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嫣然入内一礼张口便要禀报。
故菀却微一抬手道:“都进来罢。”
嫣然浅浅一笑,回身请了王延宗与那霏儿入内。
“公子。”王延宗入内一礼。
随即他对身旁的女子道:“快给公子见礼。”
“王霏儿见过公子。”女子语声又柔又甜,低身一礼。
故菀吃好了最后一口馒头,拭了拭嘴角抬眼看向那王霏儿,问王延宗:“这位是?”
“公子,这位便是在下的小妹,王霏儿。”王延宗笑着道。
故菀也不避讳的打量一番,心说也难怪卞安知府那老东西色心不死,非要娶了这王霏儿做续弦。
这王霏儿着了一身藕色的华锦裙裾,外头罩着一件藕粉色的云锦披风,半披的发髻墨发如丝的垂在肩背之上。虽说五官算不上极美,但凑在一起又偏偏惹人怜惜,娇柔中透着些许魅色,但又不缺年少女子应有的娇憨。
总之就是那种让人瞧着,就想要把她宠着爱着,想把好的都给她的那种女子。
见故菀如此毫不避讳的打量,王霏儿倒也不怯,反而大大方方的对故菀展颜一笑。
“哈。”故菀笑着起身道。
“公子笑什么?”王霏儿微歪着头笑眯眯的反问。
“我是笑,你虽与王兄一母同胞,可这相貌上却差的有点多了。”
王延宗听着也不恼,反而满眼自豪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亲妹子,继而道:“公子见笑了。小妹是挑着好处生的。”
故菀笑了笑招呼道:“都坐下说话吧。”
待几人各自落了座,故菀问王延宗:“不是说王老爷不准王小姐出府?”
未待王延宗言语,王霏儿便微嘟了嘟嘴轻哼一声道:“有大哥在,爹别想关得住我!”
王延宗一笑点了点头。这笑容不是平日里那种市侩或是讨好,而是一个兄长看着自己喜爱的弟妹时,那种宽和包容愿意为其付出一切的笑容。
故菀不禁心中感叹,不论一个人在外究竟如何叱咤风云,或者忍气吞声都好,但回到家中,面对自己的家人时,都会变成一个单纯的兄弟姊妹。
“王兄为了你的事,可是没少劳心费神,如今此事算是解决了?”故菀此话虽是对王霏儿说,却是看向王延宗。
王延宗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父亲并不准霏儿离开王家大宅,我是担心父亲会趁我不备将她送走,所以强行将她带了出来,想必这会儿大宅里应是闹翻了天的,最多明日,说不准便会找上门来。”
“大哥还说呢,方才那女人想拦着我们,你就应该让人好好教训她一顿,看她还敢去爹那里告状说我们坏话。”王霏儿显然少女心性,思想单纯不知人心诡道之险恶。
王延宗也不与其解释,只对故菀道:“将…公子,若是他日当真闹了起来…”
故菀了然颔首说:“我虽只是在你府上做客的友人,但也不能看着旁人将你欺负了去。放心吧。”
王延宗立时松了一口气,起身一礼道:“多谢公子。”
王霏儿在旁听着二人说话,好奇的问王延宗:“鲜少见大哥对何人这般敬重,想必这位公子的身份定是十分尊贵的?”
王延宗笑了笑也不好答,故菀则道:“说不上尊贵,只是既然做了你大哥的朋友,总应互相帮扶才是。”
王霏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又说笑了片刻,故菀也愈发喜欢这王霏儿的性子,娇憨有趣古灵精怪,但又懂得分寸知进退,心下倒也情不自禁的将其当成了妹妹看待。
直到乔齐晟前来时,王延宗兄妹方才告辞离去。
待其他人走的稍远,乔齐晟方才道:“方才有人在府门外要见我,而后送了一封信来。也未说从何处何人送来的,只说让我交给将军,将军便会明白了。”
故菀接过那空白的信封时,便已知晓送信之人是谁了。她不自禁的扬起了嘴角,快速拆开了信件。
信中熟悉苍劲的字体,纸张中透着淡淡却不会消散的药香,正是她的师傅白众熙命人送来的。
人人都言白众熙是神医是医圣,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性情古怪阴沉不定,他若喜欢的,十恶不赦之人也救,他若不喜的,权倾朝野的高官权贵大善人他也不理。
但其实世人不知,白众熙在各州县都开设了医馆药铺,并且常常不计利润免费为穷苦之人治病。
只不过那些药铺名字不一,他也从不露面,所以除了极个别值得信任之人,知道此事的不足十人。
当然,故菀身为他得意门生,自算其中一个了。
展开信件便见一副药方,而后便是简单的分析了一下谢洛可能会面临的状况,提醒故菀应当如何应对。最后还叮嘱故菀,此事需得谨小慎微,因为一不小心便会是一尸两命。
故菀看过后眉心微蹙,斟酌着这张药方,与白众熙的那些叮嘱提醒,而后渐渐理出了头绪。
而当她翻到最后一页信时,见上书几个字,“安好,勿念。”
故菀立时湿了眼眶,愈发觉得自己实在不孝的很。
她心知白众熙这是在以己度人,他以为自己挂心故菀,而猜想着故菀或许也会是挂心他的,殊不知…
眼泪不自觉的落在了信纸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故菀立时深吸一口气,站起背过身去,轻轻折好了信收在怀里。
但这一幕却都被在旁的乔齐晟看在了眼里。
乔齐晟怔愣当下,端着茶盏的手也顿在了半空中,好一会儿才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甚至是在做梦。
那个统领万军叱咤风云的故将军,那个身受重伤却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故将军,竟然掉了眼泪?
半晌,乔齐晟缓缓地收回了手,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张了张嘴想宽慰几句,可又根本不知发生何事,且也不好当下直接去问。
犹豫一瞬,乔齐晟猛地起身,倏然间踮着脚尖转身而去。
故菀稳了稳心绪,一回身刚要与乔齐晟说话,可却看着凳已空,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