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111.一日囚
李医生是怎么向宁致远汇报情况,又怎么收拾了东西离开,林鹿竟然一点也没能注意到。
他的注意力都在宁致远那里。男人起身,从背后走近,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像天罗地网环住它的猎物,温柔的残忍的拥抱。
宁致远嘴唇凑在他耳边,低声问,
“愣着干什么?”
“没有啊。我只是有点累了。”
“是么?”
压抑地一声笑,宁致远声音更低了。
“我很好奇。刚才,李医生都叮嘱你什么了?”
一瞬间身体僵硬,毛骨悚然。林鹿能感觉到背后沁透一层冷汗。可恰在这时,宁致远松开了他,拿起桌上那张长长的备忘录。
“原来都写在这里了。李医生的嘱咐还真够长,等会我给小周拿去,叫他按上面要求替你安排吧。”
“好,好的。”
暗自松了口气。林鹿有点不敢看宁致远的脸,忙抓起水杯想掩饰下紧张。可没想到,手抖得厉害,足有半杯水都洒在了胸膛上。
“呀……我,我去换件衣服。”
想借口溜走,却被拉住了手腕。宁致远强硬地将他拽回怀中。
“慌什么?”
“没有……”
“刚才你们检查了那么久。李医生,就真的没再嘱咐你些什么?”
“没有了啊。他只说叫我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
——你。
——他叫我小心的,是你。
这声音在心里振聋发聩,林鹿却忍住了没有开口。真的奇怪,从前若是有人对他说要小心宁致远,他一定第一时间反驳回去——致远哥就是他的信仰!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可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恍惚着觉得,在某个他已经忘记的时刻。他对宁致远的信仰,似乎已经坍塌了。
“小心什么?林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宁致远声音急切。他握着林鹿的双腕,紧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确认些什么。似乎想要他做出保证——可他究竟想听些什么?
他从不肯对林鹿说出口。林鹿也根本猜不到。
“李医生叫我要注意,小心病情反复。”
“是么?”
宁致远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垂下眼帘,许久没说话。看那样子似乎很失望,林鹿都有些害怕了。一个极度荒唐的念头浮起,难道他刚才看到了李医生写字?难道他希望自己能说出来,而不是选择欺骗?
可来不及细想。
宁致远已经熄灭那根烟,站起身来。随手拽开两颗纽扣,衬衫领口下,露出性感的锁骨。他按住林鹿肩膀,将他压在餐桌上。
“这样啊。”
越靠越近。男人眼眸深邃,专注地盯着林鹿许久。突然,他勾起唇角,笑意微凉。
“没关系了。小心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是我的人,这辈子也逃不了。”
话音未落,他俯身吻了下来。林鹿“唔”地一声,唇舌立刻被攻陷。依旧是强势无比,没一会,林鹿眼睛里就浮起一层雾气,脸上也腾起嫣红。喘息着被摆布得要死要活,什么也顾不得深想了……
夜深时分。雨收云住。
宁致远直起身来。西裤依旧好好穿在身上,衬衫却早就脱掉了。此刻一动,脊背上汗珠滚落。
他背上横七竖八几道抓痕,都是方才林鹿受不住时,留下的杰作。
他也不以为意。随手点一根烟,拽过被子丢在林鹿身上。林鹿脸上依旧浮着情动的潮红,却已经累得睡着了。
“小东西。要是能学乖点,你该少吃多少苦头。”
捏了捏他的脸,宁致远直起身,拨了个电话。
“找到李医生,问清楚,他今天在林鹿背后写了些什么。”
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宁致远笑了笑,
“不用。我对他的命没兴趣。毕竟也算是个难得的好医生了……教训一顿,叫他再不要出现在林鹿面前,也就行了。比起这个,我倒更在意林鹿……原来觉得他表现不错,想带他出去走走。既然这样不安分,就没这个必要了。”
对面又说了几句。宁致远点点头,声音带了冷意。
“对,就是这个意思。没必要让他出去了,就在我这里好好反省吧。……到什么时候?这个,就得看他的表现了。”
……
林鹿这一睡,再睁开眼已是黄昏。窗外灿烂的夕阳映进来来,照了满室暖金色的光。
被子大而轻,软绵绵的。林鹿陷在其中,像是躲在一床云朵里面,懒洋洋不想动。许久未曾睡过这样一次好觉了。此刻睁开眼睛,林鹿歪着头,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昨晚,竟然和致远哥……
林鹿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才一动弹,腰里酸疼得要命,他忍不住哎呦一声。
昨天宁致远折腾了他半夜,弄得他哭出来都不肯停。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脸发烧。
不是已经分开了吗?这么久,他也没碰过自己。林鹿总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会像开始时候一样,莫名其妙地结束。
可结果却越缠越紧,他只怕自己也会越陷越深。
已经被抛弃了一次,总该学个乖,想办法离他远点啊……
林鹿又叹了口气。下意识伸手向后,只摸到空荡荡的被窝。宁致远早就不见了踪影。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房间里很干净,茶几上摆着一份三明治,一份水果沙拉,和一些小点心。林鹿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喝着。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走出来,看到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套着一件宽松的睡衣。
很奇怪,宁致远身形比他大了好几码。按理说,他的衣服挂在自己身上,应该很不合适才对。可奇怪的是,这一件却妥妥帖帖,倒好像就是按照林鹿的尺码准备出来一样。
难道……
白雾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林鹿脑海中。那个眼睛像猫一样的少年,和自己的身材却是极为相似的。
心情突然黯淡。抬起眼,能看到窗外壮丽的夕阳已经落山,最后一缕灿烂的晚霞也隐没在了地平线下。
屋子里的暖金色迅速褪却,只余下黯淡的影子。
而面前的玻璃倒影中,含糊映射出卫生间门口丢在地上的浴巾。应该是宁致远走之前冲过澡,随手丢在那里。
纯白蓬松,模糊看去,就像是一张原皮的羊毛地毯……
啪地一声,他手里的玻璃杯落在地上。
羊毛地毯!宁致远办公室里,他踩在脚下的那一块,同样的质地,同样的颜色……羊毛地毯!
一串可怕的场景突然在脑海中炸裂——关在会议室里,周围温度迅速下降!……手脚被捆住,被压在桌上……好疼,被赤身裸体丢在地上……身下羊毛的触感,身上却疼得要命,一动也动不了!眼泪顺着脸一直淌进嘴里,眼睛肿得睁不开……那巨大的落地窗外残阳如血……就是这样的颜色……
从黄昏到夜晚,他盯着窗外的夕阳。好冷,又好疼,血液不通……为什么,这是在哪里,谁会这样残忍,要这样对他?!
头好疼……好疼!
不知什么时候,林鹿已经跪在地上。两手用力捂着耳朵,狠命摇着头。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像一道闪电穿透他的灵魂。他尖叫一声,捂着头缩在了地上!
顾不得眼前是玻璃杯碎裂的残片。他捂着头,就这么狠狠碾了上去,血在玻璃碴子中流淌下来,竟然都不知道。
“喂喂喂,宁总啊!我是白雾,你有没有空哦?”
白雾的声音懒洋洋响起。这是内线电话,拿到通话密匙就能直接打通。没有话筒也不会有铃声,在房间里有传感器,宁致远在任何一个角落都能随口应答,收音特别清晰。
因为这是设置在办公室里的临时住所,所以根本没考虑到隐私问题。随时随地,重要电话都能接通,一切都以工作方便为优先。
不知怎么,这声音竟然唤醒了林鹿的残存理智。
林鹿从记忆残片冲击中缓过来些。发着抖,感觉到手心里疼得钻心。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竟然将残碎的玻璃杯死命攥在手心,掌心到手腕都割破了。
额头也刺痛着。没有镜子,不知道是伤成了怎样。
他哆哆嗦嗦爬起来。手掌撑地,玻璃扎进手心。但顾不上了,他腿脚发软,浑身都是冷汗。
白雾还在说着话。
“说话啊?我可问了周耀了。他说你现在天天都在套房里呆着都不出去的。本来我没想打扰你的,但是方哥他有急事,结果通过小周居然找不到你……宁总,你赏脸搭理我一下行不行?”
呼哧呼哧。喘气声音粗重,林鹿踉跄一步,靠在餐桌上。手肘抖得厉害,将花瓶也碰落地上。
这传感器都是超灵敏款,不然怎么能随地收音?自然,这点子动静那边也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对面安静一瞬,白雾态度严肃起来了。
“宁总?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抱歉,宁总不在……你要是找他,还是得去小周那边问问……”
“林鹿?!”
白雾一声惊叫,声音大了八度。
“你怎么会在!不对,你和宁总……你们难道又搞到一起去了?”
“不是,我们没有……”
“什么没有!你声音怎么回事?听起来太不对劲了!他对你干什么了啊?你这人可真是……哎呀我真受不了,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啊?不要,我现在就走了……喂?”
林鹿有些着急,语无伦次想要阻止。可白雾根本没听他多说,咣当一声挂了电话。
这算什么呢?自己鸠占鹊巢碰了别人的男人,结果被正房抓到,打上门来抓奸吗?
可最初,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抢了喜欢的人的人啊……
他却从没有资格去“抓奸”。就连宁致远领着白雾当着他的面进了房间,甚至当面给他难堪,他都只能梗着喉咙吞下所有伤害。
因为宁致远,从没有给过他一个名分。也从没有给他撑过腰。别说直接打电话到这套房来,他就算想找宁致远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通过小周转达。至于将衣服摆进这套房里?想都不必想。
林鹿难堪极了。不是为白雾,而是为他自己在宁致远身边的位置。
突然又想起那句“小心”。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
到底被“喜欢”两个字,蒙了多久的眼……宁致远眼中,自己怕什么都不是吧。既然这样,却像飞蛾扑火一样,一厢情愿地往他身边扑——一次还不够?同样的蠢,还要犯上第二次吗?
不该留在这里了。他该走了……他早就该走了!
林鹿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冲到门前,用力转着门锁。可房门却严丝合缝,一点推开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回事?门为什么锁上了?自动锁只针对外面的人,从房间里面应该是随时能够推开的……
是有人特意锁上了门?
轰隆一声,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了上来。author_s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