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元亲自驾着马车,将林乐松给送到了门口。
“林公子,林府到了。”
马车里面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帘子才被掀开。
林乐松一手摇着扇子,一手背在身后,伊然是一副文人做派,踩着小厮的背下了马车。
四处看了看,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顾元身上,“回去告诉你家郡主,以后看到我客气些。”
说完,还用手里的扇子敲了敲顾元的胸口,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顾元脸色变了变,想到顾清瞳吩咐的话,还是忍了下来,恭敬的答了声是,而后才驾车离开。
这边林乐松以为顾清瞳是怕了她,所以才让人将他给放出来,但碍于面子又不好亲自来接他,所以派了顾元。
他早些年一直生活在乡下,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衙门的县丞罢了,来到京城才知道什么侯府王府,想着自己也算得上是王府的亲戚,也就渐渐嚣张起来。
郡主又怎么样?怎么抓的他,不就得怎么恭恭敬敬的给她接出来?
林府,一家人围聚在正厅等着林乐松回来。
赵氏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裙,头上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妇人发髻,光是金簪就戴了不少于五个,且不说还有其他的配饰。
一双手皲裂得不成样子了,手指上竟然还戴着护甲,看得出来这护甲是有些小了,将手指挤压得有些泛白。
她坐在正厅的主位上,不时的品一口上好的碧螺春。
半晌,见门口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内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了上去,“谢天谢地,你可算是回来了,在里面没有受什么苦吧?”
林乐松不耐烦的拂开了她的手,指着柳夫人,“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吃的,我要吃肉。”
“什么?他们竟然没有给你吃肉,可别饿坏了我的儿啊。”赵氏一脸关心。
柳夫人看了看已经胖得不成样子的林乐松,不由得瘪了瘪嘴,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自家相公愚孝过头,连带着将快三十岁的弟弟都宠得没边儿了,她能怎么办?日后可要让林浩离他远一点儿,那些恶习是万万不能沾上的。
听见母子俩的对话,林清远只觉心里一口气堵得慌,忍不住开口,“你以后也收敛一点儿,日后要是再进去了,我也没办法了。”
难不成让他再厚着脸皮去求顾清瞳一次?顾清瞳今日能答应完全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况且她的话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还能有下次?
况且他还想让赵氏和林乐松好好表现,在顾家那边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得了了,现在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了,还做了大官,连娘都不放在眼里了。”赵氏开始阴阳怪气的。
林清远叹了口气,“娘,我没有这个意思。”
以前赵氏可不止是阴阳怪气,还会坐在门槛上大哭,数落林清远不孝。后来柳夫人对她说京城里的那些诰命夫人都不这样做,再教了她一些话术,这种情况才收敛了不少。
阴阳怪气总比坐在府门口大骂丢脸好,林家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赫,但在林老爷那一辈还是小有名气,所以府邸周围也都是些官员府邸。
“没有这个意思就好,你可就这一个弟弟,你还不护着他?”赵氏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尖酸刻薄。
林清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意护着他,谁知道他竟然打着定王府的旗号出去闹事,再这样下去我也护不住他。”
看了看一旁的林乐松,他真的是气急了,连他在外办事都不敢打着定王府的旗号,不知道林乐松是怎么想的。
看顾清瞳今天的样子,他还能平安出来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定王府又怎么样,那老婆子没有儿子,死了不还是得靠你?就是看在这一点儿上定王府的人对我也得毕恭毕敬的!”赵氏翻了个白眼,一脸底气十足的样子。
在她看来,只要儿子听自己的话就行了,反正那老婆子和定王府的人都得靠自己儿子。
知道和她讲不通道理,林清远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想着自己暗中派人盯着点儿就好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我儿准备吃的,记得多备点儿肉。当心我让清远休了你。”赵氏瞪了一旁的柳夫人一眼。
柳夫人委屈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还是点了点头,“是,媳妇这就去。”
说完就下去了,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伊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漠然。
赵氏还在不停的追问林乐松在里面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大骂顾清瞳不孝,竟然还将长辈给送进牢里。滔滔不绝个没完。
这边,林大回来了,赵氏连忙将主位给让出来了。他微眯着眼,右手捻了捻胡须,“再给我支两千两银子。”
一听这话,林清远就知道他这是赌博又输钱了,眉心突突直跳,“不是刚支完两千两没两天吗?”
“我是你爹,要点儿银子都不给?要不是我哪儿有你?你不给我就去告御状,说你不孝,到时候看你这个官儿还能当到什么时候。”
这些话他这两年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先前还心疼,觉得自己在林府享福,而父母则一直在家里种田,所以才想要弥补。到现在他已经麻木了,开始念及老夫人的好。
虽然这么想着,但爹要钱他也不能不给,只是叮嘱了两句让他不要再去赌博了。话是说到了,但是听不听可就不一定了。
一刻钟后,柳夫人领着婆子端了好些饭菜去了饭厅,这才毕恭毕敬的请赵氏去吃。
林清远不愿再见他们一家三口,转身出去了,柳夫人连忙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林清远突然就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它,“一会儿从公中支两千两银子给爹。”
“老爷的公中已经没有银子了,但是这个月爹就支了七千两银子,且不说还有娘和二弟那边。”柳夫人扭着手帕,一脸为难的开口。
赵氏支钱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头上的那些簪子和手腕的手镯都价值不菲。但那毕竟是长辈,他也不能说什么。
想了想,又接着开口,“二弟那边的月例是多少,支了多少钱。”
“月例倒是不多,二弟也没有从公中值钱。只是他在外面得罪了不少人,还将人给打伤了,前些日子将威武将军的儿子给打伤了,人家寻上门来,赔了不少的药钱。”顿了顿,又接着开口,“好在打伤的只是一位庶子,人家看在定王府的面子上也没有怎么追究。”
说完,还看了看林清远的脸色,见他眉头微拧,心中有了计较。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例了,但是寻上门来要钱的就有五六个了。好在他们看在定王府的面子上没有追究,若是传到张御史的耳朵里,弹劾老爷的奏折恐怕明天就要送到皇上跟前了。”
林清远抿了抿嘴,而后开口,“公中还有多少银子,先给爹支一些。”
“一千两不到。”柳夫人心跳有些加速,许是怕他不相信,又补了一句,“前些日子威武将军上门要钱,公银钱不够,还拿了一个铺子抵押。这些日子府中消费也是只增不减,若是再这样下去,这个月我们就得断粮了。”
她作为当家夫人,丈夫不成器,一味的偏袒爹娘,她自然得为自己和儿子女儿谋算,暗中做手脚恐怕是少不了的。
“账上的钱先紧着爹娘他们,顾家送来的钱维持日常开销。”林清远吐了口气,想着等老夫人回来这种情况就能缓解了,老夫人可有不少的私房钱,林老爷留下的,定王府的人送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轻松了两分。
柳夫人叹了口气,“老爷,自母亲离开以后顾家就再也没有送钱来了。”
“是不是你没去要?”林清远皱眉,微微有些指责。
“我派人去了,连门都没有进去。”
柳夫人暗骂了一句,人家定王府给钱是为了让老夫人过得舒心,现在老夫人被气走了,这笔钱自然就没有了。
她曾经在林清远面前委婉的暗示了好几次,赵氏那边给一些钱打发了就好,主要还是得看老夫人,谁知林清远竟然将她给骂了一顿。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提这些话了,只是开始暗中谋划了。
林清远叹了口气,“娘那里我会去说,你这段时间缩减一下开支,实在不行,母亲还有几个铺子。”
见他竟然将主意打到老夫人的东西上去了,柳夫人眉心直跳,这事若是让顾清瞳知道了还得了?
但她也不敢说什么,点了点头,想着一会儿暗中派人去定王府报个信。
“我怕娘那边会有所不满。”
自进府以来,赵氏三人成天大鱼大肉,连早餐都不意外,突然缩减他们能不闹?
林清远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娘那里我会去说,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说完,径直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柳夫人自然知道他去了姨娘的院子里,绞着手帕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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