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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山雨欲来
第34章山雨欲来
然而禾锦与余子书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半年江瑜就找到了这地方。他打碎结界直奔院子找人，没看到余子书，只看到一女子卧在梨花树下浅眠，怀中抱着一只火红的狐狸，睡得好不惬意。
江瑜顿了一下，看不透她是仙是妖，更不知这是何人，“敢问阁下是……”
禾锦微微抬头，揉了揉眼睛，还在睡意朦胧中，“你是谁？在我家里做什么？”
她抬头的一瞬间，江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愣怔地看着她，连自己来做什么的都忘了。
禾锦打着哈欠站起来，把狐狸放走了，从梨花树下缓缓走出来，那脚下竟是没穿鞋。她上下打量他一番，不屑地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小神仙，竟让你找到这儿来了。”
江瑜终于回神，他急切地朝她走了一步，就再不敢靠近，急切中又带着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你是什么人？”
“魔尊十七子。”禾锦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很随意地笑道:“仙界就派你来？这也太低估我了吧，我心情好不想与你动手，你自己离开。”
江瑜还想追问，正巧余子书从房间里走出来，迎面撞见他，“这位公子有何事？”
他回头瞧见余子书，彻底愣怔。
禾锦走到余子书身边，态度很是亲昵，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家里派人抓你回去，你怕不怕？”
余子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认识他。”
江瑜渐渐回神，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看懂了七八分，他想起自己下凡是为何事，定下心神，“在下江瑜，此番下凡是为文星天尊归位一事而来。”
禾锦言简意赅、简单粗暴:“你与我打一架，打得过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江瑜淡然道:“我修为尚浅，怕是敌不过王女。”
“那你就走。”
江瑜早料到她会如此说，已经想好了怎么接话，“我带不走文星天尊，自然要留在他身边，才不负仙界嘱托给我的任务。”
禾锦笑了，“你说你要留下来？”
江瑜点点头。
“那还是好办，你与我打一架，赢了你就留下来。”
只见江瑜不急不躁，缓缓道来:“我若一走，定要回天庭把事情说清楚，比如王女与文星天尊如何私通，如何违背天理，又如何不为人知，倘若此事被魔尊不小心知道了，让我带个路什么的，我也不好拒绝。”
禾锦气得蹙了眉，“你好大的胆子！”
他微微拱手，“过奖。”
余子书怕他们打起来，赶紧拉住禾锦的手，安抚她，“别生气，他要留就让他留吧，总能想到解决法子。”
禾锦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从此之后简直是开启了人生噩梦。
江瑜不仅嘴毒，而且阴魂不散，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他，禾锦想与余子书亲热一下的时候，他准在旁边，就连晚上禾锦偷偷跑到余子书房间睡觉，他都能知道。
禾锦也试过当他不存在，继续和子书亲热，这时江瑜就会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在上面写写写。禾锦问他写什么，他就说:“写下我所闻所见，怕日后仙界问起来我记不清楚，先写下来，再配个图什么的，就一目了然了。”
余子书皮薄，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就撵禾锦下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让禾锦进自己屋。
禾锦简直气得脸都绿了，每次见到江瑜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她想尽千方百计把江瑜撵走，他总有一百种方法回来，还附带着和余子书关系越来越好，竟还敢叫她“小锦”！
他们没事就凑一起，聊着聊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竟还不告诉她都聊了些什么。禾锦骂江瑜的时候，子书还要帮着说好话，本来说好想办法撵江瑜走的，现在也不撵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相公被人抢了。
禾锦趴在窗台上怨恨地盯着江瑜，跟怨鬼一样，“你给子书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为何帮你说好话？”
江瑜认真想了想，“我与他大概五万年的交情，就算转了世也会有印象，而你与他不过相识几年，等他归位怕是都不记得你是谁了，当然要帮我说好话。”
禾锦还是第一次被人争宠，气得鼻子都歪了，“你和我打一架，赢了就把子书给你！”
江瑜淡定地看了她一眼，“赢不赢我都不要，我就想膈应你。”
禾锦:“……”她气得连手里的阿狸掉了，都忘了去捡。
转眼间又是半年，魔界终于找上了门。那天禾锦还和往常一样跟江瑜吵得不可开交，阿狸都听腻了，趴在窗台上把尾巴掉下来扫来扫去，余子书给它梳理毛发，它也懒得理会。
魔界二皇子突然来临，把禾锦都吓了一跳，一下子气势就弱了下去，“二哥？你怎么来了？”
兀擎冷哼一声，那面目狰狞一看便是魔族中人，手中的大砍刀往地上一杵，顷刻间地动山摇，“十七，父尊知道你跟个凡人跑了，大发雷霆，你快跟我回去。”
禾锦弱弱问道:“父尊为何生气？”
“能为何生气？你一走就是几十年，总要回去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禾锦这才放下了心，“二哥你等一下，我道个别就跟你回去。”
余子书焦急地走过去，“你是不是……”
“别担心。”禾锦知他害怕，便轻声安抚他，“我会回来的，你等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万一……”
“相信我。”
余子书稍稍放松了一些，“我等你。”
“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点点头，“有江瑜在，你放心吧。”
江瑜微微一笑，“小锦放心，我会照顾他。”
可禾锦最不放心的就是江瑜，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警告子书，“你不要太相信他……”
兀擎跺跺大刀，“十七，还不走？”
“来了！”禾锦握住他的手，依依不舍，“我把阿狸留下了，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我等你。”
她走之前在不入山下了十二道结界，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就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会很快回来。
可这一次，禾锦食言了。
第35章浅浅心悸
第35章浅浅心悸
“王女为何要说对不起？”
“胡言乱语罢了。”禾锦摩挲着手里的书，想到曾经的那些时光，尽剩心凉，无论阳光如何灿烂，也照不到她心上。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无论她等多久都等不到她想等的人，只因那一世缠绵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亓笙低下头，轻声细语:“王女进屋子坐下吧，这些书我来就行。”
“无妨。”她弯腰翻动书页，眉色清冷却说出暧昧不明的话:“只想与你说说话。”
“王女有话进屋说，我给你煮一壶茶。”亓笙没等她回答，就转身先行进了屋里。
江瑜一走，小桐和亓挚也不在，屋里就他们两个人。煮茶过程中两人都不说话，茶香萦绕在周围，气氛十分玄妙。
亓笙低头添茶，目不斜视，无论做什么都滴水不漏，叫人查不出错处。能养成这样的性子，只怕在凡间也是吃了不少苦。
茶很香，茶叶漂浮在水中旋转，久久落不下。禾锦极少尝凡食，只是他煮的茶总会喝一两口，也许是想从里边尝出一点点熟悉的味道。
“王女想说什么？”亓笙将茶壶放下，性子不温不淡，就和这茶水一样。
禾锦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只是堵在这喉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
“王女若想不到说什么，就和我说说这皎月宫吧。”他说话不急不缓，听进耳里很是舒心，“初来时皎月宫很热闹，不知为何这次来却是一片萧瑟之景。”
禾锦顿了一下，思考这个分寸该怎么拿捏才好，“我与靳褚失和，他大闹了一场，伤了许多妖魔，我便将他们尽数解散。”
“我听小桐说起过，她说靳公子头发变成了红色，如同坠入魔道，形如疯癫。”
“他不是入魔，他只是……”禾锦舌尖捻了一个字，发觉自己在为靳褚辩解，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胸口微微发痛。
亓笙也识趣地没有追问，提了其他:“我还听小桐说，皎月宫最高的楼就是了月楼，爬到最顶层都可以摸到月亮，也不知有没有这么玄乎。”
禾锦抬头看着他，目光百转，却是问他:“你想看吗？”
亓笙不知该怎么答，只说:“王女若同意，我……”
禾锦放下了茶杯，站起来，朝他伸出手，“来。”
她的眼，比最璀璨的星还要吸引人，仿佛能夺人心魄，让亓笙不受控制就将手伸了过去。手指相触的一瞬间，仿佛理所当然，他和她本就该是这样。
禾锦拉着他出门，只瞬间便到了了月楼顶层，从窗户看去整个皎月宫尽收眼底，雄伟辽阔得可怕，也只有她这样强大的存在，才能修建出如此地方。
她的手拂过天空，便由晴空万里转为万千星辰，整座皎月宫都笼罩在朦胧之中，暧昧不清。
亓笙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月亮，真的感觉伸手就能摸到，他当真将手伸出去，虽摸不到也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气息，好像再过去一点点就能触碰到。
禾锦伸手摘了一颗星下来，星光在她指尖炸开，太过于刺眼，能将整个阁楼都照亮。她拿出小玉瓶将它装进去，玉塞封口，星星在里面若隐若现，宛如萤火虫。
“这是星星？”亓笙从未见过如此奇景，惊讶得忘了说话。
禾锦拿出丝线将它穿起来，三两下便编织了一个吊坠，顺手系在他腰间，“我摘不下月亮，就摘颗星送你吧。”
她低垂着头，认真的模样磨去了棱角，竟让他觉得平易近人。他反射性地拒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拿着吧。”她系了死结，瘦弱的肩头无端透着凉薄，“也没什么可送你的了。”
亓笙沉默不语，一直扰乱他的那股悸动又浮现了出来，扰得他心烦意乱。他拿起小瓶子，星光在他指尖忽亮忽暗，一如他的心起起伏伏，沉不下来。
禾锦转身看向窗外，月光洒在她侧脸上，美得不真实，就仿佛是天上下来的神仙，可望而不可即。可她眉间总有一股愁怨，无论她神情如何冷清，也掩不去。
亓笙恍惚，情不自禁问道:“你等的那个人，是子书吗？”
“我等的是你。”
“可我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
禾锦微微回头，眉间仍是清冷，“我等的那个人不是子书，也不是亓笙，更不是别人，只是你。”
他愣愣地看着她，头一次发觉脑中有片刻空白，连接不上，“为何等我？”
“这是欠你的。”她淡淡笑了笑，又回过头去，“等你恢复真身，就知道我为何会这样说了。”
“那我是谁？”
“你就是你，不是谁。”
他的胸口不知为何痛了起来，来得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他后退一步便撞到了灯盏，烛火从灯盏里掉落了下来。
禾锦回头，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他脸色苍白，勉强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心头绞痛，老毛病了。”
禾锦轻轻把手放在他胸口，一股温和的力量缓缓注入他身体，徐徐而来，舒缓他心头的疼痛。
他紧蹙的眉慢慢松开，眼底便是她的长发，轻轻落在他的胸前，还有那双能抚平疼痛的手。
“你神格尽毁，如今连命脉都保不住，再轮回下去，只怕会灰飞烟灭，你又还能撑几世？”禾锦手中凝出一块暖玉，放入他手中，“若再绞痛，你便拿它放在胸口，总能减轻几分。”
暖玉在他手中，却暖在心口。他终于释怀，笑着点点头，“谢王女。”
禾锦意外地抬头，万千旖旎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着，落在他眼里，“竟能听到你一句真心话，也实属不易。”
亓笙只当什么都没有听懂，硬着头皮回她，“王女过奖。”
禾锦也没为难他，只扶他站稳，“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一来皎月宫不是生病就是心绞痛，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
亓笙讪讪道:“我自小体弱，让王女见笑了。”
“我都知道。”禾锦很淡然地点头，又补了一句很诡异的话:“快了。”
亓笙侧头看了她一眼，虽没听懂，还是觉得背脊发凉，连眼皮都跳了起来，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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