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子瘫坐在地,掩面痛哭:“我没有克死相公,我没有……”
罗小雀伸手扶她起来,刘嫂子就紧紧抓住她的手,眼睛里闪着微弱的光:“小雀,他们不会让我再嫁对不对?宝儿离不开我,他们不会赶我走的对不对?”
以她公婆平时里的态度,姚老二口中所言应该不假。
罗小雀轻声道:“嫂子,要不你带着宝儿回娘家吧!”
刘嫂子眼中的光芒慢慢熄灭,只剩下一片空洞。她呢喃着说:“回娘家,回去了又能找谁呢?爹娘都不在了,回去了也没有容身之处。”
罗小雀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这个世道,女子要面临的困境太多。尤其是像刘嫂子这样毫无倚靠,性格柔顺的女子。
她斟酌着说:“嫂子可曾想过搬出胡家?”
刘嫂子呆了呆,然后惶恐起来:“搬出去我和宝儿可怎么活?”
“你可以在外面找活做,养活自己和宝儿。”
刘嫂子愣愣的,“我能做什么活?”
罗小雀扶起她,两人慢慢朝胡同外走去,“绣花,洗衣服,给人做帮佣,能做的事情多了。嫂子不是会酿酒吗?你也可以酿酒来卖。”
刘嫂子急忙摇头如拨浪鼓:“不行不行,酒方是胡家酒坊的命根子,决不能流落在外。”
傻嫂子,你都要被他们卖了,还在为他们的利益着想。
罗小雀不好再劝,把她送到巷子口,她就慢慢朝胡家走去。
狭长的巷子仿佛一个吃人的猛兽,要将单薄瘦弱的刘嫂子生吞活剥。
罗小雀忍不住开口:“刘嫂子!”
刘嫂子回头,神情恍惚。
罗小雀盯着她:“世人多欺软怕硬。其实只要豁出命去,他们反而不敢欺负你。”她指指自己。“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刘嫂子死寂的眼眸里重新焕发出些许光芒,她扯起僵硬的唇角,“谢谢!”然后快步回到胡家。
胡家后院里响起了刘婆子尖刻的叫骂声,罗小雀叹息一回,接着回家。
卤肉店里依旧热闹,她信步走进店里。
现在已经过了高峰时间,大堂里三三两两坐了几桌客人。周双喜正在柜台后面算账,后厨里还飘着饭菜的香气。
“罗老板,好久不见!”
罗小雀转头,看见何启明正含笑朝她颔首。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一壶酒,一盘芙蓉肉和几碟下酒小菜。
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个驼背乞丐,乞丐蓄着络腮长胡,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长着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他表情刻板,看向罗小雀的目光带着审视。
罗小雀走过去,拱手道:“何掌门,瞧您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何启明脸上笑容更深,也朝她拱手:“多亏了罗老板的好东西,在下的旧疾确实在好转,某实在感激不尽!”
吃了这一段时间的芙蓉肉,那条经脉已经在慢慢好转。虽然速度很慢,但只要有希望,他便心满意足。
何启明接着和她介绍:“这是丐帮执法堂霍长老。霍兄,这就是云雀小仙,欧阳宗主的高徒,研究出芙蓉肉之人。”
罗小雀惊诧:“云雀小仙?”
何启明笑起来:“你还不知道?你年纪轻轻就拜入青云宗,名字中又有一个雀字,就有江湖朋友给你起了这个外号。”
罗小雀:……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霍长老也收回审视的目光,朝她微微颔首:“不错!”不知说的是外号还是人。
罗小雀浅浅而笑,“多谢!”
寒暄完毕,罗小雀也不再打扰他们,径直回到后院。
她拿出青霜剑,回想着王知微手持若雪剑时轻灵飘逸的身姿,不由跟着舞动起来。
青霜剑犹如一条银龙绕着她上下飞舞,枣树上的青绿树叶被剑气带起的轻风吹得沙沙作响。直到此时,她才领会青云剑法第一式的神意。
罗小雀收剑而立,长长舒气。感觉内力运转前所未有的舒畅,她自观丹田,发现自己已经到达四品中阶。
她微笑起来,将青霜剑收回空间。
之后的时间里,罗小雀时常练习青云剑法,用以打磨自己领悟到的那丝神意。
她也常去桐花楼,可惜王知微已经回了青云宗。她便和其他师兄师姐们讨教剑法,却也收益颇丰。
这日她刚从桐花楼回来,余婶就抱着一堆礼物上了门。
她圆润的脸上笑开了花:“罗丫头,我家三郎昨晚突破了。他说全靠你家的芙蓉肉,特意嘱咐我过来谢谢你!”她露出抱歉的神色:“本该他亲自过来谢你的,但崇阳派有个规矩,但凡弟子进阶,必须第一时间回师门报备。所以他今儿一大早就赶回去了。”
罗小雀请她坐下:“婶子说的哪里话,余三哥突破是他的本事,和我家的芙蓉肉关系不大。对了,余三哥了现在已经五品了吧?”
余婶不懂芙蓉肉的好处,略过之前的事不提。兴高采烈道:“没错!练了这十几年,终于成为五品。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见到他成为强者那一天。”
罗小雀笑起来:“余三哥还年轻,说不定要不了几年就能成为强者了。”
余婶也跟着露出笑容:“那就借你吉言了。”
她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你看到昨儿街上那场热闹没有?”
罗小雀这几天都在院子里练剑或者去桐花楼练剑,都没怎么到店里,自然不知道楼平街的热闹、
见她摇头,余婶一拍大腿:“嗨呀,你居然没瞧见。昨儿姚老二带着媒人大张旗鼓的去对面酒坊接人。说刘婆子收了他的聘礼,答应把小刘氏改嫁给他。谁知小刘氏竟然不愿意,后来直接发了疯,提着菜刀见人就砍!听说刘婆子当时都被砍了一刀,把姚老二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她朝地上啐了一口,“刘婆子这事做的可不地道,哪有儿媳妇立志守寡,婆婆逼着人家嫁的?何况那姚老二也不是什么好人,前面那个老婆就是他醉酒后活活打死的。”余婶幸灾乐祸道:“那刘婆子也是活该,她平日里就喜欢磋磨小刘氏。自胡大郎死后,小刘氏天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家里家外一把抓,还做的一手好针线。就这样她还动辄打骂,听说连孩子都不许小刘氏碰。说起来她俩娘家还是一个村的呢,啧啧!”
刘嫂子终于硬起反抗了,罗小雀连忙问:“后来呢?”
“刘婆子当时气的不行,扬言要休了小刘氏。小刘氏就闹着要带孩子走,现在还在闹呢。”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后余婶才告辞离开,罗小雀则开始关注刘家那场闹剧。
不知刘嫂子使了什么手段,最后竟然真的带着儿子离开了胡家,不过是净身出户。
她临走前特意来找罗小雀。她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大相径庭,虽然还是那副娇弱的容貌,但不见了愁苦怯懦,神情也生动几分。
她坦坦荡荡地问:“小雀可想要酒方?”
罗小雀皱眉,刘嫂子该不会怨极生恨,要把胡家酒坊的酒方卖了吧?
似乎看出她的疑虑,刘嫂子接着道:“这不是胡家的酒方,而是我和相公前些年年救下一个老乞丐后他送我们的。不过这酒成本太高,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嫂子与其卖酒方,何不如自己酿这酒来卖?”罗小雀真诚建议。
刘嫂子低下头,声音苦涩:“我发过誓,今后不再酿酒。这东西对我已经没用,还不如换点银子供我们母子使用。”
不知她为何会发这样的誓言,估计和之前那场闹剧有关。罗小雀叹息一声:“我能看看方子子吗?”
刘嫂子忙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她,罗小雀接过方子,纸张虽然旧,但上面非常整洁,保存的很好。
她目光扫过,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蓬莱酒”三个大字。
系统:{……}
罗小雀疑惑。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