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樊三回到陆凤台面前,仔细禀报起来。
陆凤台不厌其谈,问道:“与什么人聊?”
英略社是宋朝传承已久的民间习武组织之一,自从二百五十多年前《澶渊之盟》签订后,宋朝百姓保家卫国的豪情高涨,纷纷结社习武,苏东坡称这种风气为“戴弓而锄,佩剑而樵”。
总之宋朝开国以来虽然总受外敌欺侮,但那是朝廷方面的各种原因,大宋百姓却不背这个“文弱”的评价。
“没有。”攀三道:“但他和‘庐阳剑客’马秋阳比试了一下,马秋阳称他剑法了得,乃不出世的少年奇侠。”
“李瑕这人很奇怪,他似乎不太了解市井风俗,显得很谨慎,问买刀剑犯不犯《宋刑统》,还问有没有宵禁;另外,杏花堂的封郎中问他是否婚配,想把女儿嫁给他,他摇头拒绝了……”
“后来,李瑕与这些人聊得熟络之后,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在城内看到生面孔,并拜托他们,若遇到口音奇怪的人就告诉他。”
“他买了些吃食和书,又回到了长丰巷,在巷子里……练武。”
“这样……”
“我也试过,这动作看着简单却很累人。那小子厉害,我看他分明累极却始终不停,若不是有大毅力,一般的人真做不到他那样。”
“练过之后,他坐在长丰巷口的茶摊上吃东西,他给了摊贩几枚铜钱,但吃的是自己带的牛乳和鸡蛋等物,吃完了就看书。”
“《三朝北盟会编》,我已经买了一本。”
“到天色暗下来,他趴在茶摊上睡了一觉。等人家收摊了,他在长丰巷里尿了一泡,这才回了客栈。”
“我让冯胜盯着那地方,看夜里有没有人通过尿渍与他联络……”
直到又有几个手下回来,汇报了聂仲由偷偷派出去的那个商队护卫的行踪。
“嫖?”
“真就只是嫖?中间没有从珠翠楼溜出去过?”
陆凤台踱了几步,开口问道:“樊三,你怎么看?”“我是问你怎么看。”
李瑕早早起来,绕着庐州城跑了一圈。
在他离开了死囚牢、解下身上的镣铐之后,这次,他已可以随意离开聂仲由的视线、到外活动。
但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么,眼下的问题只在于,如何找到那些大理来的人?
晨练、进食之后,李瑕把睡眼惺忪的白茂拉起来。
白茂完全不知道大理高氏的事,以为呆在庐州城内只是为了休整,起来后就揉着眼睛抱怨个不停。
李瑕恍若未闻,带着白茂一路又到了长丰巷附近。
“我们到那边看个杂耍,再去酒楼里吃一顿怎么样……我说你咋不走了?”白茂问道:“你这举的什么?”
“你没有吗?”
白茂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要有钱了也不难,但可以吗?”
“嘻,那便说定了……但你站在这里举着这个做什么?”
他目光梭巡了一会儿之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放下手,把铜牌收进怀里。
又带着白茂走了一段,李瑕忽然低声道:“今日带你出来,是聂仲由有事要你办……看到那边那个穿粗布短襟的汉子了吗?”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脚下踩的是破草鞋,腰间却挂了一个荷包。”
“你去,把他偷了……”他眼神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如同一只苍鹰在寻找的猎物。
“来人,有小偷啊!”
不远处,有几个捕快在往这边赶来。
“捉住他!”
“冤枉啊,我没偷他东西,我就是不小心撞了他,真的!”
“别废话!把人带回去!”
人群中,樊三注视着这一幕,向同伴冯胜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马上去把这件事禀报给陆凤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