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楠本来是想用生鸡蛋给年轻的许精诚上一课,可没想到许精诚竟然剥的这么麻利,白花花的薄膜吹弹可破,可在许精诚的操作下却坚挺无比。
许精诚的手特别稳,几乎看不出任何抖动的迹象,显示屏中的镊子就像是被机器人操控一样,运动轨迹无比优美。
眼看着蛋壳已经被取出,可许精诚的动作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只见他稍微调整了一下鸡蛋,开始剥离下一块蛋壳……
这下子杜筱楠看的眼睛都直了,她完全无法相信这是许精诚第一次练手腹腔镜,虽然他之前听杜小明说过,许精诚曾在大学时期接触过腹腔镜,可现在他呈现出来的水平,可不是简简单单接触过那么简单。
在杜筱楠的眼里,即便是自己的老师,应该也不能在生鸡蛋上剥离蛋壳。
何况许精诚还不仅仅是剥离一块那么简单,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许精诚就已经剥离了几乎一半的蛋壳,这枚生鸡蛋顿时变得极具艺术感,坚硬的外壳和脆弱的白膜并存,充满了反差的视觉冲击。
“许精诚,你以前真的没用过腹腔镜吗?”杜筱楠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煎熬,喃喃问道。
许精诚被这么一打岔,手上动作一滞,白膜微微损坏了一丝,凝胶状的蛋液缓慢的流了出来。
“没有,腹腔镜这么珍贵的临床医疗器械,我以前可没机会接触过。”
“那倒也是……”
许精诚停下了动作,经过刚刚的练手,他自感虽然三个月没有碰腹腔镜,但前世手术的手感还是在的,只需要这段时间再多加熟悉,温雅的手术应该问题不大。
这时候杜筱楠还在惊叹于许精诚的惊艳表现,举着那枚生鸡蛋啧啧称奇,许精诚突然问道:
“杜医生,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们在京都医院那边有给艾滋病的病人做过腹腔镜手术吗?”
“艾滋病?”
杜筱楠愣了愣,然后回忆道:“去年好像做过一例,为此还特意请教了国外的专家,关于艾滋病术中防护和术后器械消毒的问题。”
许精诚心里叫了一声幸运,然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们医院现在有名艾滋病的病人,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凝血功能天生障碍,常规手术无法正常进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腹腔镜上,所以我想……”
“不行!”
杜筱楠想也不想就拒绝道:“这台腹腔镜是为了半个月后的演示会特意准备的,给你练练手倒是无关紧要,可给你们医院病人手术,这不符合规定。”
“情况特殊,是否能通融一下?”许精诚坚持道,同时把之前带来的病历递到了杜筱楠的面前。
杜筱楠明显犹豫了,如果是刚刚在办公室内许精诚把病历递给她,她估计看都不会看一眼,因为这实在严重违规,别说是她,就是杜洪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可就在刚刚杜筱楠亲眼看到了许精诚堪称逆天的腹腔镜手术天赋,只是第一次使用,就能做出生鸡蛋剥壳的神奇操作。
说实话,杜筱楠已经默默将半个月后的演示会优胜选手颁给了许精诚。
徽京这个小地方,总不能有两个逆天的天才吧。
迟疑了片刻,杜筱楠还是伸出了纤纤玉手,接过了许精诚手里的病历,但嘴巴上还是很不诚实的说道:“我只是看看。”
可嘴巴上说着‘只是看看’的杜筱楠,在翻开病历的第一页后整个人就如遭雷击一般,拿着病历的手指用力过猛,指节发白。
许精诚看到杜筱楠反应这么大,心里不由有些奇怪。
他今早看到杜筱楠来找他,下意识就觉得杜筱楠是个不错的求助对象,她既是杜洪的女儿,能在腹腔镜这件事上有发言权,同时又不是徽京市的医生,不存在争夺腹腔镜的利益纠葛。
所以许精诚才会带着病历来手术室,想着找个机会问问杜筱楠愿不愿意帮自己。
可没想到杜筱楠看到病历后,反应竟然这么大?
杜筱楠这一看病历就是一刻钟,逐字逐句,看的无比认真。
许精诚越来越觉得杜筱楠不对劲,可却想不通这份病历到底有什么问题,竟然能让杜筱楠看的眼睛都红了。
“这个病人叫温雅?二十三岁,她长什么样子?”杜筱楠看完了病历,声音有些哽咽道。
“温柔典雅,很漂亮。”许精诚如实说道。
温柔典雅……杜筱楠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温雅竟然得了艾滋病,可她为什么都不告诉自己,她明明知道我刚刚成为青年名医,我是可以帮她的啊!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她总是那么不愿意麻烦别人,不愿意让别人担心她,这个傻瓜,明明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病历包含的信息很多,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杜筱楠一眼就看出了这份病历的主人,正是自己得闺蜜温雅。
一想到前几天两人偶然重逢时,温雅浅浅的笑容,杜筱楠心如刀绞,说不出来的憋闷。
她那个时候已经承受了太多自己无法想象的痛苦,可她还是只愿意给自己笑容,如果不是杜小明,杜筱楠甚至没有察觉她的反常。
“病人现在怎么样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她手术?”杜筱楠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问道。
“情况还算稳定,抗生素等药物稳定了阑尾发炎的情况,但毕竟时间很长了,我是准备这几天就给她安排手术,但你也看到了病历,她的手术只能腹腔镜做。”
“我知道了。”
杜筱楠快速的擦了擦泛红的眼睛,眼神重新坚毅起来,拉着许精诚就向手术室外走去。
许精诚莫名其妙被拉着小跑起来,满头雾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个病人的事情怎么说?”
“帮!这个病人的事情我帮到底了!”
杜筱楠的手很小,手心发凉,用力的抓在许精诚的手腕上,五指都陷了进去。
这是一个人非常恐惧时的表现,企图通过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来宣泄内心的不安,让自己摆脱恐惧的阴霾。
许精诚这时候也终于意识到,杜筱楠似乎和病人是认识的,因此手腕虽然被抓的有些生疼,但他也没有吭声,只是默默跟在杜筱楠身后。
两人一路狂奔,好几次杜筱楠都险些跌倒,许精诚总是能在最后时刻扶住她,杜筱楠也松开了许精诚的手腕,似乎在许精诚的陪伴下,情绪稳定了不少。
五分钟后,杜筱楠终于带着许精诚到达了目的地,一间会议室门口。
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宽敞的会议室内此时座无虚席,听到会议室门被打开,乌压压一群人纷纷回头看向两人。
“筱楠?你怎么来了?”坐在上位的杜洪看到气喘吁吁的杜筱楠和许精诚,疑惑道。
与此同时,省立医院领导、张宏主任以及徽京市好几家实力雄厚医院的领导纷纷看向两人,眼神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