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菀亲自看着孙五被斩首,看着两个守卫被杖责五十军棍,方才回到营帐。
她就是要让所有将士都知道,在她故菀的管辖中,欺压百姓欺辱妇孺的事情,绝对不可容忍。
戈白与齐威戎也跟了故菀入了营帐,齐威戎入内便抱拳一礼,“属下治下不严,将军责罚。”
故菀目光冷肃的看着齐威戎,“齐副将,我相信你是有才之士,将来的位置也远不止西南营守将而已。你爱重兵士我可以理解,但你要明白底线在何处!”
“是,属下谨记。”齐威戎也不辩解,只恭声应承。
“我相信今日之事并非你授意,想来也与你无关,但毕竟发生在你的营中,所以扣你三月饷银以示惩戒,你可服气?”
“此事是属下的过失,属下无话可说,者不论军衔大小,一律军法处置!”
“是,属下今日便会整肃军纪,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你先出去吧。”
齐威戎再次抱拳一礼,看了一眼在旁未语的戈白,这才转身离去。
听到账外齐威戎走远了,戈白这才走到了故菀身边,温热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按了按。
那一瞬间,原本堵在心上的一口怒气便散了,她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戈白的身上,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
“如果不是我带她们回来,那个孩子就不会死。”故菀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戈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此事怨不得你,你是好意,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况且你已经为那孩子报了仇。”
故菀轻叹,转身抱住了戈白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身上半晌不动不语。
戈白也没有说那些劝慰的话,只是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任凭她紧紧地抱着自己。
似乎过了许久,故菀才终于抬起头来,她仰首望着戈白,“我该怎样补偿那个孩子。”
戈白轻抚了抚她的鬓发,温热的手指摸索着她的脸颊,“给她们新的生活,一个不同于曾经的生活。”
故菀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见她不似方才那般郁郁寡欢的样子,戈白满目宠溺的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不要再给自己增添无谓的压力。”
故菀平复心绪的站起身来,“我也明白,军中日子枯燥难捱,虽朝廷法度明令禁止将士涉足烟花之地,但平日里我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之事就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青天白日的毫无避讳,若我不严惩,今后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效仿为之。”
戈白如何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今日之事也算杀鸡儆猴,况且此事证据确凿也是无可非议,不必再多虑了。”
故菀再次轻叹一声点点头说:“这些话也只能与你说说罢了。”
戈白闻言一笑,“那是我的荣幸。”
他听到故菀此言当真十分欢喜,庆幸自己在她身边,并且能够成为她毫无顾忌的倾诉对象。
二人正说话时,帐外有脚步声靠近,“将军,茹玉求见。”
“让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茹玉被带了进来,入内便跪在了故菀面前,“茹玉代替大家来谢将军。谢将军为我们主持公道。”
故菀颔首,“起来说话吧。”
茹玉闻言起身,故菀随即问她,“多日娜可还好。”
“将军放心,她已经没事了。”
“她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故菀不由得又提起此事。
“将军不必介怀,此事并非将军过错,况且将军已经为她主持公道了。”
“若我未曾将你们带回来,她的孩子也就不会…”故菀轻叹摇头。
“将军此言差矣。若是将军未曾将我们带回来,冬季一来,不但多日娜的孩子,就连其他人大多会冻死饿死在林子里。反之将军将我们带回来,还庇护我们,简直就是我们救命恩人。”
话说着顿了顿,茹玉又犹豫着接言道:“至于那个孩子…将军也不必记挂在心了,原本他就不该出生的。多日娜受到蛮夷人的欺辱生下了孩子,她多次想要将那孩子…只不过狠不下心罢了。如今,也算是了解了这段孽缘。”
听闻此言,故菀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孩子是自己生下的当然心疼,但孩子的父亲又是欺辱自己的畜生,两相矛盾难以取舍,想必心中也是纠结难安的。
一直未言的戈白不想让故菀再次深陷此事之中,随即岔开了话题问茹玉,“听你言谈举止,也算知书达理,从前家中做什么的,可识字?”
“回大人,在边城未破之前,茹玉家中经营一间成衣铺子,母亲负责定制裁衣,父亲负责迎来送往打理账目,平日里茹玉也会帮忙母亲制衣,帮父亲整理账目,诗词书画并未习得,字倒是认识一些。”
“你会制衣服?”故菀惊讶。
茹玉颔首,“茹玉自小便与娘亲学习制衣裁衣。”
故菀一笑,“这倒是个糊口的营生。若是交给你一家成衣铺子,你可有能力将其打理好?”
茹玉闻言有些怔愣的看着故菀,虽不明其意,但还是呐呐的点了点头。
故菀与戈白相视一笑。
翌日一早。
故菀与戈白依旧骑马而行,身后跟着两辆马车,都是茹玉那些女子和孩子,随行带了十几个人随扈,一行前往边城。
因有马车随行,行进速度颇为缓慢,到达边城时已临近傍晚。
而故菀与戈白刚一回府脚步还未站定,裴勇便来禀报,“将军,郑大人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故菀冷声质问。
裴勇拧着眉头说:“今日一早去给送饭的人发现的,那时候尸体应凉了,想必是夜里自缢的。”
“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
裴勇自责的微低着头,“这几日郑大人一直都不吵不闹的很听话,守卫夜里难免放松了警惕,而且也没听见什么动静…”
越说越心虚,裴勇说到最后没了声音。
故菀一声粗叹,回眸去看戈白。
戈白剑眉微蹙,宽慰般的对故菀说:“事已至此不必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