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京峋像是一个在龟壳门口探着头想把乌龟揪出来的猎手,周以寻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他进不来,就算知道她在里面,他也没有办法进来,索性继续装死。
江京峋久等不来动静,他思忖了下,继续道:“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然不会放手得这么突然,又这么坚定。
“要不我们敞开说说,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周以寻终于出声,闷闷道:“没有误会。”
她以为他会追问,没想到他哼小了一声:“舍得出壳了?”
周以寻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她有些懊恼。
而外面的人已经像是逮住了她伸出的触角一样,试图通过抓住这个触角把她带出去:“隔着一道门说话也不容易,要不你开个门?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面对面和你说说话,不会伤害你。”
周以寻的手迟疑地握上门把。
“我去拿瓶红酒,一起喝一点吧。”
她闭了闭眼。
算了,太过刻意的疏远反而奇怪,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暴露了所在,那开门就开门吧。
她拿出手机检查了下眼睛,果然还是红红的。
江京峋拿了两瓶红酒两个杯子回来时,门已经打开了,他眉骨轻挑,低头笑了下,总算是哄开了。
周以寻看到他时已经补好了妆,依旧是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赶不走,那就只能请进来坐了。
他开酒的动作和当年一样,利落洒脱,熟稔的,帅气潇洒的。开完后他慢下动作,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推至她跟前。
周以寻当年的酒量其实不行,回了宿舍就吐了个昏天暗地,难受了一整个晚上,亏得盛萤一直照顾。但现如今的酒量和当初不同,红酒而已,她已经可以坦然喝下一杯又一杯。
她端起酒杯,想收回手时,他却摆出交碰的动作。周以寻手一顿,与他碰了一下。
能做到如寻常朋友一样碰杯,她觉得她在面对他时的心理素质有所加强。
“要不要问一下我为什么动手?”
周以寻垂眸,摇了摇头。她猜得到,不想问,也不想听他说。
他紧紧凝着她,“我想了三年,你为什么突然变化那么大,又为什么突然离开,但我一直没想明白。”
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他等了三年的答案。
大四上,她突然选择去外地实习,大四下,她回来了,却默默准备完了毕业,又迅速消失。
在她刚回校时,他找过她数次,但均被她躲了过去。后来他忙于毕业诸多事宜,暂时顾不上,等忙完后再回过头来,却发现她又离开了。而这次的离开,不再是半年,而是整整三年。
三年有多长?长到他曾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她。
他最痛苦的不是她离开的半年,而是她后来离开的三年,这三年也是他最后悔、最绝望的三年。因为她离开时并没有给他一个期限,他的等待是没有限期的,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才会回来,亦或者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那种没有尽头、没有希望的日子,他无法释然。她想离他远点,可他怎么可能会同意,怎么可能会允许?
“这不重要,”她一点也没有要给他解答的意思,“我不想说。”
“那什么重要?”他追问。
她不答。
“周以寻,当年说喜欢我的人是你,那现在呢?不喜欢了,是吗?”
他步步紧逼,根本没给她留半分退路。周以寻咬紧了唇,低眸不语,保持沉默。
可有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江京峋觉得嘴里发苦,只觉得如今这些,全是报应。当初他对她的,如今全还了回来。
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喉结滚动,强行压下所有的情绪。
不想说?
行,那他不问。
“谈恋爱了吗?”
他话锋突转,周以寻怔了一怔。
而她的这个反应在他眼里,又是不一样的答案。他烦躁更甚,那天那个“裴先生”一直绕在他脑子里久久不散,他想了一天,想让人去查,可迟迟下不去手——他不想查她。和她有关的、他想知道的一切,他想由她亲口告诉他,而不是他偷偷让人去查。
周以寻反应过来后,诚实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江京峋一顿。
他原以为……
没想到?
不过没有就没有,为什么要说“还没有”?加了一个字,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是还没在一起,即将在一起的意思,还是……?
江京峋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在感情的事情上这么多愁善感。
不过没有总比有好,他微微勾唇,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并没有适可而止,而是得寸进尺道:“那能不能试着,再喜欢我一次?”
他看出来了,曾经的周以寻是喜欢他的,甚至喜欢到了疯狂的地步,但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冷淡。他不敢奢望现在的她还能对他有那样的喜欢和热情,但只希望,她还能对他们之间抱有一分的希冀,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而不是关上心门,完全将他锁在门外。
江京峋这辈子可能都没这么卑微过,对着一个女孩,把姿态放到最低。
若非亲眼所见,没有人会信。
他是天之骄子,所有人都在仰望的存在,就是周以寻,也从未想过这个画面。他与她之间,一直都是她在追逐,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朝她伸手。
如果是曾经的她,会高兴得当场疯掉的吧?
周以寻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心下却是没有丝毫动摇,她很坚定地拒绝:“对不起,我不能。我累了,也没有了曾经不顾一切的勇气和权利。江京峋,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就像以前一样不喜欢我,就好。”
对呀,以前的他,就是不喜欢她,他的不喜欢,**裸的,所有人都知道。
现在也无需他做什么,只要他保持原样就好了。
周以寻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他倒了一杯。他的桌子放在手边,她就这样与他的杯子碰了一碰,“对于曾经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这杯敬你。”
她一口饮尽,意思很明显——我们之间,一笔勾销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别再找我了,我也不会去打扰你。
江京峋冷笑一声,直接伸手拿走酒杯,把酒当场倒掉,眼睛紧紧凝着她,眼底散着红丝,说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你做梦。”
“周以寻,招惹了人,不是一杯酒,一句话就能撇清的。”他在教她,语气不容置喙,霸道尽显无疑。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这段时间的纠缠,他根本就没打算结束。
周以寻眼睛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那你想怎么样?……江京峋,这样没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你说了不算。”
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后,他终于软下声:“周以寻,不带这么过分的,说惹就惹,说走就走,一个理由都不给又要撤退。这世界上没那么好的事。”
说到了头,受委屈的,又变成了他。
周以寻不是个会争的人,但她觉得她有必要争一争这个问题:“可我惹你的时候,你不是很讨厌吗?我就这样走,应该说是正合你意。”
江京峋:“……”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听着她这控诉,他竟是找不出话来回,因为他当初……的确如她所说的过分,所以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回这话?
两人初次交锋——
江京峋,败。
他看着她,终于从她身上找回了一点曾经的影子——执着。
她一直是个很执着的人,对画画、对人、对事,皆是如此。
他拧着眉思忖片刻,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澄清:“周以寻,你别乱诬赖,你这样走,怎么就正合我意了?当年是我错,我认错行不行?”
“不行。”
“……”
他气得咬牙。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油盐不进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根本连哄的机会都不给。
看到江京峋吃瘪成这样,周以寻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再次提出逐客令,“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江京峋觑她,绷着个脸:“一起。”
看上去挺执着,周以寻默默地想,可是她不想跟他一起……
“不然就喝到天亮,选一个。”
“……走吧。”
江京峋面无表情地叫来助理开车。
周以寻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池芮蹲在门口等情况,她不敢打扰他们,又担心周以寻,于是就在这里等着,准备一有情况就冲进去。见他们出来,她赶紧迎上去,“老板——”
没想到腿蹲麻了,站起来太猛,直接一个趔趄摔在周以寻身上。她挺瘦一个人,轻轻撞到一个人按理来说也没什么,可池芮却大惊失色地搂住周以寻的腰。
两人七倒八歪地,江京峋眼疾手快地扶住周以寻,拉开池芮。池芮自己好不容易站稳了,却顾不上自己,急忙查看周以寻的情况。
周以寻被撞得脸色有些发白,晕眩感一阵一阵袭来。
江京峋蹙着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才那一撞他就在旁边看着,并不重,可她看起来却像是被撞碎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发现她的手腕细得只手可握,且绰绰有余。
……太瘦了,瘦到不可思议。
池芮小心翼翼地问她:“老板老板,还好吗?”
她没看到,江京峋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的身上谜团越来越多,而且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事。旁的他还能暂且忍忍,可她的身体……
周以寻和池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几年她因为厌食而导致贫血、营养不足,体重下降的同时没想到连这么小小一撞也禁不起了。她喟叹着,还好在杨阿姨的精心照顾下,厌食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善。
傅安铎带着伤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家里一片寂静,他眉眼间的戾气未褪。
他看得出来江京峋想做什么,也看得出来江京峋对周以寻的势在必得。傅安铎脸上有伤,身上也有,跟江京峋一起挂的彩,他暗忖明天得早点起来溜走,别被他妈看到了。
他打开大灯,客厅里坐着的母亲突然进入视线。
“艹——”
傅安铎吓得往后一蹦,待看清人后,立马收住声儿,“妈?你怎么在这?”
他意识到自己的形象不能见人,下意识就想跑。
林照舒蹙了蹙细眉,没好气道:“回来。”
傅安铎耷下脑袋,灰溜溜的不敢动了。
林照舒很无奈,看到他一脸的伤,又气又心疼,哒哒上前,拎着他耳朵教训:“怎么回事啊?去做什么坏事了?怎么挂彩了呢?”
她叫来保姆:“宋妈,快把医药箱拿过来。”
傅安铎想说不用,却被素来温柔的母亲瞪了回去。
林照舒很无奈,“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混,就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
傅安铎乖乖挨训,蔫儿着脑袋,看上去颇有些可怜。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很快林照舒也训不下去了,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儿子虽然从小就皮,但现如今怎么说也是傅氏独挑大梁的人,不会太没分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惹得他如此。
傅安铎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母亲身体不好,很多事情他们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尤其是这件事,实在是无厘头,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吧,他又不是真贪图周以寻的美色,说不是吧,可事实又摆在了眼前,证明他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打的这个架,这话真的是说不清。
见他如此犹豫,林照舒也不问了,她还是很尊重孩子们的,让他坐下,她开始给他擦药。
宋妈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心疼得眼睛都红了,轻轻给他吹着气。
“饿不饿?我让宋妈去下碗面给你吃?”林照舒问他。
“妈妈!我也要——”
傅书宁穿着睡裙从楼上下来,人未至声先闻,笑意连连的,“妈妈又背着我给哥哥做什么好吃的呢?”
林照舒嘴角也漾开笑来,嗔道:“不过一碗面罢了,你可太会冤枉人了。宋妈,给她也做一碗,可别说我偏心。”
傅书宁抱着她的手,“哪儿敢呀。”
傅安铎啧了一声:“您啥时候偏心我了?不都是偏心这丫头么。”
氛围很快融洽起来,林照舒看着傅安铎也没那么生气了,不过她精神头不足,让他们去吃面后她就回屋休息了。傅竟敛在看新闻,等她回来了才把手机放下,“傅安铎回来了?”
“嗯。”林照舒掀开被子上床,一边说着丈夫,“你怎么老是连名带姓地叫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属下呢。”
傅竟敛捏了捏鼻梁,“男孩儿也别太娇养,怎么叫都行。”
他这辈子的铁汉柔情只在妻子和女儿身上,对其他人都是严厉的。可是再多的柔情,女儿也感受不到。
“你啊,重女轻男。”
傅竟敛扯了下唇,笑容有点苦涩。他从来就没把傅书宁当成过亲生女儿。
小里那边最近又传来了不少消息,据说一家孤儿院里在那一年收到过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只是院长已经去世,信息链再次断掉。傅竟敛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因为每次都是这样,在即将有点希望的时候,总会出现点什么意外,把希望再次摁灭,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一点苗头都没有。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就这样放弃,决定亲自去一下那个孤儿院,查看查看情况。但妻子这边他不打算告诉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怕她身体经不起。
傅竟敛再三思忖,开口道:“阿舒,明天我出趟差,去下英国。”
“这么突然?去多久呀?”
“说不定,半个月以内吧。”
“这样啊。怎么这么着急,我都来不及给你收拾行李。”
“不着急,明天下午的飞机,明天早上慢慢收拾。”傅竟敛伸手揽过她,“先睡吧。”
等林照舒睡着,黑暗中,傅竟敛睁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走进同一层的另一个房间。就在他们主卧的旁边,很近,面积很大,朝向也好,却是空房。傅书宁住的屋子还不如这个,这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但他从没提起让傅书宁住过来,因为这是他们对遗失的女儿唯一的一处可以寄托情感的地方。
这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有每一年他们给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有平时看到的想送给她的好玩的东西。甚至林照舒每年都会依照傅书宁的身量给小里买衣服,再把里面去年的衣服拿出来放好。他们总忍不住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孩子还在。
傅竟敛开了灯,再把房门关上,这里就又是他和女儿独处的空间。
他坐在床边,微微叹了口气,和床上的玩偶说话:“小里,你到底在哪里呢?爸爸这次去芜山村,可以找到你吗?爸爸不敢再告诉妈妈了,妈妈身体不好,所以这次就爸爸一个人来,等找到你,我们再一起回来见妈妈,好不好?”
一片寂静。
但傅竟敛已经习惯了,他继续道:“小里,你要平安,健康地等爸爸。相信爸爸,爸爸可以找到你的。”
傅竟敛一阵无力。他这辈子,做了不少事,也算是声名斐然,但女儿这一件事就足以击垮他所有的骄傲。
孩子丢了,他没办法,而且还找不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他除了麻痹自己的神经,什么事都做不了。
傅竟敛在那个房间坐了一会,感觉到心情好了很多,像是真的陪着女儿说了一会话一般。他回屋时,傅书宁正好上楼,看到他从长廊里走过来,大概猜到他又去了傅安里那里,眼神微黯,但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仍是乖巧的模样,“爸爸还没睡吗?”
傅竟敛颔首,没多说,倒是问:“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屋。”
“下去吃了碗面,爸爸饿不饿?我也给你下一碗?”她略有几分讨好之意。
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她从小就敏感,感觉得到傅竟敛对自己不是特别的亲近,父女俩总是隔着一层膜,所以她面对他总会有些紧张和讨好,甚至并不敢做错事情,生怕他更加不喜自己。
这是傅家的掌权人,她深知他喜不喜欢自己的重要性。
“不用,去睡吧。”
“好,爸爸晚安。”
“晚安。”
傅竟敛没有多看她,打开门,回屋休息。
傅书宁目送他回屋,门一关上,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爸爸对她还是这么不冷不淡的,这么多年了,永远是这副样子,哪里像是父女?说她是他朋友的女儿都有人信。他心里根本就没把她当女儿,在他心里,只有傅安里才是他的女儿!
看向那个傅安里的房间,傅书宁不自觉地咬紧了牙。难道她这辈子都比不过傅安里吗?比不过一个失踪了二十五年,根本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她不甘心!
如果说有些事情她需要奋斗才能达到,那她可以接受,大不了就是奋斗,可是这件事情明摆着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得到的,也就是意味着她的努力根本没有用,这让她怎么甘心?!
傅安里的房间她很喜欢,但是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得不到。这个别墅是在林照舒怀傅安里时买的,大人住的、小孩住的都分好了,她来的时候是跟阿姨一起住,后来长大一点了,以为可以住傅安里的房间,可是没想到傅竟敛让保姆带她去了一个两间客房拆成一间的房间。
傅家的客房自然很好,可是两个客房加起来都没有傅安里那个房间大,采光朝向都没有她那里好,更别提装修的用心程度。可是傅书宁再不满意也只能藏在心里,压根不敢往外说,还得表现得很高兴、很感激,她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住呢?她不明白,更不理解,也不愿意接受。
她手机在房间充电,回到房间后她才看到叔叔一小时前发的消息,问她最近怎么样。
傅竟安是傅竟敛的弟弟,也是唯一的弟弟,他半个月前出差,叔侄俩半个月没见了,他们的关系向来很好,时不时都会聊几句。
傅书宁回道:「很好呀,叔叔呢?顺不顺利?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偷看]」
傅竟安拍了个照过来:「两个包,两盒糕点。看看喜不喜欢?」
傅书宁点开一看,发现是两个爱马仕,不配货个几十万买不到的那种,其中有一个还是她想要一个多月了都买不到的。她嘴角一勾,心情都好了一片。
这个二叔,应该是整个家里最疼她的人了,妈妈都比不上他疼她。
傅书宁:「谢谢叔叔,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傅竟安宠溺道:「看到你之前发的朋友圈了,给你婶婶买包的时候看到就顺手买了。」
傅书宁抿着唇笑了。
这下是真的开心。
周以寻是第一次坐江京峋的车。
黑色的车子,她不懂车,但也知道这车很昂贵,从外到内,都散发着昂贵的气息。
司机在前面,她想往副驾驶坐,但江京峋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往后面坐。
周以寻抵抗无果,只能不情不愿地往后面坐,小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到了后座,位置很宽,她直接往最里面坐,离他最远,但她没想到他一进来,直接就往里挪,坐到了她身边。
周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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