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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那些兵士还没反应过来,吴莫起就没了人影,看他离开时的方向应该是出事的八个村庄,于是他们一分为二,一部分下山去向特异处报告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一部分直接翻过双头岩,去查看之前出事的八个村庄。
双头岩上到处都是碎石,山槐倒了一地,把原本的山路都给挡了,他们只能绕道而行。
而吴莫起此时已经到达北塘下村。
村里已经大面积诈尸,死里逃生,家家户户活下来的人都在哭骂不止,一瞬间整个山村都热闹起来。
吴莫起站在村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当初,他就是从这条路上跑了,那时是夏天,正值下午,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有不少村民没有下地,坐在树阴下纳凉。
看到他跑出来,那些人活向见了鬼,大骂他怪物。
“莫莫”圣器担忧地唤了句。
吴莫起眼眸一转,看向圣器。圣器安抚的话瞬间卡住了,转而道“刚刚的大鬼很肥哦,已经烤出几滴金液了,要吃吗”
只要有好吃的,他就会好起来
但吴莫起只是顿了下,便移开视线“现在吃,等下怕是会倒胃口。”
说话间,便慢吞吞地走进村里。
他并没有直接跑到原本的“家”里,而是沿着当年逃跑的路线缓缓朝里走,看起来非常平静,但圣器总感觉他此时就像那悬在头顶的灭世巨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劈了下来,连带着祂这一丝真神意识,都跟得胆战心惊。
直到他停在村里一座两层砖房前,原本平静的气场突然沸腾,变得晦涩难明。
北塘下村还是几十年如一日,没有翻新,红砖灰瓦加个小院落。
院子里的蔬菜干焉焉趴在土里,养的鸡鸭瘦成了皮包骨,还死了两三只,暴晒在院子里,散发着一阵恶臭。
这种恶臭,屋里也有。
吴莫起定定看着二楼,屋里有两个活人,一具死尸,大鬼吃掉的生魂,这家正好占一个。
屋里只有一个人在撕心裂肺痛哭。
“我儿啊凭什么祖宗造孽要报应到我儿子身上”
“我要离婚离婚你们村没一个好东西”
“可怜我儿子,给你们吴家抵了命”
屋里一个妇人抱着一具二十岁左右的男尸,指着另一个男人破口大骂。
那个挨骂的男人只有脸型和吴莫起有一分相似,他被骂了也无所谓,翻箱倒柜,找到一袋零食,一边吃,一边不屑地说“你要离,可以啊,到时别怪我把你怎么当人媳妇的事捅出去。”
“吴家宝别忘了这事也有你一份”妇人眼神发狠。
两人一言不合又打又骂。
吴莫起眨眨眼,视线一转,落到一楼厨房,表情有些古怪,神色莫辨。
他指尖一动,院里有三只死掉的家禽消失不见,他穿过院子,推开厨房门。
厨房有扇小窗户,到处都是油渍,吴莫起直接走到堆柴火的西北角,那里有一间一米高的小暗门,上了锁。
吴莫起伸手一捏,锁化为粉末,暗门裂开一道缝,里面传来哼哼唧唧虚弱的呼救声。
吴莫起指尖一颤,仿佛又回到了那死寂的十六年。
他站在木门边,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许久才推开门,弯腰一步一步走进自己住了十六年的地方。
与其说是地窑,不如说是个二十平的暗房。
里面没有窗户,光线不足,阴暗潮湿,墙角都爬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令人反胃的怪味,像屎尿臭,又像什么腐烂的气味。
吴莫起神色一动,踏下两个阶梯,前方有一道高到顶的铁栅栏,依旧上了锁,里面堆着几床破破烂烂,没什么棉絮的被子,两个人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们并没有看到人,只能转动眼珠子,朝铁栅栏那望去,小心翼翼地问“是家宝吗”
吴莫起眯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中却有些诧异。
这两人正是他父母,被关在曾经关着他的牢笼里,老得不成人形,一脸沟壑,眼睛混浊,肚子凹下去,明显饿了很久很久,营养不良,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多处骨折,手脚更是被打碎,折成诡异的弧度,摆在身体两侧。
曾经他被关着,一是从小挨饿,力气不足,没办法逃跑,二是,在奶奶让他走之前,他完全没有逃跑的概念,他的思维就和身体一样被困在这小小暗室里。
但这两个老家伙不一样,他们明显是被虐打折磨,失去了行动能力,没办法出去。
敢这么做,能这么做的,只有他们的亲人。
儿子吴家宝吴莫起嘴角向上扯了扯,当初他被两个老家伙混合双打,听得最多的便是,他们的儿子吴家宝八字大富大贵,乖巧孝顺,报怨老太太护着小怪物,影响他们儿子以后的运势。
再看看眼下这一幕,吴莫起只觉得讽刺,一身郁气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那两个老家伙没听到回应,也不再问,唉哟叫唤了一阵,脸上渐渐也有几分死气。
吴莫起看得无趣,没有露面,转身就要走,暗门突然被推开,之前破口大骂吴家宝的妇人阴沉地走到铁栅栏前,死死盯着里面的老家伙。
他们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她,身体动弹不得,竟也在微微颤抖。
“我儿子死了,你们两个老不死竟然还活着,不公平”妇人咬牙切齿,一脸恨意,她掏出钥匙,打开铁栅栏,一步一步走到两个老家伙面前。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们惊恐大喊。
妇人恶狠狠一脚踹在他们身上。
“啊”
两人尖声惨叫,妇人充耳不闻,专踢他们骨头碎了的地方,一边踢一边凶狠地喊“凭什么我儿子死了凭什么”
就在这时,打开的暗门咚咚敲了两下,一个男人蹲下身,探进头来。
两个老家伙眼前一亮,紧接着就听到他不耐烦地说“吵死了,把他们嘴堵上,别打死了,毕竟是我爸妈。”
说完,直接就走了。
妇人二话不说,抓着破破烂烂,不知多久没洗过的被子塞进两人嘴里,继续发泄怒火。
吴莫起淡漠地看了几秒,身形一闪,消失在暗室里,眨眼间出现在村外。
他吐出一口浊气,圣器隐隐觉得吴莫起似乎变了,像是去掉了枷锁,放过了自己,变得更加通透,就像失去记忆时的吴莫起。
圣器不由地心中一动,细细感应了一番,果然,吴莫起和这个世界的因果断了,再没什么能影响他了
祂飞到吴莫起肩膀上停下,嗡地一震,烤好的一半金液飞到吴莫起眼前“莫莫,要庆祝一下吗一人一半。”
“做梦只准两滴。”吴莫起接过金液,抛进嘴里,沿着双头岩的山道往回走。
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朦胧起来,仿佛被干净温暖的光芒笼罩着,而那座困了他十六年的山村越来越渺小,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吴莫起到半山腰才遇上沈少明一行人,接下来,八个村庄,近两千人诈尸,以及拐卖之类的事都交特异处和国家,和吴莫起没有关系。
沈少明找了很多大鬼的线索,跟着吴莫起满世界飞,花了一年的时候,抓了六十三只中品和高品质大鬼,搞了一桌满汉全席吃了个痛快。
圣器也跟着一饱口服,和吴莫起一起,特别赞赏地看着沈少明“莫莫,我们要是带上他,以后找鬼就容易了。”
吴莫起深以为然。
他虽然能一瞬间找出所有大鬼,但那样对世界本源伤害太大,可能还会招来他无法控制的灭世巨雷,他倒不怕被雷劈,但这个世界估计就得被劈得灭世啦。
所以,他和圣器找鬼还是老方法,撞到哪里有鬼,才有得吃。
如果有沈少明的话,就不一样了,沈少明对线索感知非常敏锐,带上他,只要不是到没有鬼怪的世界,口粮肯定不会短缺。
吴莫起若有所思地看着对面的沈少明。
沈少明眉头微蹙,俊美的脸上带着愁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大鬼,估计吴莫起就要走了。
果然,吴莫起沉吟了几秒,直言道“我要离开了,你要跟我走吗我会抽出你的魂,附在神明录上,你能跟我穿过虚空,去别的世界。”
也能记起我和孟桥。吴莫起抿了下唇,没有把这事说了。
闻言,沈少明眼睛先是一亮,紧接着眼神暗了暗,跟他走,代表死可
他叹了口气,迟疑地问“能让我安排完所有的事情,等我父母离世后再走吗”
鬼怪不会消失,随着时间推移,又会有大鬼出现,他得把神明录上悟到的符咒、阵纹整理出来交给国家,这是吴莫起没出现前他就在准备的,才刚刚动工,为了陪吴莫起,已经停滞了一年。
而他一对父母已经到耄耄之年,一直以来,为了他的身体操了许多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做不到。
沈少明心情沉重,他抬起头,看着吴莫起赤红如血的双眸,那眼中有他曾经向往的纵容,心里不禁一酸,低声道“抱歉,莫起哥。”
吴莫起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等你准备好,就站到你刻的那个阵法上,对神明录祈求我的到来,我会出现。”
他指了指再遇时的那个地下室,接着指尖一弹,一滴小指盖大小的众生愿力飞到神明录中,化为一丝丝碎金的流光,隔进神明印和万物图中。
有了这滴愿力,不需要信徒,只要沈少明全身心投入,绝对虔诚地祈祷他出现,他就能感应到。
沈少明紧紧捧着神明录,眼中闪烁着灼人的光芒“莫起哥,我会尽快跟上你。”
“好,到时我来接你。”吴莫起冲他轻笑一声,不再说什么道别的话,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沈少明猛得起身,盯着吴莫起消失的地方,眼中光芒渐消,神色却越发坚定。
见状,吴莫起才彻底跳出这个世界,前往下一个世界。
一连跑了七八个世界,吴莫起出现在一个广场的死角,站在阴影中,外面烈日当空,却有很多人穿着奇装异服,在太阳底下暴晒。
吴莫起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接着和圣器一起叹了口气“没鬼。”
他们已经连续三个世界没撞上鬼了
“你赶紧感应一下这里有没有孟桥,没人咱们就赶紧走人。”圣器催促道。
吴莫起没有反驳,正要感应,突然冒出三个身穿圣职红袍的妹子,激动地大喊一声“吴莫起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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