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开办仵作专业。”
“提升仵作地位。”
“这完全就是错误的决定！”
“陈怀信这次真要遇到大麻烦了！”
看着那鉴天镜的推演。
刑部尚书曲文端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之色。
在此之前。
他就感觉。
下重本收买仵作的人心，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之事！
现在那煜国民间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想法没错！
“对于仵作这一行。”
“有需要用到的时候。”
“再将其招来就好了。”
“根本不需要给他们什么优待！”
“现在造成这样的局面……我看你倒是要怎么解决！”
曲文端冷笑着。
他很清楚。
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也是自古以来难以解决与处理的事情！
那旁边的世家官员们，在看到这一幕后，那心情也顿时舒服了起来！
“陈怀信还是太自傲了，任何事情一拍脑袋，就立刻去干了！”
“现在好了吧，造成民间纷纷扬扬的，若是处理不好，那煜国的上升之势头，怕是要慢慢下降了！”
“而且想要处理这种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受到了民间舆论的绑架，也给其他行业在学校里开设专业，那不得开办三百六十个？”
“但若是无视民间舆论，只会让仵作受到更强烈的抨击，陈怀信的目的更是彻底白费了！”
“至于因为民间的舆论，而选择收回对仵作的扶持，那也会降低煜国百姓对朝廷的信任！”
“不管如何选择，这都是个死局！”
“陈怀信……终于给自己玩脱了！”
“……”
世家官员们兴奋不已。
王千禾眉头皱了起来。
在经过四皇女姬长兮的解释后。
他已经知晓了，陈怀信为何会开办一个仵作专业，因为新式医学院与仵作之间，有太多的相近之处！
能够降低冤假错案只是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是不需要改变太多教学！
“唯一的区别。”
“一个针对活人。”
“一个针对死人。”
“甚至这区别之中都有着能够互通的地方！”
王千禾在心中这样想道。
所以。
这仵作专业。
更多像是在新式医学院里，弄出了一个新的分支。
可若是要因为民间舆论，而创办更多的其他专业。
“这不仅会导致教学难度的提升，也会让学校变得……过于臃肿！”
王千禾只是想象，学校里存在三百六十个专业，那每天的教学、老师的安排、学生的学习与生活，就足以令人感到头皮发麻了！
“如果能够等到以后。”
“按照陈怀信的打算。”
“建立更多的不同的学校。”
“那倒是能够将各个专业分散到各地。”
“也可以降低那学校臃肿冗余的现象。”
“可是现在……这还太早了！”
王千禾的眼神露出一丝担忧。
他倒是知道。
建立更多学校可以解决那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情况。
可学校不是想建立就能建立的！
没有足够能力的老师、没有足够先进的知识。
那所建立的学校又有什么意义？！
“本来。”
“那关于仵作地位的提升。”
“达到讼师的程度就好了。”
“因为知识较为相近，便干脆开办仵作专业。”
“这……太急了啊！”
王千禾摇了摇头。
一时半会。
他也想不出如何能够更好的解决这件事。
那皇女之中的姬长薇，此时也满脸担忧。
她的小脑袋瓜，更是不知道面对这种事情，究竟该怎么办。
这让她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皇姐姬长兮，哪怕因为未来丈夫的事情，让她不怎么喜欢这个皇姐，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四皇姐的脑子……是她们中最好的！
而姬长兮也注意到了，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的眼神，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说道：“这件事不好解决，但也不难解决。”
“不难解决？难道是开办三百六十个专业，满足百姓们的要求？”
“谁跟你说，需要开办这么多专业？这不过是细分下来的罢了。”
姬长兮的目光看向了鉴天镜，眼神中充满了对陈怀信的信任。
“那学校里。”
“可是已有许多。”
“跟它们相关的专业了！”
……
【民间的舆论是能传达到朝堂之上的。】
【或者说。】
【创办报纸。】
【除了掌控话语权之外。】
【也是为了更好的观察舆论的变化。】
【而当刑部尚书觉察到。】
【那民间的舆论风波后。】
【他便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陈怀信！】
【“虽然说。”】
【“臣曾猜测过。”】
【“仵作之事会引起民间议论。”】
【“只是未曾想过……这风波会如此之大。”】
【刑部尚书的脸色有些惭愧。】
【但是。】
【那眼神之中。】
【更多的却是庆幸！】
【“还好。”】
【“我听从陛下的指点。”】
【“先将改革的部分消息透露给百姓。”】
【“这不仅能够让百姓先有心理准备，也能让我们根据舆论来做调整！”】
【刑部尚书在心中这样想着。】
【但凡他觉得麻烦。】
【但凡他感觉没必要。】
【就直接将那仵作之事给推行下去。】
【而不是先在报纸上进行宣传的话。】
【那所带来的后果恐怕会更加麻烦！】
【“虽然说。”】
【“现在的风波。”】
【“依然让吾等焦头烂额！”】
【刑部尚书叹了口气。】
【他其实是在那报纸上，将仵作的重要性，给百姓一一阐明了。】
【甚至他还从户部那里，找来了不少资料，再结合刑部的信息，将那有仵作参与的案子破案率，与没有仵作参与的案子破案率，以及仵作的存在，能够降低多少犯罪率，来进行了深入分析与比较。】
【“但是。”】
【“百姓所关注的。”】
【“是仵作能够报考学校。”】
【“是学校里有仵作专业。”】
【“其他事情与数据对比，仅仅是扫了一眼，没有放在心里。”】
【“对吧。”】
【陈怀信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已经看完了那刑部尚书所递交的奏折。】
【对于民间所爆发的舆论风波，甚至是流传起来的那些话，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也还是在意料之中。】
【而刑部尚书听到这话，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丝惊讶。】
【“是的，陛下。”】
【“臣在发现这舆论风波爆发后，便派遣人员前去进行调查。”】
【“结果发现百姓根本不在意，仵作会对案件有多大的帮助。”】
【“他们更关心的是……学校之时！”】
【刑部尚书点头说道。】
【而在旁边的首辅。】
【在听到这样说后。】
【他也没有意外的开口道：“因为学校之事，是跟百姓切身相关的，所有人都知道能够从学校毕业，会给未来提供多大的帮助。”】
【“他们不是嫉妒仵作，而是不满学校里，没有自己所从事的专业！”】
【“不患寡而患不均，便是这起舆论的真正成因！”】
【首辅一针见血。】
【或者说。】
【在场的几人。】
【其实都很清楚这件事的问题所在。】
【然而知道原因。】
【不代表就能够解决！】
【“因为自古以来，公平二字，就是最难把握的！”】
【首辅摇了摇头。】
【哪怕是自家陛下，在设立律法的时候，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证律法的公平性，不可为了维稳而毁了律法的根基！】
【如今所面对的舆论风暴，也是对公平的一个挑战！】
【“不然干脆取消仵作专业吧，反正这政策还未推行，只是简单透露而已。”】
【“根据民间的反应，来对朝堂政策进行微调，这本就是先在报纸进行部分透露的意义所在！”】
【“可这样一来，会让民间的仵作们，对朝廷感到失望吧？”】
【“但是这场舆论风波，他们肯定也能够看得到，取消也是对他们好！”】
【“也就是要牺牲他们本可以得到的利益？牺牲少部分去迎合大多数？”】
【“难道这样不也是另一种不公平？”】
【“……”】
【参与议论此事的几个臣子产生了争议。】
【毕竟。】
【无论是谁。】
【所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可也正是这样才无法说服其他人！】
【“因为大家都是为了煜国着想，只是出发点不一样而已！”】
【首辅摇了摇头。】
【他没有参与到这讨论之中。】
【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陈怀信。】
【其他臣子在发现，也争论不出个结果后，也都纷纷看向陛下，想知道自家陛下是怎样想的。】
【“取消是不可能的。”】
【“哪怕相比于黎民百姓。”】
【“仵作的占比非常之小。”】
【“但他们也是我煜国的一员！”】
【“若是今日牺牲了他们的利益，是否会让其他人认为，等到某一日，朝廷有所需要时，也能够牺牲更多人的利益呢？！”】
【陈怀信直接定下了基调。】
【而那所说的话。】
【也顿时让不少臣子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牺牲利益、牺牲公平、哪怕所涉及到的人、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也会让公平的天秤发生偏移！】
【等到某一日。】
【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他们是不是还要采取同样的方法？】
【日复一日这样下来。】
【那所要牺牲利益的人群，恐怕将会是个天文数字！】
【“国家的稳定……也会因此而崩塌！”】
【首辅眼神一凝。】
【他很肯定。】
【若是开了这样的先例。】
【那以后必然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因为后来者很喜欢参考先例，认为先皇也干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干！】
【而对于黎民百姓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了，哪怕今天牺牲利益的不是他们，可谁又能肯定，未来某一天……不会轮到他们呢？！】
【“通过报纸先进行透露，然后再根据反应来调整，但不是这样调整的！”】
【刑部尚书也顿时明白了，这调整也是有底线的！】
【反正绝对不能波及到任何百姓的权益！】
【“但是。”】
【“要保证仵作的利益。”】
【“对于其他百姓也是不公平吧？”】
【“因为就连仵作都能有专门的专业，他们所从事的行业为何又不能有呢！”】
【有臣子将那矛盾再次提了出来。】
【可以说。】
【解决这个矛盾。】
【那事情应该就能解决了。】
【不过还没等陈怀信说话。】
【被叫来参加这次会议、似乎是要讨论仵作专业的姬长兮、直接就开口说道。】
【“谁说不公平了？”】
【“谁说没有他们所从事的专业了？”】
【“他们以为格物是什么？”】
【“他们以为算术、机械、物理、化学等等又是什么？”】
【“这些专业不也将他们所从事的行业给包含进去了？！”】
【姬长兮很不耐烦，将这些专业所能够细分的行业，给一个个的说了出来。】
【这顿时让不少臣子愣在了原地。】
【诚然。】
【这些专业。】
【并没有完全将所有行业包含在内。】
【但是那民间常说的三百六十行，有大部分都已经存在于学校中了！】
【只不过。】
【那名称不一样。】
【百姓不知道这些专业，其实就是自己所从事行业的源头！】
【但经过姬长兮的解释后，那本来感觉焦头烂额的臣子们，忽然间有了方向！】
【“那我们只需要将这些专业，给百姓详细解释。”】
【“让他们知晓，这些专业也能够从事他们的行业。”】
【“如此。”】
【“应该就能够解决了吧？”】
【刑部尚书满脸激动的看向了陈怀信。】
【他以为会很麻烦的事情。】
【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但陈怀信却摇了摇，道：“直接这样告知是行不通的，因为依然会有百姓，认为你在胡说八道。”】
【“先将舆论风波给降下来，再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而那些学校里没有的相关专业，则是保证未来会陆续开办。”】
【让人先冷静下来，再告诉他事情真相。】
【不然就算是摆出证据，那上头的热血，也会让其不愿意相信！】
【只是降低舆论风波……】
【众臣面面相觑。】
【他们还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而陈怀信脑海中的知识里，则是有大量处理这种事情的方法！】
【“曝某个名人的花边……算了，我煜国没有这种名气的戏子。”】
【“至于派遣水军……读书人，将舆论给彻底搞混，让其真真假假难以辨别，也不是现在所能够做到的事情，而且用得多了，还会影响朝廷声誉。”】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给百姓讲故事，将关于仵作的重要性，给死人证明也是对于百姓的帮助等，融入到那故事之中！”】
【“相比于冷冰冰的无聊的数据对比，有趣的故事才更能吸引百姓注意！”】
【陈怀信心中有了大概安排。】
【这应该被称之为小作文的方法，虽然挺让人厌恶与恶心的。】
【但在某些时候。】
【的确能够派上不小的用场！】
【“或许还会有一些人，依然对这结果不满。”】
【“但想要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就是所有人都满足不了。”】
【“只能努力让大部分百姓接受了。”】
……
金銮殿里。
看着陈怀信的安排。
先前那些叫嚣着的世家官员。
此时一个个的都闭上了嘴巴。
因为那在他们看来。
几乎是不可能解决的事情。
在陈怀信的面前似乎……也就那样？！
“虽然说。”
“这一番安排。”
“不一定就能彻底解决此事。”
“可应该多少有点用吧？！”
王千禾看着那鉴天镜，在心中这样想道。
毕竟这种事情，哪怕是在承国，都未曾发生过。
第一次见这样情况的他们，根据那所采取的方法来推断，感觉大概率是有效的！
“或者说。”
“最关键的。”
“便是那众多专业的源头，已经在学校里就存在了。”
“百姓所争议与不满的点，如此干脆利落被解决掉！”
“真是……让人完全想不到啊！”
王千禾摇了摇头。
这应该算是出现了信息差。
他们只是知道学校里，有着算术生物化学机械等等方面的专业，可却不知道这些专业，究竟能够做到什么！
现在被未来的姬长兮一番解释，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日常生活中所见到的行业，其实就是这些专业细分下来的！
那这样的话。
还吵个什么啊！
学校就在那里！
有本事考进去，自然能够去到自己的专业，没能力的话，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不过。”
“这也算是让我们开眼界了。”
“格物。”
“穷究万物之理！”
“那学校还真将万物给包含了进去！”
王千禾的目光看向了国子监的祭酒。
因为格物之词，国子监祭酒偶尔也会提及，可是他所说的格物，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但陈怀信的学校，是真的将其给进行研究的！
而那国子监的祭酒，此时也想明白了这件事，他看着鉴天镜，脸色非常难看，但嘴中吐出的怒骂之词，却不敢有多么大声。
因为担心那些没想通的人，会被他的怒骂给提醒，然后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他！
王千禾轻蔑一笑。
姬长薇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看着鉴天镜里的陈怀信，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我的未来丈夫果然是无所不能的！”
……
【将事情交给刑部尚书去处理后。】
【大殿之中。】
【只剩下了陈怀信、姬长兮与首辅三人。】
【而姬长兮的脸色依然很不耐烦：“是关于仵作专业吧？这件事情我是早就同意了的，没必要再专门将我叫来吧？”】
【她本来还在锻铁厂里，兴致勃勃的研究着锻铁技术。】
【可是忽然有侍卫通知她，前往大殿之中开一场小会。】
【当她听到。】
【那些臣子都在商讨着，如何解决仵作的舆论风波。】
【这便让她感觉有些不满了。】
【“我之前就说过了。”】
【“新式医学院跟仵作有着很多相近之处。”】
【“所以开办这样的专业。”】
【“并不会造成资源浪费。”】
【“你去沟通一下学校新式医学院的副院长。”】
【“让他来处理此事就好了。”】
【姬长兮为了避免叽叽歪歪的，将关于此事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而旁边的首辅，则是略带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也只有姬长兮殿下，敢这样跟陛下说话了。”】
【“不是因为她是陛下的妃子。”】
【“而是因为她是大煜研究所的所长，研究与技术学校的副校长，是新式医学院的院长，是很多重要研究的负责人！”】
【“哪怕不是陛下的妃子，她也依然可以这样，对陛下略带放肆的说话！”】
【首辅摇了摇头。】
【这是姬长兮殿下依靠自身实力而得来的特权。】
【他自然不会有什么羡慕。】
【只是在某些时候，姬长兮殿下还是显得有些急躁，或者说，锻铁技术的进步，才是她现在最在意的事情。】
【所以对别的事，自然没那么在乎了！】
【“不是为了仵作专业，这件事还不足以，将你从锻铁厂请出来。”】
【陈怀信自然没有介意，姬长兮先前的语气，那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不是仵作？又是什么？想让我研究新的东西？等蒸汽火车后再说吧。”】
【姬长兮直接说道。】
【若是跟民生有关的事情，她当然愿意放下蒸汽火车。】
【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多涉及到蒸汽机，又将民生包含在内的研究，是难以惠及到百姓的。】
【除非是公布蒸汽机的制造方法，让商人将那制作成本给无限降低。】
【可是这样一来，又会导致很多事情发生，百姓的生活不见得比现在好！】
【陈怀信没做好准备。】
【她也是如此！】
【“不是研究之事，而是关于研究奖项。”】
【“研究……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