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没歇斯底里,弯了腰,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说:薛菱,你和程竟重修旧好,就不怕真把我惹急了,我对程竟下手?
你尽管试试。薛菱缓缓道,大不了我陪他一起。
这话再次把陈冉激怒,他几乎是同时咬牙切齿,说:你是真喜欢他,喜欢到这种地步,所以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在意我一丝,是吗?
薛菱从没对他动过感情,她把心都给了程竟,哪里还有他的地方。
薛菱推开他站起来,头发没干,湿漉漉搭在肩上,连眼尾都染上湿气,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美艳。
他没说话。
薛菱觉得眼前的陈冉忽然变得悄无声息的安静,但凡她以前惹了他,他变得暴躁易怒,还会冲她发火,说那些伤她的话。等他生完气,又会来哄着她,每次都这样,反复无常。
她只觉得疲惫。
她穿着短裤,腿上还有瞩目的疤痕,陈冉的视线扫过,看到她腿上的疤,他抿紧了唇,太阳穴直直发疼,他没办法不去想薛菱和程竟那些过往,薛菱又这么喜欢程竟,他对她再好,她也看不到。
陈冉越是这样想越觉得无力,他捏了捏眉心,说:算了,我不逼你,但我也不会放你走,薛菱,想回到程竟身边,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薛菱唯独担心他会去找程竟麻烦,她脱口而出追问:你要做什么?
陈冉阴森森笑了笑:心疼了,担心了?我什么还没做,你就担心了。
薛菱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也没有否认。
陈冉淡淡瞟了她一眼。下一秒离开了房间。
这次吵架,无疾而终。
薛菱继续过自己的生活,而陈冉的奶奶在他们吵架后的第三天上门了。
傍晚的时候,薛菱接到陈冉的话,说奶奶去他们那儿了,让她回去一趟,他声音冷淡的不行,说完事就挂了,薛菱也听到了他那边有女人的声音,她也没在意,觉得陈冉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挺好的。
陈奶奶是提着一个很大的保温杯来的,带来了她熬了一天的鸡汤还有一些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陈奶奶在家没事做,就会做一些糕点,而大部分的都是陈冉爱吃的。
阿菱,你不用忙活了,来尝尝奶奶熬的鸡汤,可香了。
陈奶奶热情招呼,薛菱还没和陈冉闹掰,不好拂了陈奶奶的面,就硬着头发喝了一碗,她喝完,陈奶奶又招呼她再喝一碗,亲眼见她喝了两碗,才高兴的笑着说:不错,乖孩子,其实我今天来这一趟,主要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薛菱有心理准备,表面上不显露山水,说:您说。
你跟陈冉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这酒席也摆了,就差你明年毕业领证了,阿菱,趁现在你们都还年轻,可以先要了孩子,这事我也和陈冉说过,他是不急,可我们比较着急,年纪都大了,想抱曾孙。
薛菱没想到陈奶奶会直接跟她说,她好半天没回应,陈奶奶自顾自说起她当年十八岁就生小孩了,那会年代跟现在不同,鼓励多生,在老人家看来,薛菱的年纪足够是可以生孩子了,而且他们也着急等陈冉稳定,最好是今年有孩子。
薛菱说:这事我不考虑,我还小,都还没毕业,没办法这种时候有小孩。
你都二十一岁了,哪里还小了,只是身份证没成年,我十八岁就有陈冉他爸了,你跟我当年比小?好孩子,你就看在我们都一把老骨头的份上了,你生下来也不用怕恢复不好,你这种年纪是刚刚好,早生完早恢复,而且你生了孩子,我们会帮忙带,这些事你不用担心。
陈奶奶也是憋了很久了,终于忍不住过来找薛菱,把这事跟薛菱说了。
薛菱不为所动,她的眼神冷了几分,说: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你怎么可以没有呢,陈冉没跟你说过吗?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再生个跟他一样的龙宝宝,多吉利。
陈冉奶奶根本不管薛菱愿不愿意,她只要一个乖乖听话的孙媳妇,如果不听话,她心里是有意见。薛菱这番话已然是引发她的不满意了。
陈奶奶脸色皱着眉头,换了一个坐姿,也没继续说下去,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保姆阿姨端来水果放在桌子上,陈奶奶看到了,说:我记得这水果挺贵的,怎么你们这这么多,你这个保姆是怎么做的,拿着主人家的钱乱花是不是?
薛菱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眸看着桌子上的水果,她对别墅的花销不了解,都是陈冉准备的,就连做饭的保姆阿姨都是陈冉请过来的,她在别墅住这段时间,陈冉没有对不起她,生活上没有克扣一点,对她已然是不错的了。
保姆阿姨慌里慌张解释:我没有乱花钱,老太太,这是陈先生吩咐我买的,您要是不信可以问下陈先生……
陈奶奶:你以为我不会去问?我会问个一清二楚,你给我等着,要是让我发现你乱花钱,一定辞退你!
陈奶奶当天晚上就在他们这住下了,薛菱也没意见,她吃完饭就回房间待着,等到陈冉晚上回来,一身酒气,进了别墅,他瘫坐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陈奶奶听到楼下的动静立刻下楼,看到陈冉瘫在沙发上,立刻上楼拍了叫薛菱,嗓门很大。
薛菱只能打开房门下楼,她还没动,陈奶奶立刻说:你愣在那干嘛,没看到陈冉喝醉了吗?你怎么做人家女朋友的,自己男朋友工作应酬喝多了回家,你也不照顾照顾。
薛菱默了默,说:阿姨不是在吗?阿姨会照顾他。
瞧瞧你说的这话是人说的吗?什么叫阿姨会照顾他,到底谁才是他女朋友?你是不是做妻子的料?陈冉的女朋友,我没希望她家庭多富有,只希望她能懂事,贤惠,会体贴和照顾人。
薛菱:……
看看你身上穿的、你吃的全是花的陈冉的钱,你会赚钱吗?你现在不会赚钱就这么能花钱,现在还没结婚呢,真要结婚那天,我们家的钱指不定全让你败了。
薛菱彻底没话说,而这会陈冉从沙发上坐起来,瓮声说了句:别说了,奶奶,这么晚你不回家住,怎么上我这来了?
陈奶奶说:我不能上你这来吗?你这是奶奶走?
我可没说,奶奶,你不要瞎曲解我的意思。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这么晚还有什么应酬,跟你爸一模一样了,天天喝酒,喝的醉醺醺回家就吐……
陈奶奶絮絮叨叨和陈冉说话。嘴上唠叨着,心里却心疼他,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
而薛菱自始至终安静站在一边,她无动于衷,也没看陈冉。
陈冉好不容易把陈奶奶哄回房间睡觉,他这才看向薛菱,说:奶奶都跟你说了什么?
薛菱回过神:没什么。
当我不知道?
你要是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薛菱口吻冷硬。
陈冉:她说那些,你不用放心上,我知道你不会和我生孩子,所以也不强迫你,即便不生孩子,你也别想回到程竟那。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陈冉直白说:等我玩腻了,觉得没意思了,才有可能放你走,但在之前,你想都别想离开我身边。
陈冉为了实现当初和她的约定,已经提前对楚宇下手了,他得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留证据,才拖这么久。
楚宇的小公司的确搬不上台面,没办法啃下那块拆迁地皮,他只能找陈冉帮忙,陈冉给了钱又给了资源,以楚宇公司名义拿了那块拆迁的地皮,当然,拆迁这事还没有最终敲定,只是内部放出了声音而已,如果最后没有拆迁,那楚宇就会亏损,而且损失惨重。
楚宇信任他,是基于他的名气和财力,还有陈冉背后的陈父,陈父是有名的人,还有司微跟陈冉这一层亲戚关系,再临是一个讲究人情味特别严重的小镇,楚宇就是如此,他很相信所谓的亲戚,于是他攀上了陈冉,也是对他十分信任。
陈冉说什么就是什么,楚宇全部都听他的。
陈冉身边有个女人,也是楚宇介绍的。
陈冉这人也是出了名的花心,有过很多女人,只要对他口味,他就喜欢,玩腻了就给一笔补偿,然后分开。
而司微之后知道了陈冉的女朋友是薛菱后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她虽然不懂生意场上的事,可未免觉得这事太巧合了,她是个多疑的人,一下子就怀疑陈冉和楚宇之间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可她不懂,没办法劝楚宇不要轻易和陈冉接触太多。
她说了自己想法后,楚宇就说她:陈冉不是你表叔吗,都是亲戚,怎么会算计我。
司微很着急,而她母亲找来那几个人迟迟没有行动,她担心受怕,连忙催促他们去找机会绑了薛菱。
事实上。是他们一直没找到机会,绑架可不是开玩笑的,得从长计议。
司微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她的存款见底,又要请人办事,没有收入,她只能找楚宇要钱,以逛街吃饭的名义伸手。
楚宇之前给的大方,不会过问,现在不给了,对她的态度也是冷冷淡淡的。
司微是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家来,钱没要到,还被冷淡对待,心里早就有怨气了,看到他在收拾行李箱,她冲上去就问:你又要出差吗?
楚宇一边收拾,一边说:出去住一段时间。
去哪里住?
去江城。
你去找我表叔?
楚宇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巷子里,说:嗯,过段时间回来。
你找我表叔干什么?
除了做生意还能做什么?嗯?你以为我出去吃喝玩乐?
司微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对我表叔提防一些,不要什么都跟他说,我总觉得他……
够了吧,我去做生意也要被你说?你天天在家里没干点正事。还好意思说我?
楚宇看她的眼神流露不耐和厌恶,说:司微,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一个女人懂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陈冉那乱说话,别怪我。
司微:我也是为了你好,我跟你说过,表叔现在的那个女朋友跟我有过节,她不安好心,她绝对不会……
你好了吧,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楚宇说完就走了,头都不回。
司微没像之前几次追着他跑出去,她心里很慌张,就怕楚宇这一去江城发生点什么事,薛菱是陈冉女朋友,他们俩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绝对不相信薛菱不会吹点什么耳旁风,薛菱可都记着,她全部都记得。
司微又给她母亲打电话,连忙商量要怎么办。
司微母亲唉声叹气,说:陈冉毕竟和我们是亲戚关系,应该不会乱来,薛菱那死丫头片子能吹得起什么风浪,不用放心上。而且男人聚在一起谈生意不是很正常吗,你别多想,陈冉也不是胡乱来的人。
你就放心,别想太多,至于薛菱那边,我会安排好人处理这事,尽量做的滴水不漏,不然……
司微觉得跟母亲说不来,她敷衍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寻思了半晌,还是给陈冉打去电话,等那边接通了,她赔笑着说:三表叔,是我,司微。
陈冉接到她电话不太意外,说:是你啊,怎么了?有事?
三表叔,抱歉,我之前不懂事,和薛菱有过节,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开始不清楚薛菱和你的关系,刚知道也是吓了一跳,所以做出了不好的举动。司微想起这件事其实心里恨的牙痒痒,可她没办法,得像陈冉低头。
毕竟两家是亲戚,要是闹太僵,逢年过节的都不好往来。
而且陈家条件不错,他们家也是想搞好关系,以后有事的话也可以请他们帮帮忙。
陈冉笑了一声:这事啊,我就说呢,你怎么会说薛菱的坏话。
真是意外,不过都过去了,有机会我跟薛菱当面道歉,跟她说句对不起。
好啊。陈冉满口答应,那还有其他事吗?
有的有的,是这样的表叔,我听说楚宇最近跟你在做生意,你知道的,我和楚宇还没结婚,有些事情说不清楚,我妈妈给我的嫁妆我都给他拿去做生意了,但是最近他早出晚归,我有点担心,我怕他在外面有人……
陈冉恍然道:那我明白了,可以理解,我最近跟他来往密切,帮你留意留意。
表叔。我主要是想问一下,你跟楚宇在做什么生意?
楚宇没跟你说吗?我以为你了解,不过生意的事,我建议你去问楚宇,毕竟他是你男朋友。
司微咬牙,觉得很难从陈冉口探到关键信息,她只能装傻顺着陈冉的话说下去,说她会去问问看,到时候看下什么情况。
她其实对楚宇的业务范围不懂的,她连大学都没上,也没上班,更没接触楚宇的工作。但是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很不安。
陈冉也是打太极,就是不回答。
司微没法子,只能说:那这样吧表叔,我最近也有时间,我过去当面跟薛菱道个歉。
陈冉说:可以,那你过来一趟。
司微主动过来,这正中陈冉下怀。
……
陈冉最近一直在处理之前撞他们车的人,那人是他之前得罪过的一个同行,同行嘛,都是竞争关系,难免有过节。而陈冉最近高调的很,那人早看他不爽了,就找人撞他的车,给一个警告。
陈冉找到了证据,直接把这人举报到了警.察局,他忙的焦头烂额,也就没时间管薛菱的事,才让薛菱和程竟旧情复燃。
程竟尝试联系过薛菱,又怕给她带去麻烦,一方面很纠结,一方面担心她,最近放暑假。她不去学校,程竟也没办法去学校找她,除了学校这个地址,他也不清楚她住在哪里。
他给薛菱发了一条短信,问她最近的情况,半个小时,她才回复了句:怎么,想偷.情.了?
他在喝水,差点一口喷出来,又窘迫又无奈,他们俩现在的身份的确说不过去。
他沉默了半晌,回复:不是。
薛菱似乎逗他上瘾了,又发过来一条信息:怎么,忍不住想我了?可是怎么办,我最近不能见你,你忍忍,过段时间我会找你,你记得手机保持通话畅通。
程竟低头看手机陷入沉默。
他不清楚她的处境,更不知道她这会在做什么,他很被动,甚至感觉无力。
对于薛菱的情况,他一无所知。
程竟,你发什么呆,老板找你。
程竟听到有人叫他,把手机收起来,进了里头的办公室。
老大哥在整理文件,看他进来,连忙说:坐,喝水吗?
不用,我不渴。程竟坐下,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是这样的,今年江城的生意不景气,我觉得应该是时候调整一下现况,我朋友在国外做这行,那边急需要人手,我就想把公司关掉,和我朋友一起干,我需要一个可靠能吃苦的助手跟我一起过去。
把程竟叫过来,就是因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