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童年也没有什么悲惨不悲惨的,稀疏寻常,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人生而已。
捡到她的老人说,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到她,本来以为是一个男婴,却是个女的。不过在歌舞伎町已经很难得了。
她跟在这个老头子身后一起拾荒了八年,老头子临终之前跟她说,会帮她找一个可靠的人。
但是一个以拾荒为生的老人,能认识什么权贵?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挺可靠的,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抚养一个孩子长大,干脆就把她低价转手给一对中年无子的夫妇。
至于为什么要买一个女孩子,可能是女孩子要便宜一些。
养母在丈夫和岁月的双重蹉跎下,比起妻子,更像是丈夫的母亲。
养父有酗酒的习惯,醉酒后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他最后那一次喝酒,失手杀了养母,被她送进监狱,她再一次无家可归。
园田茂说的没错,躲在盘星教仓库里避寒的她,哪哪儿看都像一只流浪狗。那以后,她就一直在盘星教生活,没有身份证,是一个黑户,也没上过学。
所谓盘星教,也只不过是披着正规外壳的□□,捡她的园田茂是□□头子。
她人生路上遇到的大人似乎都不是那么靠谱。
可笑她竟然在他们身后学得有模有样。
最后也没出乎意料的,成为了一个不靠谱的大人啊。
她……渴望强大,想变成独当一面的大人,可惜三十多岁仍还碌碌无为。
相泽梓是第一个她遇见的难得可靠的人。光一照面,就让她这个溺进水里的人死命地抓住她。
“哈啊?”相泽梓手掌抵住对方越发靠近的脸,“你又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呼吸贴在脸上的感觉太黏糊了。”
宫城阳子顺着对方的力道站直,她沸腾的情感一下子就冷却了,“回去休息吧。”她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
她觉得有时候完全get不到别人动情的点也是一种才能,“这里有我就行了。”
相泽梓莫名其妙,“我才刚睡醒,又不是睡美人。”
“再说,我是问……”她想想,终于想起对方的名字,“那个,夜、夜斗?他怎么在这里?”
宫城阳子捋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丝儿,“因为他真的很勤快嘛,特地给我们递了一份求职简历,虽然说只是想在这里当义工,但我也不可能真的让他白干呀。”
勤快……
从站在这里开始,相泽梓的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夜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存在感似乎特别低,在棋牌室里忙得脚不沾地,却没有人注意到活动中心新来的这个年轻人。
不过,他本人似乎没有放在心上,热心地帮老人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巾。身边飘着的小花如果能具现化,估计能飘到相泽梓的眼前。
又想起之前和他接触的时候,好像不太聪明啊。
“不会啊,他说话清楚、逻辑也很清晰。”宫城阳子回想自己之前和夜斗的对话。
相泽梓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没有,那就先让他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再看吧。”
宫城阳子不是很能理解,“既然你都能接受园田茂和新田悠,哦对,还有一个**犯在这里工作,为什么唯独对他抱有怀疑呢?”
“因为他们坏,就坏在表面上。”相泽梓不假思索,“都知道他们人品有问题了,还会对他们抱有什么期待吗?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惊讶。”
“但是这个人我不知道他的底细。”
坐在麻将桌上的伏黑甚尔:“啊嘁!”他揉揉鼻子,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在想他。
听了相泽梓的分析,宫城阳子觉得意外的有道理,“行吧,那先看着。”
“你去忙,我自己转转。”相泽梓与宫城阳子擦肩而过。
在经过她的时候,相泽梓又说:“不必觉得心怀愧疚,我没有那么高尚。”
她的寿命那么长,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做,万一一时想不开去报复社会的话就麻烦了。而且硬要说,也是她心怀愧疚,她喜欢悠闲的生活,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宫城阳子愣神之际,相泽梓已经离开。
等她回过神,宫城阳子笑了笑,这应该又是安慰她的话了。
突然间,她的笑容一顿,像是看见了什么,此时脑子里的想法只剩下一个——今天一定要让他好看,竟然在她眼皮底子下摸鱼!
宫城阳子两眼一眯,蓄势待发。
伏黑甚尔抓抓头发,手上捏着六万,前面是一张他刚打出去的六万。
他正思考着要不要再打出去,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握住了他的肩膀……
伏黑甚尔柔顺的黑发一下子像是海胆一样炸起。
在活动中心的日子太过安逸,而且棋牌室人多手杂,这些老年人都手无缚鸡之力,为了不误伤,他会把自己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
宫城阳子身体前倾,幽幽地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伏黑甚尔支棱起来的头发一根根下来,警报解除,紧绷的肌肉也瞬间舒展了开来,“三缺一,我来帮忙凑个脚。”
宫城阳子没有说话,手也没有松开,她的眼睛看向旁边观战的老人,意思很明显,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还需要你来凑一脚?
老人老神在在地摆摆手,说话也慢悠悠的,“没关系,上了年纪坐不长久,让年轻人玩玩也没事。”
伏黑甚尔表示很感动,真不愧是每天都和他一桌的好牌友。
但实际上老人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年轻人输牌挠头的样子很好玩。
出来倒茶喝的天内理子火速到达战场,茶杯还没端起,笔已经准备好了。
她探着脑袋问:“扣绩效吗?”
一个白色的脑袋冒出来,“我就说门口怎么没人呢,原来是业务繁忙啊。”
“身兼数职是你们这里特色吗?”五条悟把小圆墨镜提起来一些,俯身看看伏黑甚尔的牌面,有些新奇。
听见这两个声音,伏黑甚尔额头上青筋蹦起,真是阴魂不散啊这两个小鬼。
宫城阳子点点头,大手一挥,“**罪,扣!”
天内理子心满意足地在记事本上记下一笔。
伏黑甚尔:“……”既然扣都扣了,那让他把这局打完。
除了和相泽梓玩的那次麻将,他现在每天都输得精光,笑死,工资根本都到不了他的手上,就直接转给牌友了。
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收支平衡吧。
“你一个人来吗?”没有看见夏油杰,天内理子有些奇怪,在她印象里,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
“是啊,他说等会儿做完任务就过来。”五条悟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麻将桌。
天内理子歪头,“之前不都还一起的吗?”
“上头说分开效率更高。”五条悟说,“毕竟我和杰都是最强的嘛。”
行吧,天内理子耸耸肩。
快过去半个多月,种在空地上的种子也都陆陆续续地发芽了,唯有一个老太太仍固执地守候在这里,她前面的那块空地,仍旧是空荡荡一片。
她就是上次下雨,相泽梓扶的那个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有些特殊,相泽梓不敢冒然上前打扰她,只远远地看着。
“相泽小姐。”
她从思绪里出来,回头,夏油杰正抱着一个纸箱走来,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偶尔发出“咚咚咚”、“呜呜呜”的声音,偶尔间杂着爪子挠纸箱的声音。
他似乎逢人就笑,狐狸眼狭长,却不会给人不怀好意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想和他倾诉、就算是坏事也能得到谅解的包容气质。但是今天他眼下青黑,眼底也充满了疲态。
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厌世感。
相泽梓说:“五条同学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她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要注意休息啊,虽然学习也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
夏油杰怔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应下。
“这个。”他一只手抱着纸箱,另一只手打开,“有人放在门口,我就拿进来了。”
“里面好像是一窝刚出生的小狗。”他还没说完,小奶狗就迫不及待地把头钻出来,前爪搭在箱子上,咧着嘴笑。
还有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皮小狗,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来了,摇摇欲坠。
相泽梓赶紧伸手接住它。
“嗷呜!”小奶狗的声音很响亮,乖乖地窝在相泽梓的怀里,只有尾巴甩得像开了高档的风扇叶子。
“看来是吃饱了才被扔出来的。”相泽梓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肚子。
估计是小****成功,让其它小狗眼红了,它们也都嘤嘤嘤地躁动起来。
夏油杰手忙脚乱地把它们重新撂回去,把盖子关上。
这下里面更热闹了。
“嗷呜呜呜呜呜……”
夏油杰舒口气,问:“要养吗?”这些小狗已经长出了乳牙,应该是可以断奶了,养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相泽梓默默在心里对比起伏黑甚尔和这些小狗,看看那个性价比更高。
正在打牌的伏黑甚尔又打了一个喷嚏,随手扔出去的牌也被人和了。五条悟和天内理子两个小孩在旁边幸灾乐祸。
当她脑子开始运算,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与小狗隔了一段距离,但目光一直不离开小狗身上。
相泽梓注意到了,于是试探性的,“它很乖哦,不会咬人的。”小狗也用黑溜溜的眼睛看她。
老人没有反应,相泽梓却很清晰地感觉到她面上的松动,于是一只手扶着小**的屁股,一只手放在前肢下面接着,慢慢靠近老太太。
小**很通人性,也许是知道这是在推销自己的好机会,没有吵闹,只是微微张嘴,吐着舌头,看上去像是在微笑。
养我、我超乖哒!
老太太的手已经很皱了,充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在掌心接触到小狗的那一刻,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了。
她从小就喜欢狗和猫,但父母亲觉得它们脏,不能养,甚至也不能接触。嫁人之后,丈夫也不喜欢狗。等丈夫**,儿子结婚,儿媳妇对狗**过敏,就更不能养了。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失去了接触猫狗的勇气。
小狗的体温隔着皮毛传递到她的手心里……
“我们养它吧?”她抬头,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这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现在却像一个小孩,向大人索要礼物。
相泽梓弯了弯眼睛,“它们还小,吃食方面你可能要费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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