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
“是你早到的,这也要怪我不成?”
姜昭昭被拉到座位上,挨着秦悠月,后者笑,“开个玩笑。”
“说吧,找我一起什么事儿?”
“没事儿不能找你?”
秦悠月坐得直,她哼笑一声,递给姜昭昭几本薄册子,“这是我二哥托我给你的。”
册子封面是空白的,姜昭昭好奇接过翻开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字。
几本都是这样。
“这是什么。”
“我二哥写的话本子,也不对,不能这么说。”秦悠月想了一下回道:“是他自己记录的趣闻。”
秦温瑜多年混迹大街小巷,闲的没事在酒楼坐上一天,见到好玩的都会提笔记下来。
有时美人在怀,来了兴致,他还能现场给美人杜撰出故事来,逗美人开心。
薄册子不大,纸张有的已经泛黄,掀开看,字体飘逸,同人一般潇洒,不拘束地展露在人的面前。
姜昭昭拿起一本,其余地放在腿上,她看到了第一篇的题目。
《记朝光三十二年元月初五》
“今朝遇一钓鱼的老翁,其静坐河边,双目半阖,似醒似眠……”
她又往后翻。
《胡美人与她的俏郎君》
“夜间胡美人来访,烛火黯淡,眼泪婆娑伏我膝,话语呢喃……”
每篇都描写的绘声绘色,她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秦国的地理环境跟人文风俗都与姜国迥然不同,她没有去过秦国,看到秦温瑜记载的这些,很是感觉新鲜。
秦悠月凑过来,姜昭昭下意识地后仰。
“他为什么给我这个?”
“还不是怕你路上无聊,昨儿听你喜欢看这类的,便翻箱倒柜找出来了。”秦悠月看了册子几眼就没了兴趣,回到自己位上给姜昭昭解释。
“不过不是给你,是借你看,他可宝贝这些东西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癖好。”
一刻后,姜昭昭侧眼,看到了枕在自己肩膀上的秦悠月已经睡着了。
她稍稍动一下肩膀,就见秦悠月烦躁地蹙眉,于是作罢,任由对方睡去,自己拿捏着册子津津有味继续看起来。
在秦温瑜的记载里,她看到了和自己生活的不一样的世界。
那些顽童的吵闹声,妇人的叫骂声,姑娘的嬉笑声,读书郎的清晨朗读声,卖菜的吆喝声……
与从小生长在皇宫,长大住在公主府很少游走乡野的姜昭昭相比,秦温瑜的世界就是老百姓的烟火气息。
他用最简单的语言,疏离的语气,勾勒出一幅幅生动的景象,承载了他见过的无数人的喜怒哀愁悲恨离别。
那是朴实无华的关于民间大街小巷的记载,不禁让人为之动容。
良久后,姜昭昭缓缓舒出一口气,她合上了薄册子,想,秦温瑜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听闻里的他是浪荡花花公子,初见时他是散漫无拘束的人,那天相救,她觉得他跟传闻里不同,是一个正直的人。
昨天一聚,她又觉得这人是颇具才华的,并不止传闻里他不学无术那样。
今日看了他写的册子,姜昭昭好像有些了解他了。
以漫不经心的笑掩饰内心的淡漠,唇角一扬,眼里尽是凉薄。
他的体温是热的,可他的心是凉的,冷眼看着世间的种种,内心的孤寂始终伴随着他。
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矛盾。
看似每日都在享乐,纵情歌酒,沉醉美人;实则比谁都要不快乐,那些享乐不过是无事能做。
这样的人,会幸福吗?
不自觉地,姜昭昭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在问出口的那刻,秦悠月醒了。
她没听清姜昭昭的话,“嗯?”
“没什么,就觉得,你二哥他……”姜昭昭话顿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秦温瑜这个人,“他蛮特别的。”
待到了围场,马车停住,姜昭昭收好薄册子搁在车厢角落里。
她掀开车帘,有手递过来,没有注意,倾身而出,搭上手下了马车。
脚落地后转身,彩云扶住她后退几步,给她整理衣服。
余光里身侧的人站得笔直,姜昭昭顺着靴子往上看,看到了那人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
祁憬舟颔首,行礼后道:“臣负责两位公主的人身安全。”
秦悠月是搭着另一个侍卫的手下的马车,她抬头就看见姜昭昭皱眉,问道:“怎么了?”
姜昭昭问:“不能换个人吗?”
祁憬舟淡声道:“是陛下安排的,公主可同陛下讲。”
“就算不喜欢臣,也该让臣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在陛下准许前,还请公主见谅。”
秦悠月手里捏着的帕子掉了,她在这人身上看看,又在姜昭昭身上看看,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你瞎说什么?!”姜昭昭瞠目结舌,这人怎么做到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话的?!
她是不喜欢他,可没必要单独说啊!
周围瞬间安静了,宫女该低头的低头,侍卫该整理剑鞘的整理剑鞘。
除了秦悠月一人光明正大看着这二人,其余人都默契地降低存在感。
“那莫非”
“你闭嘴!”
姜昭昭生怕这人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急的就是伸手捂住祁憬舟的嘴。
他垂眸不做挣扎,淡定地站着,呼吸自如,温热的鼻息扫在姜昭昭的手指上。
嘴唇是软的,这点姜昭昭很早就知道了。
可再次触及时,她像被电到般迅速收回手,心跳加速。
与淡定的祁憬舟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欲言又止,咬牙看着眼含戏谑的祁憬舟。
对方不再说话,闭上了嘴,然后抬袖子轻轻擦过自己的嘴唇。
姜昭昭:“?”
“那个,咱们要不先走?走着说着如何?”秦悠月一出声,打断了这怪异的气氛。
她跻身在二人中间,挡住了姜昭昭瞪着祁憬舟的视线。
“走了走了,刚听一个侍从来信,我二哥他早到了,在围场西北方的凉亭等着咱们呢。”
“他不是不来么?”姜昭昭被话揽回正轨,疑惑道。
秦悠月眼神扫过身后的少年,轻笑一声,挽住姜昭昭,“谁知道呢?可能不放心吧。”
她心想,这狩猎,可有好戏看了。
刚才她也在纳闷二哥怎么又来,此刻看见这位少年,就心里有了答案。
身为妹妹,怎么能不帮一把?
热闹就是用来凑的,不然这狩猎多无聊。
“那他身子没问题吗?来了会不会太折腾?”
秦悠月若有所指地说:“可能有人值得他折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