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菀腰跨短剑一身玄色劲装,墨发冠束端坐于骏马之上,她与戈白颔首一笑,随即眸中厉色骤显,扬起马鞭打了个空响,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她身后一百骑兵相继同往,马蹄踏土扬起的大片灰尘,很快便掩住了故菀远去的背影。
戈白立于城外良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百人队伍的身影,方才心中轻叹一声,转身回城。
临近傍晚时,故菀一行人就地扎营歇息。
故菀靠坐在一旁烤火,裴勇将干粮和水囊递了过来,“将军。”
故菀先喝了一大口酒,随即吃起了干粮。
裴勇扒拉了几下火堆,又添了些柴火进去,“将军何必亲自辛苦这一趟,派我们去也是一样的。”
故菀一声哼笑道:“人是在我南境范围内出的事,又离边城不过三两日的路程,若我不亲自走这一趟以表重视此事,那朝中参我的折子怕是会向雪片一样递上去。”
故菀说着顿了顿,“况且,我也想查一查此事究竟何人所为!”
裴勇闻言皱眉问,“将军怀疑,此事并非劫匪所为?”
故菀看了他一眼,对此不置可否。
裴勇在旁兀自思量了稍许,忽而开窍似的说:“听将军一说,才觉得此事蹊跷。在咱们巡逻范围内截杀朝廷官员,即便是蛮夷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故菀冷笑,“怕就怕人人都这么想。”
“将军此话何意?”裴勇不解问。
“所有人都认为,没有人敢在我南境守军的眼皮子地下作乱,那你觉得此事会是谁人所为?”
裴勇恍然道:“怕是朝廷会误以为,是咱们动的手!”
故菀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
裴勇一拍大腿,愤愤道:“如此说来,此事很有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
故菀长叹一声,“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离开边城两日后的晌午,故菀一行人便见到了义县的城池。
这一路因为不想打扰其他城镇百姓,所以故菀一行人都未曾入城,足足风餐露宿两个日夜。
裴勇问,“将军,是否派人提前知会义县地方官员?”
故菀眸光沉沉,“不必。直接入城。”
而当故菀率领一百身着玄色轻甲的骑兵,风尘仆仆来到义县城门外之时,城内外的百姓和城门卫俱都傻了眼,不知究竟发生何事。
城门领踌躇上前,虽面对这些满面肃杀之气的兵士有些发怵,但还是尽量挺了挺腰板扬声问,“来者何人!”
裴勇抬手亮出南境守军令,同时扬声道:“镇南大将军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镇南大将军?是故城故将军?”城门领有些不敢置信的又问一遍。
故菀有些不耐烦的拿出了随身金令,上书镇南大将军令。
那城门领定睛一看,立刻后退一步行礼,“见过故将军。”
“让开城门。”故菀语声沉沉。
城门领不敢阻拦,立誓吩咐守卫撤开路障。目送故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了城。
义县不算小,但故菀率一百骑兵同时入内时,便显得街衢狭窄逼仄的很。
须臾后,故菀一行人在县城府门外下了马。
义县县丞张禄荣还不知发生何事,正在府中与妾侍饮茶闲话,却突然见管家急匆匆的进了门。
“混账,谁让你突然闯进来的!”张禄荣呵斥道。
管家顾不得求饶,气喘吁吁道:“故…故…故将军…来了!”
“故将军?哪个故将军?”张禄荣挑着眉心问。
管家深吸一口气道:“是故城故将军!”
“故将军!他怎么突然来了!快,我的官服呢…”
故菀负手站在府门外,等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了,裴勇冷声呵问,“你家老爷为何还不出来!”
守门的衙役嘴唇翕动着还未言语,便听内里传出声响,“来了!来了!”
故菀抬眸一看,见县令一手扶着官帽一手扶着腰带,连跑带颠儿的赶了过来。
“下官不知故大将军驾临义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张禄荣拱手深深一礼。
“阳城知府现在何处。”故菀懒得废话直接问道。
“在,就在下官府内养伤。将军请。”张禄荣赶紧让开大门,迎了故菀入内。
“裴勇跟着,其他人在外等候。”故菀沉声吩咐,随即先行入内。
“下官早闻将军神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未想下官有生之年能够亲目将军英姿,实在三生有幸。”
张禄荣想要奉承攀附故菀,但好话说了一箩筐,故菀却连眉头都未动一下,并且面色微沉眸光幽深,只这般不言不语,就让张禄荣发怵的直咽口水。
一行人来到后院,张禄荣指着正房道:“将军,杨大人就在此处养伤。”
裴勇上前轻叩了叩门,随即先行推门而入,故菀相继入内,见房中有一婢女正在喂药,而杨承恩闭目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大夫怎么说。”故菀沉声问。
“回将军,大夫说杨大人失血过多气血虚弱,再加上受了惊吓,所以导致时而清醒时而昏睡,需得慢慢调养才可。”
顿了一下,张禄荣又加了一句,“不过大夫说并无性命之忧。”
故菀上前,拉出了杨承恩的手为其把脉。片刻之后她收回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了一颗药丸塞入杨承恩的口中。
同时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微微张口,用茶碗惯了一口水入喉后,手一抬合上了他的嘴。只见杨承恩喉头动了一下,将药丸吞了进去。
张禄荣在旁看着好奇,张了张口想问却也不敢多问。
裴勇不想张禄荣胡思乱想,便为其解释道:“那是将军从京中带来的良药,必要之时可以救命。”
张禄荣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奉承道:“相信有了故将军的药,杨大人一定会很快好转的。”
故菀见杨承恩没什么大事儿,便先出了屋子,同时对张禄荣道:“此事来龙去脉,你与我说一遍。”
张禄荣连连点头应是,随即道:“将军请去正堂歇息,下官与您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