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
姜昭昭赶回围场时已然正午,太阳烈烈驱散了阴冷,她勒马而下,围场外的侍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正欲行礼只见其摆摆手似风般闯进里面。
那侍卫与另一侧的侍卫面面相觑。
还没见公主这么急过。
她从后绕至亭中,众人正庆祝比赛结果,没人注意到有一抹红行至其间。
秦温瑜兴致缺缺地捏着手里的玉石把玩,忽的,有人俯下身子,替他挡住了日光,布下一片阴影。
余光里是他熟悉的鲜红色。
他一怔,还未抬头就听得姑娘家焦急的声音响道:“事出有急,虽然有些冒昧,但你能不能随我出来一下?”
话音落,这人的手已经捏住了他的外袍,顺滑的料子起了折痕,而白嫩的手丝毫不怜惜地紧紧相拽。
静静地看了一瞬,他才抬起眼皮,不用想也知道她要问他什么。
“好。”
他看见她眸中有些微光,许是赶得及,她额头上的薄汗也没来得及擦拭,就这么期盼地看着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最后停在了亭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太阳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完,身处于阴凉中的秦温瑜默默裹紧了自己的外袍。
姜昭昭转身看向他,言语中有些犹豫,“你们秦国是不是有种毒名叫谷毒?”
“嗯。”
“那可有解药?”
她一步逼近了他,急迫地追问。
“有。”
秦温瑜不笑的时候正经许多,似斯文的正雅公子,他紧接着说:“不过即便有,也要看天命。”
姜昭昭皱起眉,“为何?”
“服完解药会高烧一天,若恢复正常体温便完全解毒,若一直高烧不退,那解药的药效就会失效。”
“……”
他打量着默不作声的姜昭昭,看她眉头紧的越发严重,轻笑了一声。
“是不是在想怎么获得解药?”秦温瑜温声说。
秦国谷毒乃民间剧毒,故未流通开来,解药之少迫使谷毒身价黄金百两。
一味解药千金难买。
姜昭昭小声应道:“是。”
她特意跑来,的确是想问这个的。
原本以为有了解药就好,现在倒让她觉得希望灭去了一半。
还有另外的原因就是,谷毒是秦国特有的,她实在想不出,秦国有什么理由来取她性命,并且这些取她性命的人跟眼前的人有没有关系?
“然后还在猜测,不久前的事故是不是跟我有关?”
姜昭昭怔然看向他,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跟他没关系,他又如何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什么;如果跟他有关系,那他……
秦温瑜无奈一笑,“好歹我是秦国皇子。”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刻说。
被人猜忌确实不好受,但也确实跟他有关。
他慢慢开口地道:“秦国太子,即我大哥,欲挑起秦姜两国的战争,他从佞臣那里听起姜国兵力日渐虚弱,现在是攻战姜国的最好好时机。”
“这次动手到你身上我也未预料到。”秦温瑜沉默一瞬,眼神含了一丝阴沉。
他那蠢哥哥,估计以为姜国的皇帝这么宠爱其国唯一的公主姜昭昭,取了姜昭昭的性命便能使姜国皇帝龙心不稳,觉得下一步攻战便能取胜了吧。
姜昭昭越听越愣,她眉头松开,没忍住出声说:“你为什么能毫无顾忌的告诉我这些……”
她震惊于秦温瑜对她的坦白,看似很大的事情从他口里被平静的讲出来,倒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这些猜测告诉她一个姜国人真的没问题么?
“说了有可能撇清我在你心里的嫌疑,不说一定没有,告诉你总比什么都不说得好。”
“当然,还得告你自己判断。”
太阳隐入厚厚的云层,天暗了一些,和煦的风又冷冽起来。
“咳咳咳咳。”秦温瑜侧头咳嗽了几声,他面色较出来时看起来虚弱了不少。
姜昭昭连忙下意识扶住他,慌忙问:“是不是站得太久了?有没有事?”
“我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秦温瑜这么说却也没推开姜昭昭搀扶的手。
“替你挡箭的人对你重要么?”他知道谁替姜昭昭挡了箭,仍旧这么问出来了。
少女摇摇头,她垂眸躲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不重要了。”
秦温瑜点点头,佯装信了她的话,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拿好,丢了可别再来找我了。”
姜昭昭犹豫伸出手,“这是?”她展开纸条,上面写了满满的药方。
“你……”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再次震惊。
“解药,信了便用,不信就丢了罢。”秦温瑜仿若事不关己懒撒地继续说:“反正也是不重要的人。”
他的情绪跟往常不一样,有几分烦躁,姜昭昭察觉出来,手上折叠纸条的动作生生止住。
她见他眼里露着几分讥诮,那些好几日不见的凉薄此刻全然摊在眼眸里。
这解药给她,不过是因她而起。
虽然他知道,倘若是旁人救了姜昭昭,她一样也会问自己。
可她终究是替祁憬舟在问,那些不重要便成了重要。
“你怎么了?”怯怯的声音一字字响起,他见她眼神纯澈,带着关心问他。
那些心底压抑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他凝视着她,几乎是逼迫般地向前走一步靠近她。
“可我若说这解药需得你拿条件来换,你还要么?”
姜昭昭被这逼压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她不明白秦温瑜怎么忽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眸色暗潮涌动,那些眼底涌动的情愫几乎是瞬间表露。
她从不认为秦温瑜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可此刻,她的直觉告诉她,秦温瑜看她的目光不单单是看一个朋友的目光。
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欲想征服、欲想占有。
手上的纸条被她一晃神捏皱了,心里隐隐的害怕起来,让她想逃离这里。
“什么条件?”
她表面故作镇定,心跳声如擂鼓。
他与她称不上亲近,没有白白给自己解药的道理,若是千金相换最好,若不是,她也会想办法。
“做我妻子。”秦温瑜一时冲动,也或许积压许久,他目光不移地看着她,声音沉沉,夹杂着一丝沙哑。
人心易变,他那些劝说自己放手的理由,还是抵不过他对她的贪念。
尤其是她心上还住了一个让她不喜欢的人。
他又怎么能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