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易坤只得道出心中的难处:
“实不相瞒,我爷爷被蛇夫集团绑架了,所以我……”说着低头抿唇,顿了顿后,真诚又无奈道,“没法不顾及他老人家的性命。”
原来是这层原因,凌爷顿悟……
也对!易教授若非遭遇“不测”,也不会让孙子来肩负使命。
至于易锦华两口子,哼,眼里只有钱,只会常年杵在华尔街搞票子,哪有心思管什么凤冠?管老爷子的安危?
得,就冲你易坤有这份孝心,我凌斯栩交你这个朋友了!
想到这里,凌爷点根烟冷笑道:
“又不需要你出面,横竖都不会牵连你家易教授!”
“……”易坤被怼住,脸上抹过一丝尴尬。
凌爷立马读了出来,便继续冷笑着把话说开:
“你跑来告诉我这些,不就是想让老子替你出面?”
——说得难听点,就是利用!
凌爷很有信心这句话,能让眼前的易家少爷更加自惭形秽,孰料……
“不否认!”
却见易坤耸耸肩,脸上无半点羞愧之色,义正言辞道,“但我也必须声明,若非吃不准这是不是个套,我毋需等到现在,早就来找您了!”
在易坤看来,这不是利用,而是合作。因为他横竖都不会让凌斯栩一个人去冒险,所谓合作有分工,谁在明谁在暗,可以协商。
这是易坤的态度,凌斯栩不会小家子气的去质疑……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易坤的人品。”
这话凌爷略带虚伪,没深入了解过,又岂会立马信任对方的人品?所以,不质疑易坤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并不代表他已对易坤有了信任。
他只是认为,在“追回凤冠、缉拿蛇夫”上,易坤需要他的一臂之力,不可能去利用欺骗他。
便道:“所以我只想知道,这消息你有没有告诉季敏凯?”
易坤摇头。
凌爷松口气,却也略有不解:“为毛?”
“因为爷爷和路言都说过,季家不可信。”易坤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凌爷听着,心里略有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酸溜溜的问道:
“连你的路哥都这样提醒了,那你为毛还跟季敏凯做兄弟?”
这个问题,易坤不是第一次遇到,难免被问得有点烦。便捏了捏眉心,坦然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人人身上都有闪光点,不能因为某个缺点就将对方一棍子打死。季松谱是季松谱,小凯是小凯,父子俩不能混为一谈。”
“……”凌爷没接话,质疑的盯着他。尽管在一定程度上,也认同他的前半句。
季敏凯身上若无闪光点,某死女人又岂会前后两次被他吸引?
做人不能只看到对手的缺点,从而放大自己的委屈。否则,跟怨妇有何区别?
这是父子和好后,爸爸凌沧海教育他的,凌斯栩没忘记。
见凌爷在质疑自己,易坤将心比心的补充道:
“譬如您,今晚对宁漪的行为,我实在不敢苟同。但我并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断定您凌爷是个渣男!”
凌斯栩恼,眉间一皱: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变相骂我吗?”
“绝没有!”易坤耸耸肩,上前一步微微靠近,一脸凝重道,“我只是提醒您,该考虑漪漪的感受。”
他敏锐看出,两人一定有情感纠葛。但思路也如黄梓浩所猜的那样,男人把女人当亡妻的替身,当爱恋的寄托。
却不知自己这话触动了凌斯栩心里的雷区……
“老子就是太考虑她的感受,才会落到不被人理解的地步!”但见男人狠狠掐灭烟头,咬牙切齿的控诉道。
易坤无奈,深知今晚也不宜跟他辩解此话题。不管怎样,把凤冠那事搞定,把宁漪救走再说。
便深深叹口气,将话锋一转:
“好吧,不说漪漪了,说田麦子。她可能侵吞了您亡妻的遗产,但如果您不追究,我也不会因此而远离她。毕竟当初她有过孤立无援、身无分文的窘境,侵吞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能理解。”
凌爷没接话,因为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没法不顾及。解锁屏幕后这才看到,做贼心虚离开的田麦子,发来一连串短讯……
具体不细说,反正就是:一开始竭力狡辩自己的天降横财,扯借口说中了彩票、遇到富豪追求者等等。见凌爷不搭理不会信,她心慌乱跳,只得承认侵吞了楚楚兮的那五千万。
——请求凌爷不要去告发我,为此我用一条重要情报将功补过。
这是田麦子发来的最后一条讯息,凌斯栩秒回:
“说!”
“小凯怀疑宁漪是楚楚兮,已拿到头发样本送去做dna比对了。”
在五千万面前,田麦子又一次败给内心的黑天使,将队友季敏凯出卖。
可很遗憾,凌爷没当回事!
毕竟他很有信心季敏凯找不到楚楚兮的头发样本,所以多疑的他,没法不怀疑田麦子这句话是个套……
只要他秒追问,季敏凯哪来女人的头发样本?
田麦子就会断定宁漪是楚楚兮,然后用此来要挟他“对五千万不去告发”。
所以凌爷表示,此等“自露马脚”的事,他不会干!
便回了句“哦”后,就关掉手机。
嘴角噙着冷笑,他将手机丢到一边,对田麦子的“自作聪明”置之不理。看着面前的易坤,他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一时冲动是可以理解,但如果不知悔改……易公子,你还能理解?”
不惜出卖队友,也要保住那五千万。足可见田麦子已在邪道上渐行渐远,不能回头了。
“……”易坤被怼住,皱了皱眉。
讲真,他不想聊田麦子,只想从侧面展开谆谆劝说,让他把宁漪带走。可搞不懂话题怎就被凌斯栩越扯越远,聊完季敏凯还不够,还要聊田麦子?
(上帝翻白眼:不是你自己引出田麦子话题的吗?)
“侵吞就是侵吞!”见他被怼住,凌斯栩起身又点了根烟,冷笑道,“老子可以不计较,但如果人人都不计较,还要法律做什么?”
目前看来,易坤和那两货的关系不错,表面已抱成团。所以凌斯栩认为,要从敌军的内部瓦解,把这位易家公子“策反”过来再说。
男人话粗理不粗,易坤没得辩驳,也不想争论,便吸口凉气道:
“您说得对,我……”
“还有!”凌爷却掷地有声的打断,走上前阴阴敛眸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知道我凌斯栩为毛那般抵触季敏凯吗?因为,他撞死了路开!”
闻言,易坤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
“这件事只有兮兮知道!”将才点燃的香烟掐灭,凌斯栩压抑着心里的苦楚,如实告知,“其实出事前,她已经掌握了一丢丢季敏凯肇事逃逸的证据。只可惜还没交给我,就……”
说不下去了,心里翻江倒海,感慨万千。
“所以呢?”易坤一脸惊恐,秒追问,“现在谁都不知道证据在哪里?”
“……”凌斯栩沉重点头。
“天哪!”易坤瞳孔放大,满脸的不可置信,“路开叔叔竟是,竟是……”
同样也说不下去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很多人面前维护的铁磁,居然有这等丑恶的秘密?
可,凌斯栩说的就是真相吗?
易坤认为自己没法不质疑,毕竟对眼前男人的了解,不及季敏凯深。人和人之间的信任,不是一瞬间就能建立的。
但也知,这事不能直接去质问季敏凯。也许,只能找另一个人核实了……
路言!
易坤心里如是打算,却见眼前凌斯栩的愤然还在继续:
“哼,你们都以为老子把他当情敌。可只有兮兮知道,季敏凯对她从一开始就是虚以委蛇、口蜜腹剑!他心里有鬼,才去接近兮兮的!”
易坤:……
他还能说什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当然了,如果凌斯栩所言非虚的话。
凌爷自是看出他的半信半疑,却也不屑于去回忆当初、劝他相信。表示:这事你爱信不信,反正老子已把话说清楚了。
便走到书椅上坐下,又点了根烟,两只大猪蹄子肆无忌惮的搁在书桌上。嘲讽的看着易坤,嘴里却义正言辞道:
“听着,宁漪我可以交给你!但你易坤,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男生猛地缓过神,秒问:
“让她远离小凯?”
凌斯栩虐心的摇摇头,自嘲道:“哼,这一点,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有的时候你越堵,事情就会越疏。所以,没必要严防死堵!
于是,凌爷话锋一转,明明十分不解气,却又说得一脸凝重:
“但如果你易坤对她有好感,就给我好好保护她!”
这是种托付!
扰得易坤狠狠一愣,没想到自己还没咋展开劝说,男人就如此爽快的答应了……
冷都狼果然霸气、果决!
也许是仍旧不敢相信,易坤弱弱问道:
“那……您呢?”
“老子不是要去帮你救爷爷、抓蛇精吗?葫芦娃!”凌斯栩白眼一翻,说得戏谑又不解气。
易坤:……
惭愧的低下头:“凌爷,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什么都别说!”凌斯栩干脆利落的打断,掐灭香烟,命令道,“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这次行动回来,若兮兮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就这样,交易达成……
在女人和大事之间,凌爷终是选择了后者。可以看出,他不是个为“小家小爱”而活的小男人。
他骨子里有侠义,心里有家国情仇。堂堂男儿应该为社会的责任感而活,而不是一辈子围着女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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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是因为他身上有这个无人能及的闪光点,在将来跟恶势力的斗争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败下阵来,包括路言。
唯他凌斯栩仍义无反顾的坚持,才使得后来的楚楚兮(宁漪),爱他爱到舍命不悔。宁肯芳华碧落,也要千里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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