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便走。
谁也没他潇洒快活。
谢珩没说话,揽着她掠过屋檐,回到迎风台上,步入轻纱飞扬之间。
他一手拂落桌上的酒盏碟盘,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石桌上。
温酒抬头,眼眸微红,气得身子轻颤。
“你不是很能编吗?你接着骗我啊……”她还没说完,少年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的眉眼。
温酒猛地睁大眼眸,不自觉往后退去,却只能跌倒在石桌上。谢珩倾身,张开双臂,将她困在这方寸之间。
“谢、谢珩……”她挣扎着去推开他。
少年的手却从她肩头划过手臂,白皙修长的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
谢珩俯首,温热的唇覆住她的。
所有的思念都化作此刻的情思,难以抑制,飞扬的轻纱映着朦胧火光,交叠翻飞,两人相扣的十指在石桌抵死相缠。
只片刻。
谢珩的吻便攻城略地,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部吞噬。
温酒后背抵着冰凉的石桌,少年滚烫的体温透过湿透的青衫,传到她身上,灼的她脸颊绯红,浑身血液都逆流。
风吹乱少年少女的墨发,缠在了一处,分不清彼此。
谢珩额头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擦过温酒的耳垂,顺着衣袖一点点落在地上,水色蔓延。
檐外风雨被飞扬的轻纱挡去了大半,底下的声乐歌舞在耳边越发清晰起来。
这十丈软红,有人在奏琴而歌,有人在纵情欢笑,任帝京城再暗潮汹涌,亦有那多情客沉沦于入骨相思。
飞红逐雨落风中,峰回路转又相逢。
过了许久。
温酒憋得满脸通红,险些喘不过气来。
谢珩才微微推开些许,容她换了口气。
少年一双琥珀眸星华熠熠,薄唇艳艳,张了又合,低低道:“不敢了。”
温酒脸颊绯红,怔怔看着他,听到这一句,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谢珩俯身到她耳边,轻声道:“少夫人,我以后不敢了,你容我这一次,可好?”
温酒的耳根子如同着了火一般,红晕瞬速蔓延到了眼角,她猛地坐起来,却忘了自己手还被少年握着。
谢珩顺势一拉,温酒整个人就扑进了他怀里。
少年低头,下巴搭在她肩头,满满的蹭了两下,然后埋头在她颈窝处,低低的说了一声,“我好想你啊,阿酒。”
我好想你啊,阿酒。
走了大半个大晏,算起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可这天南地北,遥隔千里,咬牙说的再不相见。
都在这一句想你里,化作灰烬,瞬间烟消云散。
温酒还坐在石桌上,双手都被他笼着,都是十指相扣的模样,姿势颇有些怪异。
身上衣衫也是湿淋淋的。
可……心是滚烫的。
温酒整个僵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似的。
任由少年将她拥在怀里,发间的雨水落下来,划过长睫,落在心口上。
谢珩的唇,轻轻摩挲着她耳边,“你也想我,嗯?”
温酒偏了偏头,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恨声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昏头。”
明明方才还在生气,这会儿却不知怎么的,心忽然柔软下来,险些被他蒙混过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放开。”
“不放。”谢珩的嗓音着实是沙哑的厉害,便压得低低,无端的还多出几分深沉低哑来。
可惜摘了面具,便露出原形,此刻温香软玉拥满怀,更是不愿放手。
他在温酒耳边道:“你忘了我方才说的?”
温酒神色微顿,想到谢珩方才的那些鬼话,她一句话也没信。
心里除了恼火,再没别的。
现在他自己又提,难免要仔细回想回想。
谢珩徐徐道:“摘了我的面具,便要嫁我。阿酒,是你非要摘的,不能反悔。”
“你……”温酒怎么也没想到,谢珩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给她下套。
那鬼面具,她不摘,他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离去。
而她伸手摘了,就得认下这事。
算盘打得这么好,他怎么不去做生意?!
谢珩抱着她,好似抱着这世上最难得的珍宝,久久不愿放开,知道她心中有气,低声哄道:“好阿酒,别恼,让我再抱一会儿。”
温酒垂眸,长睫染了水汽,“你既然无事,我……”
她刚开口,一句“你没事,我就走了”都没说完,谢珩忽然道:“谁说我没事?”
少年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指尖,“天牢很冷,我若不是心中有你,早就冻死了。”
温酒:“……”
真该让这人好好回想一下,方才在三公子面前说的是什么。
说什么长得丑,怕吓着她,说只是路过,顺手拔刀相助,这才多久,怎么就同失忆了一般?
谢珩一抬头,就看见她眸中写满了:“扯谎!”
少年抬手轻轻拂过温酒眼角,“我曾骗过你许多,可喜欢你是真的,不掺半点虚假。”
这话来的太突然。
温酒心口发烫,竟不知该如何接。
原本是有许多话要问的。
你为何同三公子闹成了这样?
这些时日帝京城的局势到底乱到了什么地步?
南宁王赵立在帝京的助力到底是谁?
桩桩件件都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可此刻,居然全部都抛到了脑后。
只剩下,眼前人。
冷风穿过飞扬的轻纱,铺面而来,忽的唤回了温酒几分神智。
她甩开谢珩的手,大袖翩飞,“什么真真假假,喜不喜欢!谢珩,我告诉你,少仗着你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祸害别人!我回帝京……”正说着,她顿了顿,而后又道:“我回帝京是想着做生意赚银子,管你们谢家那些破事,你少自作多情!”
温酒背过身,心有些慌乱不安。
唇边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些许血腥味能,她抬手,抹了一把唇,“还有,这里是永乐坊,寻欢作乐本是寻常事。方才、我也只当是找了个乐子。”
她转身,像个穿上衣衫便不认人薄情客,问他“你要银子还是别的?”
谢珩道:“我要你。”
温酒别过眼,一时无言以对。
她早该知道谢珩这个人,绝对不会任人鱼肉。
可脑子进了水,怎么也压不住一颗心起伏不定,总担心他会出事。
每次都看着他安然无恙,却把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偏偏每次都不长记性。
谢珩忽的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哑声道:“阿酒,无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已回到我身边,我便不许你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