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大人,您确定核心在哪个方向吗?”
罗伊气喘吁吁地跑着,话音刚落,整个人差点被身后传来的气浪掀起来。
他回头,不可思议道:“真的需要我们去破坏核心吗?我觉得他们再打一会儿,整个诡域很快就没了。”
追赶众人的异植不等他们出手,很快被不远处传来的力量波及,连根拔起,枝条织成的铺天盖地的网瞬间化作红色灰烬。
露琪止不住好奇地转头,“木清真的是s级吗?她的s级好像和白骑士您的s级不太一样呀!”
白木霖听到露琪单纯的质疑,略带羞愧地抹了一把脸,“我真的是s级!木清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当初测试时没有发挥全力,只是走了一个过场,现在看来至少是双s了。”
一方面是白木清的能力有些难以驾驭,全力发挥可能会造成大范围伤害。
另一方面父母似乎也不希望木清的能力等级过高,白木霖曾听到父母忧心忡忡的对话,提到了先皇后、皇太子出生之类的,随着长大渐渐他也明白了,木清拥有过高的天赋不是好事。
不过现在看来,在场的人包括失去理智的塞克斯殿下都该感恩木清拥有这么强大的天赋,不然他们在皇太子殿下疯狗一样的追击下,说不定早就全军覆没了啊!
跑在最前面的裴西转头催促起闲聊的同伴们,“我们得快点,不要放松警惕。”
“就算白木清能压制住塞克斯,还有那个金发女孩,她恐怕才是最大的变数,我们必须早点把核心找出来。”
说起来,他们刚刚忙于和异植缠斗以及对付来势汹汹的塞克斯,那个能消除异能的女孩不知何时消失了……还有朝昧,他也消失了。
裴西忽然想起和朝昧一起作战的第一个诡域里,那场席卷了整个街道的洪水,当初他不愿猜测是朝昧所为,毕竟精通治愈的同时还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可现在想来是他过于傲慢。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带着安定的作用无形中减轻了异植的攻势,裴西这次几乎可以确定了,一定是朝昧的能力。
他或许和自己一样拥有双异能,出于某种原因,和他一样必须掩藏住另一个能力。
朝昧现在说不定正在牵制那个拥有消除能力的女孩,想到这,裴西加快了步伐——他们不能辜负朝昧的努力!
很快,他们在白木清指示的方向,在密林掩饰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朵足足有一个成年人高大的红色花苞,红到几乎要滴下血。
花苞下连接着无数细长的枝条,如同血管一样微不可查地搏动着。
这里才是这个诡域的中心,所有被这座嫩红色树林吞噬的人都成了供养这朵花的养料。
裴西脸色惨白,往前踉跄了几步,原来“血花”真的是一朵血花,十年前,他的父母、还有数百人的家人都成了眼前这朵花的一部分。
忽然,含苞的花朵一颤,它掀开了两瓣花瓣,穿着红色制服的半截人体花蕊一般倒竖在花苞中心,双腿还在微微抽动着。
看到同伴残躯的白木霖忍不住了,他红着眼冲上前。
察觉到异动的血花即刻吞噬掉了剩下的半截尸体,它迅速膨胀成参天的巨植,强壮的根系极速扩张,大地皲裂,掀起飞扬的尘土。
裴西等人被迫后撤,直到血一般招摇的花瓣在高空中完全舒展开来,如同傍晚一轮红到滴血的太阳。
躺在巨型头骨上的叶筝看着那朵突然绽放的血花,她缓缓坐起身,若有所思地盯着它。
她现在的模样十分狼狈,白色的袖子被抓破了几道,透出深刻的血痕,一边脸滑稽地肿了起来,她没有为自己治疗,毫无感觉般地顶着这样一张脸,眺望着远处招摇的血花。
身旁的金发女孩看上去比她好上一些,除了脸色格外阴沉外,从外表看似乎没有什么伤。
然而只有赛拉本人知道,那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白色家伙打架全挑隐蔽的要害处打,她受的伤全在衣服下,手段实在是太阴了!
目光触及女孩没有什么神采的侧脸,赛拉又神经质般笑了起来。
“看到了吗?那就是血花,当年你差一点就能亲自见到它了,和你的亲人一起。”
“不要试图激我了,我们继续打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叶筝没有分给赛拉一个眼神,仍然看着那朵高空中摇曳的花,心平气和道。
她打赛拉是想给白木清她们创造机会,赛拉比她想象的难对付,虽然这个在诡域里待了十年的女孩完全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但是那股野蛮的狠劲让她很难招架,即使她在秦路老师那里也没少被揍。
“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想要拖住我,你以为拖住我那群废物就能解决血花吗?你们没有见过它的真正力量。”
“是吗?可是你在吃人的血花面前活了十年,是当年唯一活下来的人,在我看来你比血花棘手呢。”
赛拉没有说话,她移开了盯住女孩侧脸的视线,同叶筝一起看向摇曳的血花。
挥之不去的血色记忆不受控地模糊了她眼前的画面,连风声都成了记忆深处嘈杂的嗡鸣。
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记录十年前的那件事,他们会知道吗?叶筝知道吗?当年被赶进来的那群人,大多数不是死于血花,而是死于人类同伴。
血花一旦从沉睡中醒来,绽开花瓣,就代表着无止境的进食,它快速消化完一个人,就轮到下一个人,谁也不想被轮到,当年这个诡域空间还很小,于是几百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哭喊四散奔跑,他们大多死于踩踏。
那几个衣着华丽的大人瑟瑟发抖待在一个半透明的罩子里,尽管已经被异植攻击得千疮百孔,抵御住涌上来的普通人还是很有用的。
有人希望罩子里的大人们能大发慈悲,放他们进去避难,于是一个人、两个人、越来越多人跑向那个方向,后来的人不明所以,以为大家找到了逃生的方向,于是也跟着一起跑。
而最前面的人被后面不断涌上来的人挤压在防御罩上,被挤爆的眼球不甘心地黏在了半透明的罩子上,里面的大人们看着不断堆叠的人堆,越发惊恐,眼睁睁地看着无数人抓挠着罩子,直到被后来者压死、踩死。
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脸甚至覆盖住了他们观察血花的视线,让他们惊恐地破口大骂。
为什么她知道的那么清楚呢?因为她就是第一个跑向那个罩子的人啊。
七岁的赛拉自以为聪明地想,那些体面的大人物会向她遇到那对母女一样,只要从指尖施舍那么一点好意,她就能够存活下来。
然而当她在罩子外被不断挤压、被踩到最下面时,她终于明白了,向上位者乞讨是多么滑稽的想法,世界上没有人会帮她的,无论是近在咫尺的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还是身后和她一样的蝼蚁。
“你猜的对,我可比血花棘手哦。”
和叶筝并排坐着的女孩突然站了起来,她蓬乱的金发在风中显得更加凌乱,赛拉低头,灼灼的红眸盯着静坐着的叶筝。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能汲取这个骨头的力量吗?”
赛拉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我的身上堆满了无数人的尸体,幸运的是,我被踩踏在了这块骨头之上。”
然后觉醒了第二个异能——伤害无效化。
叶筝慢慢站了起来,她直觉当年的“血花”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赛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表情戏谑。
“叶筝,你搞了两个身份偷偷摸摸进来,一定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可惜,你们所有人都将带着遗憾,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啊!”
头骨之下,一片狼藉的土地已经四分五裂,原本动作有些迟缓的塞克斯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再次发狂,大地不断塌陷,连飞起来的砂砾都被霸道强悍的力量粉碎。
赛拉看着塞克斯的表现,兴奋地拍拍手,“看看!这就是帝国的继承人,我只能操控低心智的怪物,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操控呢!”
女孩顺着赛拉的视线看了看下面,又盯着赛拉的表情,赛拉虽然不算多么聪明,却拥有野兽一般的直觉,朝昧的身份在她这里藏不住的,她甚至还发现了塞克斯非常好操控这点。
叶筝心里浮现一丝不合时宜的困惑,塞克斯虽然不算聪明,但智商水平也勉强达到了男人的平均水平,竟然沦落到和低心智的怪物一样吗?
她摇摇头,暂时抛掉这些想法,黑眸认真地注视着赛拉。
“赛拉,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就当我自作多情吧,我还是想问一句——”
“我们有站在一起的可能吗?”
高耸的白色遗骸之上,两个女孩并肩而立,几缕黑色长发和金色卷发偶尔被风交织到一起。
“永远没有这个可能。”
赛拉收敛起戏谑的笑意,红瞳比远处的血花更加浓重,像是干涸至发黑的血迹,“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你。”
叶筝不意外赛拉的回答,她点点头,只是对赛拉的所说的“再”字有些疑惑——赛拉什么时候相信过她吗?
赛拉看着女孩略带疑惑的神情,得意地动了动嘴唇,“就让我们一起看看,谁的棋子更强……”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身旁白色的身影一跃而下。
“叶筝!!”
极速下坠的叶筝听到赛拉尖啸的呼喊,带着浓烈的恨意与不敢置信。
快要落地时,一阵轻轻的风将她卷起来,平稳的放在地上。
叶筝感受着白木清的气息,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塞克斯,在风中轻轻开口:“我们一起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