调得动兵吗?”项羽闻言大怒道:“我为叔父报仇,谁敢拦我!?挡我者死!”范增苦劝道:“少将军,大将军一死,我楚**阶最高地便是下柱国大将军宋义以及裨将军桓楚,也就是说目前兵权已经自然落在这二人之手。这二人一向与我不和,怎会愿再将兵权交与少将军之手,肯定不会同意发兵的!”

项羽铁青着脸,咬牙道:“他们要敢阻我,我管他什么下柱国大将军、裨将军的,杀无赦!”范增闻言吓了一跳,忙道:“少将军,大将军刚刚崩亡,楚国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正须稳基固本,再振雄风,若自相残杀,岂不是自取灭亡!?更何况,若硬来的话,我方地胜算不高啊!大将军在时,威望崇高,楚军自然望风而从;大将军一死,除少数大将军嫡系外,楚军中威望再无高过宋义、桓楚者,所以若少将军强要调兵,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听从少将军的!请少将军三思啊!现在万不可与宋义、桓楚等翻脸!”

项羽在战术上还是很有天赋的,闻言一呆,握紧的拳头渐渐松了开来。“扑通”一声坐倒在地,悲愤地道:“那难道叔父地血海深仇就此不报了吗?”“不!”范增急道:“大将军的仇当然要报,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是稳定局势,争取军中有势力的大将支持,等我们掌握了兵权后,再除去宋义、桓楚,解决掉所有的掣肘力量。然后发兵为大将军报仇也不迟啊!”

“大伯,你看呢!”项羽一脸不甘地望着项伯。项伯不是莽撞之人,外虽鲁而心细,悲伦地点了点道:“军师所言甚是,切不可莽撞,现在明地里要和宋义、桓楚等搞好关系,暗地里则加紧争夺兵权,这才是上策。至于三弟的仇,迟早是要报的!羽儿,现在项氏一门地重担都落在了你的肩上。你要学会以大局为重啊,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逞个人义气!”

项羽见项伯和范增都这般说,黯然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明日估计大王会举行朝会,商议叔父去后的兵权等事,现在便请大伯和军师去游说朝臣,争取明日能够让我继承叔父之职,掌握兵权!”

范增闻言叹了口气道:“这很难啊,以宋义、桓楚二人地威望,上柱国大将军一职不太可能由少将军继任。裨将军也很危险。如果能为少将军争取到前、后、左、右四将军之首的前将军就不错了,毕竟现在少将军实职只是右将军,不太可能连越数级的!”项伯也道:“我等尽力而为吧!”

项羽闻言有些默然。一时沉默无语!

下柱国大将军宋义府邸。

内室中,正燃烧着一盆熊熊地炉火驱逐着湿寒的天气。室内暖洋洋地。几案后,六十多岁的宋义白发飘扬,正端坐看书,真有一副仙风道骨地味道。

忽然间。门外有亲兵轻声道:“大将军,桓楚将军正在偏厅求见!”宋义顿了顿,平静地道:“请桓将军进来!”“喏!”亲兵退下。

不一会儿,一阵沉重的脚步传来。来人身为进门,声音先至:“大将军,又在忙里偷闲呢!?”说着,一名身材高大、相貌英挺地四句将领迈步进来!

“噢,桓将军来了,快快请坐!”宋义放下书简,笑而相迎道:“我这不也是闲而无事,打算多读点书,以教大王么!”由于项梁不让宋义掌握实权,但又不能让宋义这个下柱国大将军无事可干啊,便让宋义又兼了个太傅的虚名,教导年青的楚王!

桓楚喜孜孜地落座道:“大将军,我等以后再不会闲而无事啦,因为我等掌权的时机来了!”宋义闻言,心中一动,惊道:“莫非……”桓楚笑道:“正是!我刚刚听说,那项梁傲慢自大,在前线只带二百余亲兵出巡,结果为韩信探知,于途中设伏,项梁力战而死,六万大军一夜尽散,只剩少数逃回淮安!您说这项梁一死,楚国地兵权还不落入你我之手!?”

“唉,可惜啊,可惜!”宋义闻言虽然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但却也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桓楚有些奇道:“大将军,您不是一向和项梁不和吗,怎么项梁现在死了,您不太高兴!?”

宋义叹了口气道:“我虽与项梁不和,却非私怨,只是公仇!那项粱骄横跋扈不仅不把我等放在眼里,还因为自恃拥立之功,连大王也不放在眼里,只把大王架成了个傀儡,故我与之屡屡相斗,只盼能重振王权!今日项梁虽死、王权可以得振,但此人之文才武略却实高出我等一筹,有他在,我楚国毕竟实力雄厚、不惧任何强敌,他今一死,我楚国实力大伤,抗秦乏力,又有何喜之有!”

桓楚闻言愣了一愣,钦佩道:“大将军一心为国,忠心可赞!只可惜那项梁听不见忠言,终被韩信所趁,实是自取灭亡,天意不可违也!大将军,现在虽然项梁已死,可是那项梁余党定然不甘心拱手交出兵权,恐怕来日朝会之上会有所异动啊!”

宋义闻言淡淡一笑道:“项梁一死,项羽不过一右将军而已,有何惧哉!我宋家、桓家、项家合称楚国三大世家,以前项梁在时,惧其威势,我等不能与其相争,今日他之一死,我宋、桓两家只要振臂一乎,朝臣必多会为我所用,又岂会服项羽一区区黄口小儿乎!?更何况。大王亦深受项梁专权之苦,此次趁此良机必然不会再让项氏掌权,所以也一定会全力支持我等。桓将军多虑了,上柱国大将军一职舍我其谁,而桓将军也可再进一步,接替老夫下柱国大将军之位!”

“虽然如此,却也不可不防,我等还是事先有所准备为好,免得到时措手不及!”桓楚笑道。“嗯,桓将军所言有理。我等可一方面联系朝臣,一方面做好准备!”宋义点了点头道。

“大将军,联络朝臣之事便由我来做即可!只是明日朝会之上,以项家余威犹存的势头,以及项羽国戚地身份,恐怕大王也不好不加以抚慰。我等即使抢得了上柱国大将军一职,但恐怕亦阻止不了项羽向裨将军、前将军、后将军三职发起的挑战!”

“嗯,有道理。现在朝庭前、后、左、右四大将军中,职位以前将军为尊,后将军、右将军次之。左将军最后。现在左将军授与了钟离昧,右将军是项羽,只有前、后两将军尚未授人。再加上桓将军升职后空出来的裨将军一职,就有三个空缺可用!若项梁等得不到上柱国大将军一只。必然退而求其次,却也不能让他完全如愿!”宋义想了想道:“现在刘邦刚刚攻取魏国,功劳极大,又和我等交厚。不如让刘邦接任裨将军一职,这一点朝中应该无话可说。另外彭越新降之人,至今未封,也是不妥。就让他接任前将军一职,厚待降臣也是无可厚非之事。至于项羽吗,只让其接任后将军一职,以示安慰吧!”

宋义果然老奸巨滑,须臾工夫就让项羽地位置定了下来。

“太好了,我这就去与我宋、桓两宗的朝臣们通个气去,明日就看那项羽小儿如何哭吧!”桓楚大笑。

楚国王宫,议事殿。

上百名楚国官员在议事殿内静静地等侯着楚王地到来,不时的有交好的官员低声交换着对时局地看法,做着只有彼此间才懂地手势。但宋义、桓楚、项羽、范增、项伯五人却默然无语,一脸平静地看不出什么。

不一会儿,忽然间有一声尖厉的声音传来:“大王驾到——!”

众朝臣连忙拜伏在地,恭声道:“大王万福!”年青的楚王熊心从殿门走入,穿过群臣形成的长廊,登上王座。

“各位爱卿,”楚王一脸地悲伤之意:“联昨日惊闻上柱国大将军于广陵前线遇难,我军亦大败而溃,心中不甚哀伤。项大将军一心国,忠直不阿,今日战死,不仅仅是寡人地损失,也是我楚国的损失。天妒英才,可叹啊可叹!”

虽然熊心对项梁把持朝政也比较不满,但是中国人一向有对死者既往不咎的美好传统,所以倒也不介意多多赞美项梁几句!

项羽头扎孝巾,身穿孝服,一脸恰然地出列道:“大王,臣之叔父为国力战而死,已尽人臣之道。叔父无子,但待臣有若亲子,所以臣亦须尽父子孝道。请大王准允臣统领大军,为叔父报仇,为楚国雪耻!”

项羽说得虽然比较隐晦,但其实就是说:我想子承父业,继续掌握兵权!

“这——!”楚王熊心面有难色地看了看宋义,显然不想将军权继续交给项氏一门。毕竟项梁虽然以前也对楚王比较敬重,但实际上却将楚王架得只剩下了个空架子,这样的日子熊心是无论如何不想再过了。

宋义一看楚王为难,赶紧前来救场,出列道:“大王,项少将军孝义可嘉,为项大将军报仇之事肯定要做,但不是现在。因为现在朝中群龙无首,当先推选一名德高望重之人担当上柱国大将军一职,安抚众心,然后整顿兵马,再与秦军决战不迟!”宋义其实就是就是在拐角抹角地说明项羽现在还不够格统帅大军。

“嗯,不错!各位爱卿看何人适合继任上柱国大将军一职?”楚王是赶紧顺坡下驴,一脸正色道。

便有一名朝臣出列道:“大王,项少将军系出名门,自小深受项大将军教诲,无论文韬武略皆是最佳人选,更可子承父职,稳定军心,日后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这是项氏一党的人物,说地话让项羽心下暗喜。

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朝臣蹦出来道:“不可,上柱国大将军一职乃是朝廷第一重位,理应由贤者任之,岂可搞父死子承这一套。要知道这朝庭可是国家的,不是他项氏一门的!”这又是宋、桓一党的人物了。

又有项氏一党朝群臣驳斥道:“搞不搞父死子承这一套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项少将军治军严谨、深通兵略,而且武艺超群、勇冠三军,这朝中有何人能比项少将军更适合此职!?”

“当然有!”说话的是桓楚的亲族桓顺:“要想当得上柱国大将军一职,最重要的有两点:第一、威望,无威望则难则众心;第二、兵略。无兵略则难以胜敌;至于武艺勇否,应不在考虑之列,毕竟柱国大将军又用不着做那匹夫之勇。而要论到威望,朝中最高之人当数宋大将军,宋大将军系出名门,乃四朝老臣,德高望重,有谁能与之相比!?要论兵略,宋大将军在先朝更是屡次为将,虽不如项燕大将军那般威震天下。却也是我楚国数十年来威名赫赫地老将,总比某些黄口孺子知兵多吧!所以,臣以为上柱国大将军一职理应由宋大将军继任。而且宋大将军早为下柱国大将军,此时接任项大将军一职。也显得名正言顺、理所当然!”这桓顺将宋义的优点一一列举,还挑衅似地看了看项羽。

项羽大怒,双瞳目倒竖,顿时手按剑柄。有发作之意。范增大慌,连忙目视项羽,摇头示意。项羽强忍愤怒,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桓顺。

而随着桓顺地这一番话抛出来,宋、桓两个名门的子弟、臣属以及见势不好顺风倒的朝臣们纷纷出列,力荐举宋义担当上柱国大将军一职。只可怜原本项梁在时应者云从,现在项梁一死,愿为项氏效死地朝臣只有十之二三,被宋、桓一系的朝臣压得回不过嘴来,一副势弱力孤地模样。

项羽见状心中十分落寞:“真是墙倒众人推啊,想叔父在时,那时何等的威风!”

楚王熊心见殿中吵得厉害,不仅吵得自己头晕眼花,甚至看看还有动武的架势,连忙挥了挥手道:“各位爱卿,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楚王发话了,众朝臣不好不给面子,只好各自归位,渐渐静了下来。

见殿中安静下来,楚王熊心一脸正色道:“寡人刚才听了各位爱卿所言,大部分人还是支持宋义老将军担当上柱国大将军一职,那么寡人就从善如流,就此任命宋老将军担当上柱国大将军一职!另外,裨将军桓楚则接替宋老将军下柱国大将军一职,这样也显得合理一些!”

“臣,宋义谢大王厚恩!”宋义和桓楚虽然心中欣喜,但面上却是一副恭敬、感激地模样。

项羽见上柱国大将军一职无望,心中十分失落,看了看范增。范增会意,出列道:“大王,既然如今裨将军一职空缺,那么不妨让项少将军担任此职,协助宋大将军和桓大将军处理军务,而且日后也可以有能力为项大将军报仇,请大王允准此孝义之请!”

楚王闻言犹豫了一下,说实话,熊心还是对项梁将他从平民中寻出、立为楚王心存感激地,而且和项羽毕竟名义上还是亲戚,现在项梁一死,也不好太苛刻项羽,否则传扬出去恐有‘鸟尽弓藏、免死狗烹’之嫌,便想应允。

宋义对熊心何等熟悉,见楚王的神色便知楚王想应了此请,连忙出言道:“大王且慢!上、下柱国大将军两职,虽是我军最高统帅,但平时一般只处理一下大体的军务,不常驻军中,实际常驻军中带兵的却是裨将军,所以一般裨将军一职都选择战功卓著者任之,否则难服众心。现偏将军刘邦勇武过人,战功卓著,不仅破魏豹于陈郡,现在更已攻占魏国全境,俘魏咎、魏豹等人,战功虽不及已故项大将军,却已是朝中之首,所以老臣认为裨将军一职非刘邦担任不可!”

宋、桓一党一听,便知宋义心意:县官不给你项羽。县管也不给你项羽。连忙纷纷出列道:“不错,刘邦将军自出征攻魏以来,屡立大功,却一直未赏,现若不有所表示,恐冷了功臣之心。尤其在此国难之际,更须笼络功臣,所以臣等恭请大王任命刘邦为裨将军!”

一时间,宋、框一党又将项氏一党地反对声音淹没。

楚王熊心见状,已然知道老师宋义的意思。于是顺水推丹道:“不错,刘邦将军有大功于国,不能不赏,寡人便顺应众臣之意,命刘邦为裨将军,以示赏赐!”“大王圣明!”宋义等感紧拜呼,把此事铁板订钉下来。

项羽脸色更白了,看着宋义众人的目光中也带有一丝杀气,心道:“老贼,你待会要是敢再夺我前将军一职。我非砍了你的狗头不可!”

项伯见状心中悲叹,出列道:“大王,既然朝臣们都认为项羽年少识浅。不足以当重任,但我弟初起义旗、拥立王室。如今更血战而死,大王总不能无动于衷,不示抚恤吧,如果这样,传扬出去。天下人将如何看待大王!”

楚王熊心闻言面色有些苍白,心中也颇有愧疚之意,正欲出言升项梁为前将军时,忽地桓楚出列道:“大王。项大将军过去为国屡立大功,如今更是血战而死,于情于理都应对其宗族厚加抚恤,所以臣以为应进项羽为后将军,以示嘉勉。另外,原留侯彭越投降我楚国在前,后又追随刘邦血战魏国在后,本着降臣优待、功臣厚赏的原则,且彭越亦原为天下初起时地一方诸侯,所以臣意以为应授彭越为前将军,以示王恩!”

“桓大将军所言甚善,臣等附议!”宋、桓一党顿时又附和起来,一副穷追猛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项羽闻言大怒,双瞳目中杀气翻腾,猛地跳将起来,手按剑柄大喝道:“桓楚,昔日我叔父在时,你乖得像一条狗,屁也不敢多放一个!如此见我叔父故去,就以为我项氏好欺吗!?告诉你,我项羽也有杀人之刃!”

一时间,怒目圆睁地项羽双目中散发出强大地杀气和令人胆寒地压力,天生就具有怪异魔力的双瞳目顿时吓得桓楚手脚酸软,惊恐地大叫道:“你、你想干什么!王驾之前,难道你敢杀我不成!?”

项羽怒喝道:“我杀你有若屠鸡屠狗,有何不敢!”说着,亮剑而起,就欲直奔桓楚。桓楚吓得魂不附体,知道项羽勇冠三军,十个自已捆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忙对楚王熊心大叫道:“大王救我!”

范增、项伯见势不好,连忙上前抱住项羽。项伯急道:“羽儿,这是驾前,如何可以鲁莽,快将武器放下!”范增也低声道:“少将军,此时形势对我不利,还且暂息雷霆之怒,回府后从长计议!”

要说十个范增也抱不住勇若天神的项羽,好在有身高体壮地项伯在此,项伯武艺虽然不强,但亦天生神力,加上项羽也怕伤着项伯和范增,也不敢太过用力,所以一时挣扎不脱。

此时,楚王熊心也早被项羽的冲天杀气吓破苦胆,呆在王座上只是发抖,如何说得出一个字来。宋义武艺平平,见项羽震怒,也是面有惧色,急退后数步,左手按住了腰下剑柄,如果情况有何不对,必拔剑相抗。

“少将军,要以大局为重,火并不得!你看殿外都是宋义、桓楚部下,不能鲁莽啊!”范增老头子死死抱住项羽、苦苦低声相劝。

项羽渐渐冷静一下,冷冷地看了看惊恐的楚王熊心、大将军宋义、桓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大伯,军师,你们放手吧,我不会杀这些人,杀了他们只是污了我的剑!”

项伯见项羽不要挣扎,便慢慢松开了双手,然后累得半死地老头子范增也松开了项羽。“铮!”项羽将长剑归鞘,冷冷地又看了众人一眼,然后一甩身后披风,竟阔步离殿而去。

殿门口,御前军士正想阻拦,项羽怒目一睁:“嗯——!”顿时吓得众楚军浑身发软,乖乖让出一条路来。

看门项羽自顾离去,诸人一时目瞪口呆,都没有想到项羽竟然如此狂傲,根本不将楚王和众臣放在眼里!

见得项羽离去,原本吓得瑟瑟发抖桓楚腰杆立时硬了起来,对楚王熊心道:“大王,项羽御前亮剑,欲弑国家重臣,此乃大逆之罪,请大王降诏罚之!”熊心这时也缓过神来,惊魂未定之下想起适才项羽怒发虬张地模样,不禁有些犹豫:“这……”

范增忙道:“大王,适才右将军不过情急所致,并非冒范大王,还请大王看在右将军年轻气盛,网开一面!”熊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中也有些彷徨:“项梁刚死,我若杀其子侄,恐惹天下骂名!何况这项氏虽失大权,项羽手中却犹掌内、外数万重兵、尤其是那楚项精锐更非泛泛之辈,若冲突起来,恐非国家之福!”

楚王熊心正在考虑间,宋义忙道:“大王,臣也认为右将军适才所为的确只是无心之过,乃年青人一时冲动所致。众所周知,右将军一向和桓将军不太和睦,有此冲突却也不足为奇,请大王赦免之。不过,臣也认为,桓将军适才举荐之词也颇为恰当,彭越将军降我在前,立功在后,的确更宜立为前将军,请大王三思!”

桓楚见宋义竟然为项羽说话,不禁有些瞪目,忙低声道:“大将军,你……”宋义见桓楚面色不悦,急忙摇了摇头道:“此事揭过,回去再说!”桓楚只好强忍了下去。

范增、项伯见宋义也为项羽说话,略略一愣,却已明白:“宋义这也是为了大局的平稳,强忍了这口恶气!”

楚王熊心见宋义也为项羽为情,连忙顺坡下驴,强笑道:“大将军所言甚是,寡人亦为年青人,时常有所冲动,右将军所为不足为奇,寡人赦免之!另外,桓将军适才所奏寡人也准了,就命彭越为前将军,项羽则由右将军晋为后将军!各位可有异议!”

“大王圣明!”宋、桓一党赶紧大拍马屁。项伯、范增等见大势已去,只好强忍了心中的委屈,下拜谢恩!

散朝后,随着朝臣的各自归去,项氏一门和宋、桓一党的争斗便正式由暗里转到了明地,一时彭城市井之中传得是沸沸扬扬。百姓们无朋无党,多受项梁平日恩惠,所以多对项羽比较同情,暗中唾骂宋义、桓楚者不知凡几!

而项羽在范增、项伯的劝说下,为了大局的平稳,只好暂时强自忍了这口恶气,但心中地一口怒火却从没有熄灭。原本愤愤不平的桓楚在宋义的劝说下,也以大局为重、暂且隐忍了朝堂上被项羽羞辱之仇。

但是,原本还算稳定地楚国朝庭却自此已经埋下了崩裂的祸根,随时可能爆发震动天下地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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