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黑壮的北梁客商以七千两银子的高价拍下了芙蓉玉雕刻而成的玉寒清蕊。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下,他大步跳上高台,地面和高棚都因之一震。他大笑着举起玉雕菊h花,好象一个粗壮的大汉将一个粉嫩的豆蔻少女据为己有,脸上泛起油光淫靡的兴奋,芙蓉玉色与他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雪眺望高台,台面正中,壮汉正在兑银子、发感慨。媚菊迎雪已经请上了高台,两个小厮正举着字画向台下众人展示。江雪抓着头发暗自摇头,凝香刚进去,她找到罗掌柜,说清情况,罗掌柜在和楚易等人商量价格,已经来不及了。
“沐九小姐,洛侧妃请你进去说话。”
“知道了,多谢公公。”
连丝菊在内,皇后共拿来了五件物品,已经卖出了四件,卖了两万零二百两银子。她松了口气,至少她现在不亏了,这幅字画能卖多少都是纯赚。沐家人要拍到这幅字画,意义重大,不在乎银子,几个托儿趁机哄抬价格,银子少不了。
南成远靠坐在软椅上,半眯着眼睛看向高台,面色冷冽且平和。洛侧妃和花侧妃一边低声说话一边观察南成远的表情,沐家几位小姐言不高声、笑不露齿,举止言谈更是优雅有度。江雪走近围棚,冲南成远和两位侧妃浅施一礼,问好请安后回到自己的座位,睁大眼睛看着高台,希望楚易等人早点得知情况。
楚易冲喧嚣的人群摆了摆手,高声说:“时已过午,请诸位休息片刻,一会儿小厮会送上茗茶热饮,接下来要拍卖的字画名为媚菊迎雪。”
两个小厮高举字画让台下众人观看,怕雅间的宾客珠帘相隔,看不仔细,又捧着字画走下台,让每个人看清楚。高台上两个中年男子连喝了几碗茶,清着嗓子,正准备卖力演说,宣传这幅画。江雪会意,楚易已经接到了她的消息,对这幅画格外重视,宣传得力,普通的字画也能赚到大把的银子。
“秋来不与百花妍,瘦尽清寒入楚天……无边旧事上琴弦。”
两个中年男子摇头晃脑、拉腔扯调,你一句我一句,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读完这首诗。紧接着两人同时沉默,台下的喧哗声顿时也小了很多。
“诸位先来评价这首诗如何?写得美不美?好不好?”
“好,真是难得一见的咏菊佳作。”
“美,雨润流香、一瓣芳心,真是太美了。”
“不附庸风雅、不流俗妩媚,写诗的人定是一颗玲珑心、一张芙蓉面。”
……
“诸作都认为这首诗是咏菊诗中的极品,可知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沐九小姐。”
“不错,这首诗正是沐氏家族长房九小姐所作,听说这位九小姐不仅花容月貌,更是学富五车,如此兰心蕙质的女子,中天大陆少见。”
瓷盘泛光,江雪看着自己这张脸,不由偷笑。与沐家另几位小姐相比,她只算中人之姿,清透适中,美艳娇柔不足,更算不上花容月貌。如果一会儿请诗作者上台,她决定遮一块面纱,给人留些神秘感,保留人们心中花容月貌的想法。
这人刚说完,另一个人又接着说:“在沐氏家族的及笄考试中,沐九小姐弦断剑折,没通过及笄考试。她并非无才,而是天妒红颜,设计了这场闹剧。古来只有英雄断剑,沐九小姐却是弦断剑折,可谓女中豪杰、红粉英雄。”
两人说完这番话,几声长吁短叹之后,同时沉默。偌大的拍卖场顿时安静,不时有感慨哀叹声传来,更有人为红颜薄命的沐九小姐掬一捧清泪。
楚易见火候差不多了,拿起银捶轻轻敲了敲桌子,清了清嗓子,说:“诸位只知这首诗是沐九小姐所作,却不知道这幅迎雪菊图实为当今皇后所画,这首诸也是皇后娘娘写在上面的。可见英雄相惜、才女相怜,为这场拍卖会平添佳话。”
散座上,一个托儿站起来大喊,“我说掌柜的,你就别罗嗦了,才女的诗作,皇后的字画,比名家字画更难得一见,真的只要一百两银子吗?”
“确实是,因为……”
“没有这么多因为,赶紧开始拍卖,小爷等不及了。”
楚易敲下银捶,高声说:“好,一百两起价,开始加价。”
“二百两。”
“三百两。”
“五百两。”
……
江雪轻掩双唇,笑得张扬得意,除了写诗的人和她,别人都认为这首诗是她写的。此时,只要她不承认,就算真正写诗的人站出来,也抢不走她的风头。
“沐九小姐才高八斗,能陪嫁到成亲王府,也是我等姐妹的福份。”
洛侧妃瞄了南成远一眼,一张笑脸看着江雪,冷淡的目光中饱含轻蔑。她有意加重“陪嫁”二字力度,是暗示、是提醒,更是警告。
“洛侧妃在洛家和王府均有诸多姐妹,小女只是陪嫁,没有福气、也没有胆量与洛侧妃姐妹相称。才高八斗小女不敢当,至于这首歪作,也只是随口吟来。小女生平作诗不多,这首更是一般,不敢担当洛侧妃夸奖。”
南成远靠在软椅上,身上的骨头好象被抽去了一样,随意慵懒。他弯起嘴角,优美的唇形弧度中透出浸心的冰凉,眼角挂着几缕冷漠轻蔑。江雪看得出,南成远的轻蔑因她而生,可她不在乎,反正没人敢站出来说这首诗不是她所作。
“揽云,去告诉飞花,五千两银子拍下这幅字画。”
揽云怔了怔,想要提醒,看南成远的神色,欲言又止,“是,王爷。”
江雪瞪大眼睛看着南成远,心里涌出扑上去亲他一口的冲动。她转念一想,不由怔住,这幅字画若拿到市面上,连一两银子都不值。因为牵连沐家、皇后和慕容玖,沐家想拍下这幅画,别有用意,可南成远又为什么呢?
花侧妃忙站起来冲南成远陪笑施礼,“王爷慧眼识珠,对沐家妹妹更是宠爱有加。妾身听说松林斋装裱字画手艺最好,等拍下字画,妾身让人先拿到松林斋用最好的材料重新装裱之后,送回王府,挂到王爷的书房。”
“不用装裱,更不用拿回王府,拍到之后,就地烧掉。”
“这……”
花侧妃的脸象极了雨后的天,青白相间,看到洛侧妃得意嘲笑,她连忙对南成远陪笑,转脸对洛侧妃轻哼一声,愤愤地坐下。一会儿功夫,她就露出笑容,与洛侧妃有说有笑了,她们都知道,南成远让烧掉这幅字画,证明他并不宠爱沐家九小姐。沐家另几位小姐也长吁口气,表情不一,讥诮相同。
“王爷五千两银子拍下这幅字画,小女感恩沐德。”江雪站立离座,又南成远深施一礼,又说:“王爷嫌粗鄙俚人沾污字画,足见王爷对沐家厚爱,对皇后尊重。王爷高风亮节,世人无一能及,若王爷嫌弃,不防让小女收藏这幅字画。”
南成远看着她,好半天也没说话,他正在琢磨,是她没弄懂他的心思,还是她的脸皮就这么厚?难道他的嫌恶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烧掉。”
“多谢王爷厚爱,自今之后,小女拙作再也不见世人。”
江雪恨恨地瞥了南成远一眼,回到座位,南成远五千两银子拍下字画要烧掉,用意明显。他早就看到沐家人的想法和用意,不会留这幅字画给沐家合解关系。于她来说无所谓,一幅普通字画能赚五千两银子也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回王爷,外面有人要见沐九小姐。”
江雪刚站起来,就被风三少一把扯出了围棚,拉到了雅间。此时,竞争已到白热化,竞价已到四千两银子,众人兴趣高涨,几个托更是积极踊跃,价钱还在一路飚升。江雪兴奋得两眼放光,南成远出五千两银子,有人会比他更高。他总不能有失王爷身份,扰乱拍卖会,直接把画抢走。
风三少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问:“那盆瓣菊你是不是已经做过手脚了?”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
她本想慷慷陈词,表述自己的光辉形象,因心里有鬼,话未出口,就打住了。
“你说这幅字画不值十两银子,已经输了,那盆瓣菊也会有让你意想不到的结果。别忘了我和你的赌注,一万两银子,哼哼!”
“不到最后,谁欠谁一万两还不知道呢。”
“愿赌服输,奉陪到底。”
竞价已经到了四千五百两,涨势不减,连一直沉默不语,躲在雅间看热闹的叶氏兄弟和羽凤国的皇子皇女都跃跃欲试,那几个托儿更是情绪高涨。
沐宸雷和沐宸钰一脸惊诧地看着众人,已经不敢再加价了。现在这幅画价钱已经超过了沐老太爷的心理底价,不是他们敢擅自做主的。
飞花拍着桌子站起来,怒视着众人,高喊:“五千两。”
楚易提高声音,问:“有没有比五千两更高?这位小姐一口气加价五百两。”
“六千两。”
凤清薇摇着扇子站起来,又扮男装,更显俊秀。江雪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女孩,并不因为她出了六千两的高价,而是她的气质确实与众不同。
“八千两。”
低沉阴凉的声音传来,带来的震撼却非同小可。叶谦站起来,看了凤清薇一眼,得意洋洋地扫视着台上台下的人,看到众人满脸崇拜,他更加得意。
江雪站起来,扯着风三少的桃红色衣袖,高喊:“九千两。”
“风爷出价九千两,有没有人竞价?有没有比九千两更高?”
风三少笑看着江雪,“如果没人再加价,这幅字画你就要自己买下来。你若自己买下东西,我和你的赌约取消,你休想让我付银子。”
“你……哼!反正举手的人是你,你好意思让我掏银子。”
“我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吗?贪心不足,你会后悔的。”
江雪狠狠瞪了风三少一眼,他说的到,就做的到。此时若没人再加价,她真要自己买下这幅字画了,亏八千两银子,她会后悔到想撞墙。
“九千两一次,九千两第二次,九千两……”
“一万两。”
揽云挤进人群,直奔飞花的雅间而来。江雪激动得想欢呼尖叫,南成远真是太好了,好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一万两买一幅普通字画,说他不宠沐家九小姐,谁会相信?不用多久,这件事就会在中天大陆传为佳话。南成远让她既长面子又让她赚银子,此时她对南成远的感激之情真有如滔滔江水了,连绵不绝了。
江雪冲风三少挑了挑嘴角,一脸蔑视,“人跟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区别在于有人不花银子就能拿出这幅字画。”
“风三少,你……”
台上台下的人都惊诧不已,台上的中年男子和举着字画的小厮竟然不停哆嗦。台下的托儿不敢再说话,一万两的天价已经把他们都震住了。罗掌柜等人站在台后,欢喜低语,楚易站在高台之上,更是满脸惊喜。
“一万两一次,一万两第二次,一万两第三……”
“一万五千两。”
“扑嗵”一声,就听到台下有人倒下,当然是被一万五千两的高价吓倒了。没人理会摔倒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喊出一万五千两高价的人。凤清薇摇着扇子,享受被人尊崇、艳羡和倾慕的目光,自是洋洋得意。凤凌天站起来,浅含嗔怪看了妹妹一眼,拉着她坐下,低声说话,象是讨论什么事。
“两万两。”
叶谦深含挑逗却不乏挑衅的目光看向凤清薇,笑得张狂得意。做为中天大陆第一富商巨贾叶家的少主,两万两银子不算什么。此举既能讨好皇后和沐家,又能为叶家财富再添佳话,还能压住他苦追不舍的凤羽国皇女,确实一举多得。
“哇――”
短时间沉默之后,有人惊喊一声,紧接着,欢呼尖叫声四起。台下有多少人倒下,不用细数,众人的掌声和喝彩声霎那间遮盖了一切。
“两万两一次,两万两第二次,两万两第……”
“留下字画――”
暴厉喊呵之声震人耳膜,打断了楚易的话,台上台下一片沉寂。剑光闪闪、身影分明,三个黑衣人手持长剑从天而降,落在高台上。一把长剑架在楚掌柜的脖子上,一个人冲台上台下晃着长剑,目光冷厉,第三个人从小厮手里拿过字画,小心翼翼收好。三人互看一眼,飞身跃起,却被另一道凌空飞来的身影逼回台上。
看到南成远落到高台,与黑衣人打斗,飞花几个也跳上高台,加入其中,几人打成一片。兵器碰撞,身手相交,刀光剑影笼罩高台。台上打得难辨难分,台下一片混乱,有人仓惶逃跑,有人则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侍卫把空场围住,控制混乱的人群,远处又有保护南成远的影卫赶来,跳上高台助阵。
江雪怔怔地看着,三个黑衣人大白天抢拍卖物品,胆大包天。与南成远和飞花四人还有几个影卫打成平手,可见功夫了得。这三人如若真是抢劫者,应该劫持罗掌柜要银子,或是抢那些值钱的拍卖物。这幅字画若不是打着皇后和沐家的名头,连一两银子都不值,这三个高手为什么要抢这幅字画?
黑白无常挡在风三少前面,随时准备出手,风三少端着茶盏,笑看热闹。台下的看客不能离开,胆大的还敢抬头,胆小的只能抱着脑袋哆嗦。沐宸雷和沐宸钰也睁大眼睛看着,几个小厮围着他俩,不时被混乱的人群挤撞。雅间里一些宾客也慌了手脚,叶氏兄弟和凤凌天兄妹探出头来都热闹。
这三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抢走这幅字画倒不是大事,她顶多损失银子。若搅了拍卖会,她这段时间付出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套不住南成远,她恶气难出。江雪急得真转圈,怎么才能制止这场打斗?把损失降到最低。
“别走来走去挡着我,你不是最喜欢混水摸鱼吗?”
江雪停下来,愤愤地抓住风三少的胳膊,“你武功好,快去制止他们,快点。”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你……”
“那两颗宝珠是不是在后台的箱笼里?”
“你想干什么?”
“小黑、小白,去吧!越乱越好。”
江雪明白风三少的用意,提起茶壶狠狠地砸向他,被他顺手抓住一扯,她站立不稳,整个人倒进他的怀里。江雪双手被制,双脚也不能动,又气又急,冲风三少的肩膀一口咬下。沐宸钰看到江雪和风三少这样的姿势,气恼至极,跳起来直扑风三少。沐宸雷和几个小厮也跟上来,几人与风三少打在一起。台上打斗正欢,雅间里又打成了一片,江雪急得直跺脚,却无能为力。
黑白无常加入台上打斗,虽说两不相帮,志在盗珠,却搅乱了黑衣人的情绪。三人渐露败势,边打边找退路,高台之上,却无路可退。一个黑衣人南成远打了一掌,一口鲜血染红的黑巾,另一个黑衣也被影卫划了一剑,猩红四溅。为首的黑衣人见两个帮手受了伤,高喊一声,从怀里扯出字画丢到空中。趁南成远去接字画之时,他拉起两个黑衣人,跃上高棚,挤到人群中,消失不见。
南成远打开字画,看到墨迹未干,诗也不是原来那首,显然是黑衣人临时备下的替代品。他重哼一声,揉乱字画,摔到罗掌柜脸上,呵令影卫离开,几个箭步,跃回围棚,飞花等人也回到了雅间。黑白无常见风三少正与沐氏兄弟打斗,要出手帮忙,被风三不拦住了。江雪喊了一声,才分开众人。
“九妹,你没事吧?”
“多谢六哥,我没事。”
沐宸雷冷着脸,呵斥到,“赶紧回去,别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
“四哥,你怎么能……”
江雪瞪了风三少一眼,冲沐宸雷浅施一礼,“四哥教训的是。”
罗掌柜拣起字画,打开给楚易等人看,几个人脸色很难看。皇后那幅字画已经被黑衣人拿走了,两万两银子凭空飞走,江雪恨得银牙紧咬,却无计可施。两个小厮护着她挤出人群,看她走进围棚,才回去向沐宸钰交差。
慕容商会几个掌柜管事商量了片刻,便有管事来请叶谦到后台,协商解决此事。楚易回到高台,指挥小厮清理打扫,平静宾客的情绪。
“诸位,实在抱歉,慕容商会保卫措施不利,让诸位宾客受惊。此时已午时正刻,慕容商会为诸位备薄酒压惊,凡雅间宾客持请贴和购买座位的凭证到对面千味楼用餐,购买露天座位的宾客,请拿购座凭证到街口天香楼用餐,散座的宾客请稍等,一会儿自有小厮送来酒水和果品供诸位享用。一个时辰之后,请诸坐回座,还有三件宝物,也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宝物要拍卖。”
慕容商会招待用餐,出乎宾客意料之外,主人热情款待,宾客盛情难却,自是宾主尽欢,热闹的气氛很快恢复。雅间的宾客让慕容商会安排用餐的少之又少,露天座位倒有一些人涌入天香楼。几个小厮把酒桶抬到空场一角上,又拿来瓷碗,摆上几样干果,许多人拥簇过去,争抢吃喝,高声谈笑。
南成远让管事太监安排人把两位侧妃送回去,又撤掉仪仗鸾驾,谴走侍卫宫娥,只留下四个贴身丫头和几个小太监伺候。沐家姐妹从围棚出来,都松了口气,沐宸雷斥责她们回府,几个人极不情愿,沐宸钰说情,沐宸雷才允许她们再玩一会儿。几人如遇大赦,叽叽喳喳议论着要到哪里吃饭,到哪里买东西。江雪心中有事,不想跟她们掺和,却知她们定不下来,她也不能脱身。
“不如我们去千味楼后院的绣楼吃饭,那是专门招待女眷的地方,冷香的一个亲戚在千味做管事,让他给我们安排,吃完饭就去附近的店铺转转,一个时辰足够了。等拍卖会开始,我们再回来,不愿意坐在围棚,就去买雅间坐。”
几姐妹一致同意江雪的意见,“好,我们先去吃饭。”
江雪趁她们吃饭之际,借口如厕,溜到杏林观药房,冷香正在药阁里等她。
“罗掌柜让奴婢来找九小姐,务必请九小姐回慕容居一趟。”
“怎么回事?”
“那幅字画被人调了包,叶谦非让慕容居赔他两万两银子,子母珠被盗了。”
江雪冷哼一声,叶谦贵为叶家少主,却不讲道义和情面,慕容商会也没必要跟他客气。子母珠是风三少让黑白无常盗走的,这倒不是大事。
“你回去告诉罗掌柜,子母珠被盗先别声张,容我想想再说,叶谦的无理要求不必理会,拍卖会结束后,我会找叶青玉理论此事,下午的拍卖按计划进行。羽凤国的高档胭脂水粉一定要发挥作用,套不住大的,小的也能将就。”
“奴婢明白。”
她知道风三少盗走子母珠,不急不恼,叶谦无理取闹也不是大事。此时让她头疼的是究竟是什么人抢走了字画,害得她损失了两万两银子。风三少曾说有人不花银子就能拿到字画,是说南成远还是说他自己呢?南成远不顾皇室权贵身份,在台上跟抢画的黑衣人打斗,不惜出手伤人,若真是他,何必大动干戈?难道是风三少另派的人?这倒极有可能,难怪他不出价,原来他早有打算。
“沐九小姐,你好呀!”
江雪回头一看,是叶谦和叶傲,两人身形样貌、衣着装扮差不多,脸上的表情却截然不同。上前跟她搭讪的是叶谦,面带笑容,表情却阴沉冰冷。
她装出不认识他们,浅施一礼,轻声说:“小女见过二位公子。”
叶谦凑到她跟前,嗤笑着说:“沐九小姐,去陪我们喝一杯如何?”
江雪摇了摇头,“姐妹和丫头正在千味楼等小女,二位公子请便。”
叶傲拉开叶谦,冲江雪躬抱拳,“我们兄弟唐突,还请沐九小姐见谅。”
“公子客气。”
江雪斜了叶谦一眼,快步向千味楼走去。叶谦和叶傲一母所出,品性却差距甚大。叶傲彬彬有礼,性情笃直,笑带光芒,温和淡定,叶谦却截然不同。
她回到千味楼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又跟她们带着丫头去转店铺,也没买什么东西。回到拍卖场,楚易带人已经登上高台,拍卖会就要开始。太监把她们姐妹请进围棚,围棚里除了南成远和他的两侧妃,又多了十来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这些美人或坐或立,围在两侧妃一旁,看南成远的目光炽热娇羞,一定他的侍妾。
她们姐妹行礼之后,又坐回上午的位置。江雪往门扯了扯椅子,马上就要拍卖瓣菊了,她要看得仔细些。突然瞥见南成远冲她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她怔了怔,装做没看见,她敢当着这些女人坐到南成远身边,她们目含刀锋足以杀她千次。
风三少带着一黑一白一貂回到雅间,下意识地朝围棚看了一眼。江雪想去跟他要子母珠,看到沐宸雷和沐宸钰就坐在离雅间不远的地方,又怕他们看见。
楚易登台,说了几句问安的客套话,又清了清嗓子,说:“第六件拍卖物是慕容商会菊园的镇园这宝,花开九十九、共十几种颜色的瓣菊,皇上赐名‘碧水青天’。这株名菊异常珍贵,起价三千两银子,竞拍加价一次五百两。”
四个小厮把瓣菊抬上高台,立刻吸引了诸多的目光。九十九朵如团扇般大小的宽瓣菊h花竞相怒放,底色以青为主,却有深浅不一的十几种颜色为浮色。深秋的阳光透着清寒,照耀着多姿多彩的名菊,妩媚中透出傲然清寒,别有韵致。
叶青玉大概也看到了叶谦和叶傲兄弟,面露不悦,坐在雅间的主座上跟几个男宠低声说话,人懒懒的。叶谦盯叶青玉,面露鄙夷,而叶傲一直在看花。
凤清薇跟在凤凌天身后,回到雅间,看到瓣菊,欢喜得两眼泛光,“好美的菊h花,九十九朵,比岛上最漂亮的花还要美上十倍。”
凤凌天宠溺一笑,“喜欢就拍下来。”
还没等凤清薇喊价,叶谦就站到门口,高声说:“四千两。”
“五千两。”
“五千五两”
……
两个红衣小厮为雅间送来茗茶鲜果,送完之后,两人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躲在飞花的雅间门口看热闹。清风徐来,两人身上浓郁的香气弥散在雅间。飞花揉着额头,看上去很烦燥,斥骂了几句,两个小厮才悻悻地离开。
几个托儿看到有人叫价,也加入喊价的行列,一会儿名菊的价格也就升到一万两。凤清薇看到叶谦捣乱,气乎乎地坐回雅间,竞价的兴致大减。竞价的人除了叶谦,还有两个托儿。叶青玉很不服气,让一个男宠去竞价,价格一路飚高。
一个太监来到江雪身边,轻声说:“沐九小姐,王爷请你上坐。”
“啊?我……”
江雪抬头,看到南成远正冷眼凝望着高台,并没有请她的意思。她看了看周围,那一堆女人都看着高台,也没有人注意她。她轻哼一声,大步来到南成远身边,扯了扯椅子,挨着他坐下,而且离得很近。
“你是谁?竟敢坐到王爷身边?懂不懂尊卑礼数?”
花侧妃一边的红衣女子拍着桌子站起来,瞪着三角凤眼,立着吊梢弯眉,仿佛江雪坐了她的位置。围棚里除了南成远,所有人都用嘲笑、气愤的目光看着她。
南成远瞄了红衣女子一眼,又看看了稳坐身边的江雪,沉声开口,语调平淡,“不懂礼数的人自有家规国法处置,何必大呼小叫?”
“来人,把她……”
“王爷,你看飞花和戏月。”
在台上台下众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飞花跳上高台,气势汹汹的样子与往常毫无区别。戏月紧随其后,抢过楚易手中的银捶,狠狠砸向木桌。飞花银剑出鞘,划向瓣菊,剑过枝断花落,十几朵团扇般大的菊朵凌空飞起。
“吵死了,乱死了,都不许出声。”
“两万两银子,成亲王府拍下,谁也不许再加价,否则找死。”
台上自有心明之人,台下宾客却被她们的举动吓了一跳,都瞪大眼睛看着她们。凤清薇恼怒叶谦的纠缠,正在气头上,看到有人砍断了她喜欢的菊h花,更加恼火,她跳上高台,与飞花戏月打在一起。凤凌天听说她们是成亲王府的人,忙上台护住妹妹,想找机会拉开她们。叶谦轻哼一声,也上到高台,看似想帮凤凌天兄妹,对飞花出招狠厉阴损。高台上又一次打斗成片,难解难分。
飞花戏月的异常举动并没有逃过南成远的眼睛。他并不声张,嘴角弯起一抹沉冷轻蔑的笑容,好象在看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王爷,飞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