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情。”聂一倩眉头一皱问道。
天天忙活着如意酒坊的事儿,也没有心思去在意其他的。聂一倩回想着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自从一起回到皇城,两人各自忙碌,好像就没有见过面。
“大少爷下葬后,将军就病倒了。”夜七回答道。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御医朱郎中说将军这是得了心病,需要人给他疏导,我人微言轻,笨嘴笨舌,劝导的话他是半点听不进去,无奈我只好过来请你了。”
“怎么没有请葛郎中过去看一下?”聂一倩问道。
“将军不让,说他没事儿,休息几天就好了。”夜七一脸无奈的回答道。自己就是一个奴才,哪里敢做不了主子的主呀!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不过,以后可不要叫我夫人了。”聂一倩道。
夜七嘟噜了一句。“你本来就是主子的老婆,不叫你夫人,叫你什么呀?夫妻两个都是倔种,难为的都是我们这些奴才。”
聂一倩心不在这里,没有听见。心里有点关心的急火上头:“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是欠教训。”
回屋把身上的脏衣服给换了下来,急匆匆的叫来马王才说了一声:“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宋玄逸病倒了,我去安武侯府看一趟。顺便回一趟家,一直忙活这里的事儿,也忘了回家看看了,有事打发人过去通知我一声。”
“知道了!放心好了!”马王才回答道。接着又关心的问道:“这是生的什么病啊?宋将军竟然病倒了。”
“唉!听说是心病,可怜的娃,能不病倒吗?”聂一倩叹了一口气。感同身受,悲从心来。宋玄逸这命真不咋地好,好好的一大家子人,说没就没了,现在就剩自己,孤家寡人一枚了。他能撑到现在才病倒,内心已经很强大了。
聂一倩不是不想去关心他,只是自己与他生活的环境经历截然相反,安慰人可是个脑力活。时间就是最好的治愈药物,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归于尘埃。
伤痛会慢慢的减轻,随后消失。想要快速治愈,最好是离开这个环境,出去散散心。可是现实却容不得他们离开半点,自己答应齐王的事情,不可能不做。宋玄逸禁军副统领刚接手,肯定也是一堆的活儿,齐王这么匆忙的调他回来,肯定是让他着手查黑衣人的线索。
宋玄逸私心的也不愿意她进侯府,害怕黑衣人盯上了她。如果她也遇难,自己独自活着那是真的没有一点意思了?所以即使自己病倒,很想见她,也强忍着没有敢让人去叫她过来。思念与哀痛交织在一起,病情就加重了。
夜七也知道主子的顾虑,聂一倩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宋玄逸的一个软肋,进出侯府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夜七带着聂一倩扮做普通的送菜农夫从后门进入侯府。
看门的常老头已经不在了,听说上次的事情,他因为保护侯府里面的主子已经驾鹤西去了。不仅是他,那个带着自己在侯府乱走的月书也不在了,整个侯府里除了夜七,她就没有见到一个熟人。丫鬟仆从也少得可怜,整个侯府的建筑群依旧气势恢宏的屹立在这里,就是缺少点人气儿,死气沉沉,多数小院儿院门紧闭,里面就没有一个人,山雀与野兔已经在无人的院子里扎窝了。
夜七打趣道:“现在想吃个野味,也不用出门了,找个没人的院落,蹲守一会儿就能很快的找到一只。”
聂一倩听了心里五味杂瓶,辉煌就在昨日,败落就在今天,留下的都是哀愁与记忆。
封闭没有人的小院,这些都是宋玄逸下达的命令,除了前后大门加派人看守,其他的各房各屋没有人的全部大门紧闭,不再安排人打扫守候,现在最为热闹的也就剩下宋玄林那个小院了,一切生活都在正常运转着,两口子依然天天打打闹闹,为整个侯府平添了些许生气。
“咳、咳咳!”宋玄逸躺在床上咳嗽着。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振,一脸的疲倦,往日意气风发之象在他脸上消失不见。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轻易过来吗?我现在连保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万一你过来被那帮心狠手辣的发现了可怎么办?你再出个什么事儿,真是要我的命呀!”宋玄逸急吼吼道,也顾不上自己身体虚弱无力,双手撑着床板坐起来。
“我也不想来呀!你也知道我可是最惜命的。听说你为了不去当值,天天躺床上不睡觉,装病。”聂一倩笑道。赶紧过来给宋玄逸的后背处垫上了一个枕头,让他坐着更舒服一些。
“唉,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睡不着。我的命运怎么会如此悲惨?”宋玄逸哀叹了一句。
“在我面前可千万不能说你的命运悲惨。曾经的我,饿了只能喝水来填饱肚子。你现在可是不缺吃,不缺穿,不缺奴仆伺候。生活已经算是不错了。”聂一倩道。
“这样的命运,不要也罢。”宋玄逸神色哀求的说道。
“说到命运,曾经有一个算命的人说我有帝后之命,有成群的奴仆伺候,会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是目前看来,我都是看着别人奴仆成群,而我一直是伺候人的那个。”聂一倩一拍大腿,笑着说道。
“哈哈哈!”宋玄逸笑道。这一笑,感觉整个身体七经八脉淤堵的气息就通畅了。心头上的愁云莫名的消散,精神立刻好了很多。
“人生的路有直线,也有曲线。有一帆风顺,也有坎坎坷坷。事情发生了,我们已经无力再扭转乾坤,活着的人只能向前看,才能对得起那些一心一意为你谋划,为你付出的人,他们把自己毕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可以悲伤,可以哀愁,但是却不能沉溺其中,带着大家的希望,披荆斩棘,迷雾只是暂时的。存在就会留下痕迹,相信你,没有什么困难能挡住你前进的步伐。”聂一倩紧紧握着宋玄逸的手,想把自己身上的全部力量都传递给他,借此告诉他,自己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
“多谢!我只是突然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宋玄逸道。用力的把聂一倩拉入了自己的怀里,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一股暖流在两人身体之间流动传递。
“心里的东西那都是模糊的,真要在意,那我得呕死,帝后命与商户命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聂一倩下巴扣着宋玄逸的肩膀,在他耳边嘟噜道。
“谁给你算的这个命呀?”宋玄逸好奇的问了一句。心里乐开了花,竟然有人能坑住号称算命界第一人。
“死神界的权威人士。”聂一倩道。
“切,这样的话,你也敢相信。那不等于鬼话连篇吗?”宋玄逸打趣道。安慰着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松开,让聂一倩与自己面对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一点,可是一切都晚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混成了神婆,还混进了小妾堆里。”聂一倩笑着说道。
现在已经不再纠结阎天尊给她承诺的这个帝后命了,想想黄晔辰那样子,嫁给他还不如孤家寡人一辈子。
虽然没有皇帝听起来是那样的高大上,但是现在的日子也不错,有亲人相陪,有自己的事业,还绑上了一根大象腿,不用担心被权贵欺压,日子也过得蒸蒸日上,大富大贵指日可待。帝后命现在就成了她口中的一个笑话。
不过宋玄逸这棵大树,却是她日后大富大贵的保障,所以绝对不能倒下。他是自己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够得着的,高官厚禄的人,还是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人,虽然也有那么三分花花肠子,在自己敲敲打打下那份心思也只能埋藏于心底,自己心也不是多大,现在这样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夜七把熬好的药给端了进来,聂一倩双手接过来,用嘴吹了吹,感觉温度合适了,再递给宋玄逸。
宋玄逸眉头紧锁,闭气,一口气喝了一个底朝天,干干净净,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没有叫一声苦。
聂一倩坐在一旁眨巴眨巴嘴,中药有多苦,她可是深有体会,看着宋玄逸一口气喝完,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在发苦,赶紧起身拿起旁边案桌上,青花瓷果盘里的一颗桂花糖递给了他。
“不用,这点苦与心里的苦比起来不算什么?”宋玄逸道。拒绝了这颗好吃的糖果,他要在心里铭记这种味道,化悲愤为力量,十倍奉还给鬼刀黑衣人。
“那好吧!”聂一倩准备把手里的桂花糖重新放好回去,尊重他所做的一切决定。
“放回去干嘛呀?这个桂花糖可是比街上的卖的好吃多了,你尝一口。”宋玄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