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裴欢甚少开车,她和段琼买了一辆奔驰,大部分都是段琼在开,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把油门当刹车踩过,这是第一次。
撞击力让她的头往前一磕,额头撞向了方向盘,咚的一声,眼前有点晕眩。
她听到了对面关车门的声音,她抬头,一圈圈的光晕错落在黑暗与明亮之间,他挺拔的身影从光晕里出现一个轮廓,慢慢的清晰。
裴欢看着他,没有眨眼,她没看错,果真是他。
宋湛南从车后绕过来到裴欢的正驾,打开车门。
他往车里看,她抬头。
两辆车的车灯撞在一起,释放出来的光昏昏沉沉,他们的目光在空气里汇合。
定格。
彼此沉默。
冷风呼啸在寂静的村子中间,偶尔传来一声狗吠。
宋湛南率先开口,声音伴着风,听不出情绪来,“撞疼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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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欢有点晕,她摇头,“没事。”
“下车。”
宋湛南的身躯贴着车子往后退,路太窄。
裴欢从车上下来,或许是一时恍神、或许是头撞到了的原因,她忘了这路况,以为是宽阔的平地,一脚踩下去,脚落了空。
她身体失重,朝着路外跌去,半空中腰上一道大力过来,把她捞了回去。
她旋身,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宋湛南的后背撞向车门,却又因为惯性,被弹出。
一同跌倒在地,噗通一声,只是裴欢在上面,宋湛南在下面。
她的头磕到了他的下巴,身体与他紧紧相贴,他的双手还在她的腰上,健实有力。
这应该是一堆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泥土,里面混有石头,然而鼻腔里没有半点泥土之味,却都是他身上的香水味,如沉香一般,清冽、淡雅。
眸光接触,各有保留。
裴欢僵了一会儿,从他身上起来,“不好意思。”
宋湛南曲起一条腿,顺势往起一坐,昏暗里他的眉眼依旧飘逸潇洒,“无妨,女神投怀送抱,谁能拒绝。”
裴欢抿了一下唇,没有发声。
宋湛南站起来,裴欢也起身。
两人一起站在泥巴里,宋湛南看了一眼车况,又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他说,“站这儿别动。”
他上了自己的车,背对着裴欢时,她看到他的后背脏了一片。
卡宴开始倒车,这么狭窄的路,他精准的倒去了一百米开外的分岔路口,停车,宋湛南又走回来,把宝马也开了过去。
停在了空地里。
裴欢往前走。
两辆车都停在那儿,卡宴的车头损伤不大,但宝马的车已经凹进去一大半,有一个车灯也损坏。
裴欢顿觉愧疚不已,这是李界的车,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给李界说一声,维修费用她出,或者赔他一辆新车也不是问题。
宋湛南已经拉开了卡宴的副驾,低声说道:“上来。”
裴欢看了眼他脏乱的衣服,她上了车......
时隔三年,再一次和他坐在一起,裴欢总觉得呼吸都受到了压抑。
车外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车内寂静无声。
转弯,她的余光落了过去,见他漂亮的手抓着方向盘,流畅的转了半圈,车灯在黑暗的地上划出一道流利的弧线,又归于直线。
他的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首饰,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圆润。
裴欢收回了目光,黑白分明的眸直视着前方。
这路,她已经完全陌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她也没问。
一路摇摇晃晃,一夜没睡,她疲惫不堪,倒在座椅上睡着了。
红灯,宋湛南侧头,女孩儿睡的并不安稳,毕竟位置受限,肢体拘谨,很不舒服。
她蹙着眉头,一头乌黑的秀发蜷缩在颈窝里,脸白白净净,皮肤透亮,睫毛卷翘修长。
23岁比起20岁更显得妩媚动人,褪去了青涩,和眉宇间的傲气,如同在枝头开好了的百合花,清新脱俗,一切都是最美的样子。
宋湛南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峰微皱,已经沉静了几年的颓然,再次浮现出来。
他调好了暖气,从后座拿了干净的外套过来给她盖上。
绿灯,车子缓慢的窜了出去。
到了镇上,灯光摇曳,烛火通明。
车子停在了酒店前,宋湛南去做好了开房登记,再出来抱裴欢。
依然是轻飘飘的,他把她的头安置在他的脖颈里,以防被别人看到。
进了套房,把她放在床上,宋湛南去了浴室,扔掉了都是泥土的衣服。
花洒打开,衣衫褪尽,他的肩头一块疤,那是咬痕。
外面有动静,他看着门口,她走了,他并不意外。
抱着她时,她就醒了,只是在装睡。
洗完澡出来,床上还有人躺下去的痕迹。
宋湛南抽了一根烟去阳台,看到了对面led屏上一则超大海报。
新生代人气女星:裴欢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烟,手搭在护栏上,紧紧一握。
裴欢出酒店时,天色微亮。
她走出去,在停车场看到了他的车,裴欢停下来,失神了好一会儿。
而后离开。
三个小时后,她换了一套衣服再次回到了村子里。
先去李界家,李界女朋友不在,李界倒是在家。
裴欢说明了情况。
李界:“没关系,有保险,你人没事儿就好。”
裴欢还是会赔,但现在她要回家一趟,走出院子,蔡红云来了。
她看到了裴欢和李界在一起,她一愣,随后道:“早听说你小子带女朋友回来了,没想到是我女儿。”
李界对蔡红云依然客气,“阿姨。”
蔡红云把裴欢拉了过来,她打量了一眼李界,眼神里有藏不住的高傲,“你藏着我女儿不让她回家,这笔账我以后跟你算。不过我劝你别打我女儿的主意,她现在是大明星,你不配!”
李界面无表情,什么反应都没给。
裴欢把手从蔡红云手里抽出来,没有看她,直接回了自己家。
父亲的灵堂依旧是冷冷清清,不见裴哲。
她跪下来给父亲烧纸,蔡红云笑眯眯的拿了一个垫子给她,“欢欢,垫着,膝盖别跪疼了。”
裴欢置若罔闻,她硬是把垫子塞到了裴欢的膝盖下。
裴欢拿着垫子扔了。
蔡红云也没生气,捡起来,老老实实的拿着。
上香,烧纸,磕头,做完了后,她起身问蔡红云,“我爸是怎么死的?”
蔡红云:“病死的呗。”
今天裴欢去了解了一下,父亲确实是病死的,什么病,目前还不知道。
至于怎么会成为劳疾,裴欢也不追问,只是她还去了一趟银行,父亲名下的银行卡里,只剩下了一分钱。
这些年,她断断续续的给了父亲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
因为这些年,父亲总说身体不好,所以她每个月都会给。
裴欢:“裴哲呢?”
蔡红云支吾了一声,“他上学去了。”
裴欢看向蔡红云,眼神沉着冷静,蔡红云心里发慌,现在的裴欢不同于往日了。
她是全民偶像,手拿两个影后的奖杯,身价不菲。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我可是日日夜夜的伺候你爸,难不成你还要怪我?”
裴欢:“我说怪你了么,你心虚什么?”
蔡红云一下红了眼眶,“欢欢,你这种语气干什么,你这么多年不回家,你不要忘了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为了让你回来送你爸最后一程,我才迟迟没有安葬他。”
裴欢没看她:“那就今天安葬吧。”
蔡红云收起眼泪,“那......钱呢?谁出?”
大概不是为了等她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而是想让裴欢拿安葬费。
这是自己的亲父亲,裴欢没和蔡红云争论此事,她答应出钱。
村子里的下葬,就是刨个坑,把棺材放进去就可以了。
但是裴欢想让父亲死后离开这儿,她想爸爸也不愿意在此地受打扰。
去镇上买了最豪华的墓地,18万,她毫不犹豫的给了。
一直到爸爸的骨灰落进墓里,裴哲都没出现。
裴欢回到家和蔡红云算账时,裴哲来了。
苏黎世的外套,限量版球鞋。
蔡红云一直解释:“欢欢,你找我干嘛,我真不知道你爸的钱去哪儿了,我可没拿。”
裴欢看向裴哲,裴哲吊儿郎当的,很是不屑,“我拿了怎么了,我爸的钱就是我的钱,我花他的钱,天经地义。”
裴欢冷冷的注视着他,“那是我的钱,我同意给你用了?”
裴哲嗤笑:“在我爸卡里,就是爸的,我凭什么还得经过你的同意,笑话!哦,对了,这些年你不在家,家里的开销还有赡养父母,你总得出点儿吧,当个明星有钱了,你不差这点。”
裴欢径直走到他面前,身高不如裴哲,气势却碾压他,“行,我能让你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但是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老实告诉我。你要多少钱,我给的起。”
裴哲厄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蔡红云,蔡红云急忙跑过来,“你爸就是病死的,裴欢,你什么意思!”
裴欢:“我怀疑你谋杀,我就是这个意思。”
蔡红云大震,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说裴欢冤枉她。
裴欢冷漠的看着她的表演,很快的,门口进来了一个人,西装革履。
蔡红云看到了来人,哭声立刻停止,站起来,像小绵羊一样的站在了裴哲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