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计,我去冲个澡。”钟离良主动回避。
白钰拍着沙发扶手道:“没事,坐下一块儿听,说不定后期需要你上阵。”
这种信任比什么都来得重要,钟离良满心高兴地与坐到白钰对面。
“情况与您掌握的不太一样,但我们打听到的可能更准确些……”温小艺劈头说道。
此次前往颂丰,梅朵卓玛发挥了重要作用。流亡到颂丰的越芒部落经过数百年深耕与发展,俨然成为该地区颇具份量的地方势力,有商界大亨,有正界人士,也有或明或暗从事贩毒、军火走私的,不管身份贵贱地位高低,都从心理上认同并推崇噶尔泰草原上的越芒部落,觉得那才是自己的根,首领自是不用说,长老以及飞鹰都被奉若神明。
梅朵卓玛和温小艺秘密抵达颂丰后,只需亮明身份,越芒人立即唤来全家老小叩拜,并恳求她一一摸顶赐福。自然而然地,梅朵卓玛吩咐的话、要求打听的事都成为颂丰当地越芒人的首要任务,全面动员,发动所有人脉和资源来进行,获取到的信息远远超出意料。
外事委赵主任以及之前下落不明的两名统战部同志,的确是活跃在颂丰一带的反正府武装自由摩落解放阵线抓的,但与颂丰县正府却有着很大的联系,直白地说地方正府与反正府武装并非外界想象的尖锐对立,相反,两者经常暗通款曲联手对抗上级正府和正府军。
究其原因,这个东南亚小国各府县的行政长官都通过民选产生,某种意义讲,颂丰民选正府很大程度代表着广泛的需求独立的民意,在此基础上应运而生的反正府武装便是极端思想滋生下的暴力团伙。
因此形成的微妙格局是:颂丰正府负责台面上的事,自由摩落则武力抗争、种毒贩毒、走私军火、绑架勒索等无恶不作,其实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这样便能解释一直以来关苓为何不直接与颂丰正府谈判,而透过中间人找自由摩落,两帮人压根就一伙的。
每次涉及赔偿事宜,自由摩落开的高价得不到满足,颂丰正府那边就不肯松口——即外交斡旋无效;关苓方面乖乖赔钱了事,颂丰正府才通知上级“协商解决了问题”。
如此卑鄙下作的手段,偏偏我泱泱大国的君子做派却奈何不了,明知其中有诈还是捏着鼻子就范,反正哥就是有钱。
花钱买平安呗。
按说这样局面可以一直维持下去,然而白钰来了,连续几斧头打到自由摩落的痛处——全民禁枪、全民检测继而强制戒毒,可以预见后面即将而来的便是全民禁毒,“严重伤害颂丰人民的感情”,因此利用哈尼山寨越境摧毁自由摩落军事基地机会,对方悍然扣押前去谈判的赵主任一行,意在给白钰点颜色瞧瞧。
先赔偿两个亿,后面人质赎金要价更高,让白钰在关苓、毕遵威风扫地,以后不敢动辄禁枪禁毒!
梳理完颂丰正府与自由摩落隐秘关系以及赵主任被绑架的内幕,温小艺又爆了个猛料:
一直替关苓正府牵线搭桥、促成双方和谈的中间人,即袁帆的爱人腾运迪,真正身份是反正府武装自由摩落阵线的高级骨干,主要负责向内地方向贩毒,所谓工程队老板只是打掩护的幌子!
一条若有若无的线索终于串连起来。
袁帆保险柜里的毒品、张志国的诡异身份以及与袁帆的暧昧关系、腾运迪从来不肯回关苓……
看来袁帆的死并不单纯,可能涉及到贩毒集团利益而被处死,所以杀人现场那么恐怖,胸腹间用红漆打了个“x”。
正因为腾运迪脚踩多条船,而关苓方面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赵主任此行无异于羊入虎口!
“原来如此!”听完长长叙述,白钰喃喃道,“原来如此,有腾运迪这样里通外国的汉奸、毒枭,这场仗怎么可能打得赢?原来如此!”
温小艺晃着小腿说:“那边越芒人也不耻腾运迪帮自由摩落坑害自己祖国的行为,在这一点上,不分国家民族都有共同坚守的底线。梅朵打听到的消息是,其实腾运迪在反正府武装里的地位并不稳固,在通过关苓往内地贩毒方面他已拚尽全力,可组织高层总觉得规模还能做得更大;腾运迪则抱怨他们不了解内地情况,就在这节骨眼上您到关苓搞那么多大动作,他压力非常大,也急于搞出事来向组织表明自己的忠诚。”
白钰眼睛一亮:“他也有压力啊,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