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摸着老羊头过河
作为万年前那场波澜壮阔大战的核心遗迹，这片古战场弥漫着浓烈的怨气，无数亡灵在此徘徊游荡。而它之所以会坐落于战舰的北部，源于此地往昔的名称——暗炎帝国地下要塞【法师塔】。
对于法师而言，即便抛却转生后的种族身份，只要降生于暗炎帝国，便已然是如同ssr般的超凡开局。毕竟，这是一个由魔法皇帝引领的辉煌帝国，其间的法师们享受着无与伦比的社会尊崇与地位。
简而言之就是，虽说战士和弓弩若是等级够高也能成为人上人，但跟只要入职，无论什么人都会被平民百姓称为“老爷”，就此成为小贵族的法师相比，未免还是有些太过于繁琐了。
并且根据帝国律法，法师的等级阶段还跟贵族头衔强相关，大贵族不一定都是高等级的法师，但高等级的法师一定会被获封为大贵族，就此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每天一睁眼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魔法研究，以及作为情感调剂的欺男霸女，压榨百姓。
甚至于说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魔法天赋，暗炎贵族们有着为新生儿举办百日祭天的传统，为拥有着不错魔法天赋的后代乞求魔法女神那从来没有过，但万一能有呢的伟大祝福，让他们在这条崎岖之路上走得更远。
当然，如果仅限于此的话，也只不过是贵族们为了保持自身地位的求神仪式而已，魔怔归魔怔，肯定是不配被加上“甚至”前缀的，所以……
而且这羽人，蛛后，巫妖，狼人……好像靠着老羊头这个异界版运输大队长的暗暗协助，自己好像也快能另起炉灶，再造一个诡异议会出来了。
虽说第一次使用“阵法”无论是纪明本人，还是负责战斗的囚徒很多地方做的都不够好，缺乏游走机动也导致战力分配上有些过于死板，可战斗效率的提高是显而易见的，至少不会再出现某一部分成员扎堆，导致他人需要时找不到的尴尬情况了。
纪明自然也看出了他们情绪上的转变，不由得感叹老羊头简直就是自己的贵人啊，不但送现成的兵种模板，还送大量的战力苗子，自己啥也没干就能摸着他过河。
“这么狠？”
“……嗯？”
谁知那信徒竟也认真地一点头，还把话说地理所应当。
“大罗金仙，上神降世，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一下，我这所谓的【生灵神威】到底有多神呢。”
而现在，被惊扰到的它苏醒了，原本分散在整片土地中，侦测时反应并不强烈的诡异气息全都揉在一起，成为了拦在众人面前的恐怖巨怪。
扭曲怪异的身形上长满了各式各样似是而非的生物肢体，浑身上下数之不尽的红光眼睛里更充满了戾气，这个怪物活像是一颗发了芽的霉斑土豆，却没人能笑得出来。
“嗯，确实。”
作为炮灰的厉鬼亡灵负责中坚抗线，作为核心的死灵法师负责辅助控场，作为输出的狂信徒负责游走突破。
更可怕的是死亡并不是结束，既然惨死者们怀揣着各种各样的执念，那必然不是所有的亡灵都能和谐共存，总有一些格外凶戾的以杀戮征服为乐。
啧，那阴影之神不过就是个手下败将罢了，良禽择木而栖，我为了拼一个更好的未来换个新老大怎么了？
便纷纷挺起腰杆。
因此阴影囚徒们推进起来相当顺利，弱小的亡灵被当场斩杀，强大的亡灵则在被围殴落败后转化为己方战力，分明是连番激战，活人没有丝毫损失不说，整体战斗力还至少提升了两倍。
“这是地怨魔，我还以为它根本不存在的！”
不得不说温迪戈在手下构成的设计上的确相当巧妙，竟组成了一个另类的战牧法铁三角，形成了战斗力上的良性循环。
由无数人执念组成的它无法思考，无法交流，跟土地有强绑定的它也无法离开古战场，只能陷入漫长的沉睡，这也是地下城北边虽说时不时有些小动静，却始终没有大批亡灵南下的根本原因。
其实万年前的战争并没有因为要塞出口的坍塌封闭而结束，恰恰相反，因为无论生死皆被困在其中，参战双方的幸存者在废墟中进行了一场堪称人间炼狱的吃鸡大赛。
“迷途的羔羊们啊，我知道你们想要为我献上忠诚，可战场之中渴望着建功立业的不只是你们，请看看那些行走于地上的凡人！”
敲打了一下这几个彼此间明显是不太对付的污点手下，纪明旁观着整座战场上的局势，又发现了一些问题。
如果是个正常人肯定不会跟此刻的纪明动手，毕竟人类就算不怕浑身是刺的海胆，也不会愚蠢到毫无技巧上手便抓，可耸立在这里的是一个仅存怨念的地怨魔，所以在下一刻。
“？？？”
奇怪的信徒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属于兔人的面容，往开一摊手。
等一下。
所谓的狂信徒之所以会“疯狂”，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那现在他们沦为单个关押的俘虏，又被开拓者们围起来念了一天的经，思量了个清楚的他们早就该认清现实了。
可在像是哭又像是风的奏鸣声中，失去了全部目标的地怨魔也只能把注意力投向了脚边这个电光噼啪的小笼子，那来自于无数只眼睛的注视犹如千夫所指，连纪明都感觉后背一紧。
死灵法师为了争抢这些高级亡灵的控制权都快打起来了，结果你们四个争勇斗狠，扒拉着就全给我扬了？
“知道就好，明白了吗！？”
在如此极端的法师崇拜下，暗炎帝国这座地下要塞里【法师塔】地位可想而知，它的战略价值要远超【演武场】，【军械库】以及【屯兵营】，也是光明帝国军队主要攻打的部分，真正的boss都在里面。
反倒是见多识广的蛛后抬起仅剩的眼睛向上翻起，发出了惊恐的吱吱声。
“不是为了吃顿饱饭，谁闲着没事干受那个改造的苦啊？我现在好不容易脱离管控了还效忠个啥劲，魔怔给谁看啊？”
不过就算两大帝国的军队生前再怎么强大，万年过去亡灵们还没能走出这片地区便足以看出现状，恐怕真的只剩下一些沉迷于执念中的怨魂游荡了。
在看到试图主动出击的羽人被一根触手抽成棒球，毫无反抗之力地撞在天花板上落下来躺尸后，他又干脆把这群小boss也一并打包丢出了战场，现在的这里已经不是他们能参与的对局了。
“呜呜~”
至于偶尔出现的一些比较强大的恶魔亡灵，也有龙神巫妖羽人蛛后这四大精英干部出手阻拦，两个在左，两个在右，这些面目狰狞丑陋，外观好似干尸的倒霉蛋都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就被撕扯了个粉碎。
此话虽然忤逆，可事实摆在这里，其他的法师再主观也只能纷纷响应。
看着这些在洋洋洒洒的亡灵碎片中仰头望天，张着嘴巴发愣，脸上积了一层灰都懒得擦的死法们，甚至都感觉有点心疼的纪明只好再度开口。
“知道了啊。”
那要是真顺着这个思路一算，目前加上自己是五个，如果能把小狮子也拉进来就只差一个，这……
虽说很多狂信徒们出于忠诚仍旧在选择忽视与嘴硬，但舒服就是舒服，本就是拿钱办事的死灵法师们已经忍不住开始发声了。
而也就在这时，感应到北方传来危险气息的核心制作组成员纷纷发来讯息，称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即将抵达战场。
看着这个莫名其妙混进来的黑袍信徒，法师们的表情都有些难绷，本来都提着法杖准备要杀人灭口了，却突然想起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
这尊历经万载岁月仍能有六十余级的地怨魔，现身于世间的第一件事就是仰头发出一声哭嚎，分明是在地下，却让空中落了赤红色的血雨。
“我说怎么之前战斗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原来是我身边的信徒战士太少了啊，那些高等级的亡灵全靠我用魔法拦截，能不累吗。”
可小设计上的优秀难掩大设计上的粗糙，甚至于说并没有大规模战争经验的老羊头可能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内容，光想着让这些手下小组突破或是战力碾压了。
——这种东西被暗炎人称为女神的琼浆，他们相信饮用这个可以得到女神的垂青，提高魔法天赋。
在开启群体作战时，优秀的底层架构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来，要么是我方厉鬼太少导致狂信徒压力过高，要么是某处死法太多导致区域性的战力浪费，让原本完全可以进一步提高的战斗效率直接被狠狠打了一波折扣。
“咳，那个，咱们躲着点啊……我觉得这阴影之神输给生灵主宰真不冤啊，看看人家这战略目光，连个使者都能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那神明本人该有多强？”
一路靠着传送才能拖着笼子安全前进的纪明，在此刻靠着又一次传送走出了法拉第笼，裹挟着重重雷光，悬浮在了地怨魔的眼前。
在漫长的岁月里，所谓的古战场其实就是一片充斥着埋伏与背叛，欺骗与杀戮的乐园，活人算计活人，死了再算计死人，漫长的黑暗时代仿佛没有尽头。
因此心思活泛起来，想要给自己谋求一条出路的狂信徒虽然还不至于立刻形成比较大的声音，但从数量上来看也绝对算不上少！在这奇怪的氛围下，左顾右盼，想要得知他人想法的俘虏也越来越多。
但跟往常不同，这次换来的回复并不是【我已知晓，路上小心】，而是一句简单至极的【不必】。
下一秒，整片地下空间就开始了疯狂的震动，要不是暗炎帝国为了建立要塞特别用魔法加固了周遭的山体结构，恐怕这里非要被摇塌下来不可。
“嗯，确实。”
因此所有被淋到的生灵都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肉开始消融，而诡异更是感觉意识中出现了一道远比自己蛮横的邪恶气息，残暴地像是要把自己也同化其中。
所以纪明在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就让推进暂时停了下来，对这些法师和狂信徒进行了再分组，让两百多个人形成了三个大队共计二十多个小队，且要求他们在之后保持在一个相对固定的范围内战斗。
那些没有，或者仅仅只是天赋不佳的孩子会被放在祭坛的托盘上，由一位足够德高望重的法师活生生剜出心脏，再将其中滚烫的血液挤入被祝福者的口中。
大地上也骤然裂开一道狰狞的巨缝，犹如大地的背脊般在痛苦的扭曲和挤压中隆起，最后在混杂着死人骨灰的烟尘中逐渐凝实，形成了一个庞大而沉重的阴森存在。
而在尘埃落定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转化为了浓重的怨气，深深地扎根在了这片肮脏污秽的土地，化为了一种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强大诡异——地怨魔。
虽说纪明有雷电护体肯定不怕，但他宝贵的苗子们可是遭了重，有几个等级较低的都快被生生溶化了，没办法，他只好赶紧把所有的法师和狂信徒都传送回了边线，暂且躲开这致命的雨水。
“那我就是周围的信徒战士有点太多了，我用治愈术都治不过来了，只能强行回收掉一部分附身亡灵，反复让他们冷静一点往后撤一撤。”
嗯？
就在纪明寻思该去哪里找这个神秘第七人的时候，突然感觉吊诡气运开始了嗡鸣作响，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锁定了。
跟温迪戈那沉默的恶意不同，地怨魔的气息是混乱而疯狂的，像是有无数披麻戴孝的人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哭得人心里生寒。
沉重的嘶嚎像是火车的鸣笛，它浑身上下几乎所有的肢体都争先恐后地冲向了那浮于半空中的生灵，像是要用死亡将其活活淹没。
而就在两者即将接触的时候，纪明活动了下臂膀深吸一口气，猛的捏紧了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