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试过的事,我从不轻易放弃。”碧玉虹微微一笑,脸上竟现出几分妩媚的神色,双眸凝视着他,显出无尽的温柔,似乎她面对的并非是一个武功高强屡战屡胜的对手,而是自己初恋的情人。微笑之间,她手腕轻轻一抖,手中已多了一把刀,一把长一尺五寸、宽二寸的短刀,刀柄两边各嵌着一枚碧玉,刀身略弯,像天上的彩虹,像夜空的新月,更像情人的柳眉。
段天涯忍不住眼睛一亮,脱口赞道:“好刀!”
碧玉虹微微一笑,道:“我的名字叫碧玉虹,我的刀就叫碧玉刀。”
段天涯长剑缓缓出鞘,凝神道:“我们开始吧!”
“好!”话一出口,碧玉虹手中的弯刀已闪电般挥出,以最简单的招式,从最直接的路线、最方便的角度砍向段天涯,砍向他的咽喉。
长刀利于刺,弯刀利于砍;长刀凶猛,短刀凶险。
段天涯早明其意,右臂一抬,提剑格挡。就在这时,只听“叮当”一声,碧玉刀砍在他的长剑上,他的天涯明月剑竟然立时断为两截。
碧玉刀余势未衰,仍闪电般袭向他的脖颈。
段天涯只觉脖子一凉,碧玉虹冰凉的弯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段天涯几乎惊呆了,半晌才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碧玉虹淡然一笑,道:“如果你知道我从四岁开始练刀,而且每天只练这一招弯刀斩喉的动作,你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也许这一招确实过于简单直接了些,但越简单越直接的招式往往越有效。我认为,掌握一门技法,并不是越多越复杂越好,那些深奥的技巧往往存在于最直接最简单最司空见惯的技法中,训练就是使平凡的招式产生不平凡的效果。”
段天涯脸色苍白,目光黯然,长叹一声,道:“我承认我输了!”他看看自己的断剑,又看看她的碧玉刀,道,“但你也必须承认,我有一半是输在兵器上。”
碧玉虹收刀点头道:“不错,我这把碧玉刀乃西域奇矿玄明铁所制,能裂石断金。我承认,若无此利器,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日上三竿,阳光普照。
碧玉虹觉得自己的心情跟今天的天气一样好,无论谁抓住了一个像段天涯这么重要的钦命要犯,他的心情都一定会好。
她给段天涯戴上一副枷锁,然后牵过两匹马,一匹给他,一匹自己骑了上去。
段天涯一边上马一边问道:“你想带我去哪里?”
碧玉虹道:“当然是押你去见我皇兄。虽然你不是真正的劫匪,但至少我也可以向皇兄有个交代。”
段天涯转过头来看着她,忽然笑了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谁是真正的劫匪,你会不会相信?”
碧玉虹揶揄一笑,道:“我不相信。因为这些天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没有理由你查到了谁是劫匪,我却一无所知。”
段天涯狡黠一笑,道:“你都已经说过了,我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也许有些事我想到了你却还没有想到。”
碧玉虹道:“除非你现在就将真相告诉我,否则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
段天涯想了想,道:“碧捕头,我们来做笔交易好不好?”
碧玉虹忍不住笑道:“你该不是想说只要我放了你,你就给我五十万两银子吧?”
“当然不是,此计已用过一次,怎可再用。”段天涯也笑了,道,“只要你带我去见一个人,我就可以告诉你那五十万两银子究竟是被谁拿走了。”
“你想要我带你去见谁?”
段天涯一字一句地道:“定海侯。”
定海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人说他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皇上身边最红的人;有人说他府上养有死士三千藏龙卧虎,是帝京里最有势力的人;也有人说他手下高手如云,却没有一个人敌得过他自创的“无敌双剑”,他是帝京里武功最高的人。
无论怎样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却是所有的人都公认的,那就是定海侯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定海侯爷府不是皇宫,但它的豪华与气派绝对不会比皇宫差多少,门口的守卫也绝不会比皇宫里少。这些守卫的武功绝不会比大内侍卫低。所以,无论谁想进入侯爷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段天涯因为有六扇门的总捕头、当今皇上的义妹碧玉虹带路,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他终于见到了定海侯。
几乎每个人想象中的定海侯都与别人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无论谁见到他,都绝对不会感到失望。
他脸色红润,腰板挺直,精神矫健,声音洪亮,尤其是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潇洒卓尔不凡的气质,使每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都会感到渺小卑微,自惭形秽。
他看见碧玉虹,朗声大笑道:“碧捕头,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本侯这小小的侯爷府来了?”
碧玉虹莞尔一笑道:“侯爷,我给您带来了一个人,一个您最想见到的人。”
定海侯的目光落在披枷戴锁的段天涯身上,嘴里却道:“哦?是什么人?难道就是这一位?”
碧玉虹道:“正是他。侯爷也许没有见过他,但他的大名却一定听过。因为他就是段天涯。”
“哦!”定海侯眉毛一扬,忽然哈哈大笑道,“本侯损兵折将也未能将他擒获,碧捕头却手到擒来,果然是好本事。碧捕头带他到侯爷府,该不是向本侯炫耀功劳而来吧?”
碧玉虹微微一笑,道:“侯爷多虑了。是这位段公子想见一见侯爷。”
“哦?”定海侯显得有些意外,背着双手踱到段天涯跟前,看着他道,“段公子要见本侯有何见教?”
段天涯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忽然双目一瞪,杀机陡现,咬牙道:“你这奸贼,段某今天为杀你而来!”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枷锁突然“咔嚓”一声,断裂开来,只听“唰”的一声,自他腰间弹出一把软剑,寒光一闪,直刺定海侯的心窝。“扑哧”一声,软剑穿过定海侯的心脏,从他背后刺了出来。
事发突然,不但定海侯、碧玉虹惊呆了,就连段天涯自己也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毫无反抗一剑穿心的定海侯,颤声道:“原来你不会武功?这、这怎么可能?你的‘无敌双剑’呢?你不是打败过无数江湖高手吗?”
定海侯苦笑道:“你想错了,我根本就不会武功。我的确有无敌双剑,一把是权,一把是钱,那些江湖高手就是败在我这两把无敌剑下,才为我卖命的。”
他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软剑,又看看段天涯,脸上显出难以言述的恐怖表情,颤声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我?”
段天涯瞪着他,双拳紧握,恨不得冲上去再给他几拳。他咬牙道:“我当然要杀你,因为你就是害死风云镖局上下五十余口的幕后真凶,因为你就是真正劫走那五十万两银子的人!”
碧玉虹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道:“段天涯,你胡说些什么?侯爷怎么可能是那个惊天大盗?”
段天涯看了她一眼,道:“碧捕头休要着急,我自会把真相慢慢说出来。”
碧玉虹忽然抽出寒光闪闪的碧玉刀,指着他道:“如果你不能自圆其说,我就一刀杀了你。”
段天涯苍凉一笑,转过身去,连看也没有看她的刀一眼,道:“一个多月前,风云镖局一接过那趟五十万两的镖银,我即命令所有镖师,无论白天夜晚,镖车十步之内,禁止任何人靠近,否则格杀勿论。镖车从帝京走到江州府,历时近一个月。这途中,总共只有三拨人靠近过镖车十步之内,也就是说镖银被盗,一定是其中一拨人所为。”
碧玉虹忍不住插嘴问道:“到底是哪三拨人呢?”
“第一拨是钱塘三虎,他们是为劫镖而来,结果一死两伤,落荒而逃。我回京之后,钱塘二虎阴魂不散,又找上了我,既想报仇,又想再次从我手中抢夺那五十万两镖银。这就说明,那五十万两银子并没有在他们手上。”
碧玉虹点头道:“有道理,如果他们早已得手,当然绝不会再次找上门来。”
段天涯道:“在路上,我们遇上的人马最多、武功最高最难对付的是第三拨人。这是一伙蒙面马贼,我根本没有机会看清楚他们的脸。我们伤了好几个兄弟,但最后我还是砍伤了对方头领的坐骑,杀退了他们的袭击。”
碧玉虹忽然想了起来,道:“这个马贼头领就是五柳山庄的柳五爷,对不对?”
段天涯点头道:“正是。但后来柳五爷又煞费心机设计害我,意图逼我交出那五十万两镖银。这说明,那五十万两镖银同样也不在他手中。”
“那么第二拨人呢?照你这么说,难道真正的劫匪是第二拨人?”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第二拨人是一伙江洋大盗,虽然凶残成性,但武功却实在不敢恭维,所以一行七人,都做了镖师们的刀下亡魂。他们比另外两拨人更没有机会得到那笔镖银。”
碧玉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这么说来,这三伙人都不是真正的劫匪,线索岂不是到这里就断了?”
“这条线索是断了,但另一条线索却接上了。既然这三伙人都没有盗走镖银,那也就是说镖队在押镖的路上并没出问题,镖银并不是在风云镖局手里丢掉的。”
“你的意思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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