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万金拉着三公子去了长兄院里。
小厮侍女们都躲得远远的,两人一进去就看见少年剑气纵横,满天飞花落叶席卷。
地上残枝断树无数。
“长兄!”谢万金站在十几步开外喊:“别练剑了,难得兄弟几个都在家,喝几杯呗。”
谢珩回身,将长剑往后一抛,恰恰收入剑鞘中。
院外一众小厮侍女偷偷往里瞧,全都松了一口气。
谢将军再练一炷香的剑,只怕这整个院子都要拆了。
十全十美连忙递上汗巾收拾院子。
兄弟三哥到了后花园。
桃李杏花开成一片,不远处的池塘,小荷才露尖尖角。
都是温姑娘说酿酒要用到的东西,种在后花园既好看,又实用。
几人在花树底下一坐,侍女小厮们端酒上菜,在花树之间穿梭而过。
“你们都下去。”
谢万金把众人都挥退,亲自给两位兄长倒了酒,“关于阿酒的婚事,两位兄长这几日可找到什么好人选了?”
谢玹没说话,面色也不太好看。
帝京年岁相当的这些人基本都已经打过照面,声名之下真真假假,里外如一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平行兼优的。
四公子的目光落在了谢珩身上。
长公子饮尽杯中酒,“没有,别说是帝京城,就是放眼列国,也没有比我好的。”
谢万金噎了一下。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谢珩一眼。
发现长兄说这话是认真的。
四公子更忧愁了,叹了一口气,苦恼道:“今日祖母说同我了好几遍,阿酒这么好的姑娘不能让她嫁到别人家去,就是可惜长兄脾气大了些,三哥性子又冷,这么算起来,咱们府里就剩下我一个是合适的。”
谢万金苦恼道:“你说祖母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三公子看他的眼神,宛如再看一个傻子。
谢珩俊脸微沉:“十全十美,拿我的剑来。”
“长兄!你好好的拿剑干什么?”谢万金立马窜了起来,躲在桃花树后,问谢玹:“三哥……你看长兄的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差了?我刚才没说错什么话吧?”
谢玹起身,面无表情的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拍在四公子额头上,“拿去看脑疾。”
谢万金:“……”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
第二日,刚好是三月三。
上将军府给温酒说亲的人越来越多,她索性整个都待在了铺子里,新开的衣庄和金玉楼生意都很好,她转的团团转。
也有那种不长眼的,故意来铺子接着做买卖的由头,同温酒相看。
她惯来逢人便带三分笑,这几日也觉得笑的有些内伤。
索性在外面跑生意,避开这些人,这天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然十分暗沉。
刚进门,就听见金儿说:“少夫人您怎么这么晚回来?今天是将军的生辰,三公子都亲自下厨给他做了长寿面,四公子送了一匹千里神驹,六小姐和七公子他们都送了亲手刻的木雕呢。”
温酒本来还有些犯困,一听这话立马就清醒了,“长兄的生辰,今天?”
她只知道谢珩生在春暖时节,正是风吹万物复苏的时候,所以祖父给他取了小字叫做东风。
温酒早早就准备好了大把的银子给长兄当生辰礼,却一直没好意思问具体的日子,觉得太刻意不好。
这些时日,温酒为了避开那些乱七八槽的人,早出晚归,同谢家众人都没能说上几句话。
居然连谢珩的生辰都错过了。
几个侍女怕她自责,纷纷出声安抚。
香满道:“四公子让人去提醒您来着,可你出去谈生意了,大富大贵没找着您。”
红堂道:“几位公子还在后花园喝酒呢,少夫人现下可要过去?”
温酒揉了揉眉心,不过去难道还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么?
去年谢珩给她补得及笄礼,可是煞费心思。
她掂量着匣子里的房契地契,觉着自己富养长兄也不是空口白话,这些东西还是送的出手的。
玉露在身后道:“少夫人这个时候去,公子们怕是已经喝趴下了。”
温酒闻言,匆匆忙忙往府里去。
几个侍女齐齐回头瞪她:瞎说什么大实话?
玉露委屈的闭了嘴。
……
温酒匆匆跑到后花园的时候。
正看见花间月下,灯盏盈盈,谢家那三位风华正茂的公子已经趴下了两个,几个长辈和小六小七也不在。
那红衣绝艳的少年倚在桃花树下,举杯饮着酒,桃李春风尽揽袖,万里星河盈于眸。
温酒在两步开外站定,一时间,竟不敢再近前。
怕扰了那画卷般的风流景象。
那谢珩似有所感般,抬眸看来。
“阿酒。”少年轻笑道:“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温酒悻悻的抱者铁匣子到了少年跟前,双手奉上,“长兄,大吉大利,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一整天都心情不好的谢珩勾了勾唇,问她:“你是不是还要同我行个大礼,五体投地?”
“要吗?”温酒把匣子放到少年手上,随即提了提裙子,说着就要往下拜。
谢珩伸手托了她一把,“我让你拜你还真拜啊?”
温酒笑道:“天大地大寿星最大。”
谢珩挑了挑眉,随手把铁匣子放到了一遍,语气不明道:“是吗?”
长兄这是耍小脾气了。
温酒含笑倒了一排酒,“今日是我不好,竟不知是长兄生辰,这么晚才回来,当罚,我先自罚三杯。”
说完。
她一口气饮完了三杯酒,撂下空酒杯放在一旁。
谢珩不紧不慢的,也喝了三杯,而后,抬眸看她。
也不知道少年之前喝了多少酒,此刻俊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桃花色,绝艳之中更添三分勾魂夺魄。
温酒坐在软凳上,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忽然觉得今天的酒,后劲有点大。
月光旖旎的有些过分,酒香萦绕周身,连彼此的眉眼都模糊了几分。
温酒摸了摸鼻尖,问道:“长兄,不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吗?”
“银子。”谢珩不用猜也知道是这个。
这姑娘掉进了钱眼里,只觉得银子是世间最好,送他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个了。
温酒悻悻然道:“是银子,但也不全是银子……”
谢珩不紧不慢道:“小六还亲手雕了个木雕给我,阿酒啊,你对为兄着实不太上心啊。”
温酒一听这话,不由得心中愧疚。
她琢磨许久,“长兄,我真不是……”
谢珩说:“我不高兴。”
少年向来喜怒无常,今天却直接的让人猝不及防。
温酒有些傻眼,“那长兄要怎么才能高兴?”
谢珩丹凤眼微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小六都知道在长兄不高兴的时候,讨巧卖乖,你不会?”
温酒结巴:“我这个年纪……”
谢珩语调微扬,“嗯?”
“好、好吧。”温酒咬了咬牙,应下。
谁让她连长兄的生辰都不知道。
豁出去了!
少女右手虚拢成拳,抬至耳侧,轻轻的招了招,“东风哥哥,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