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纤细清瘦且猎猎生风的背影淡出殿堂之内众人的视线,掷地有声的一番话仍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处境不同、心思各异,对那番话的认知也不同。
导致慕容玖要投齐越当然是沐容静母子的小人见识和栽脏陷害,而促使她下定决心的却是成亲王那顿板子。不只人才要外流,还要带走南日皇朝两成的财富,对于国库空虚、入不敷出的朝廷来说,这是极大的损失。
此时,殿堂之中拿过慕容商会好处的半数官员恨沐容静母子,也恨南成远。断人财路不亚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这些人中不乏有他们的党羽。
关太后拿过江雪递上的御状,眯着凤目看了看,递给胡公公,“哀家眼花,你念给哀家听听。呵呵……让诸位卿家见笑了,其实,哀家眼花心不花。”
南成远扫了关太后一眼,嘴角轻蔑的笑意一闪而过。关太后不顾礼法,上朝干政不过是想助花家打压沐家,而南成远却要控制朝廷局势,扼制太子的势利,就必须助沐容静母子和沐家一臂之力。个中原由无所谓善恶是非,只为利益。
关氏在南日皇朝本无根基,不过是花氏的随庸者。关太后入宫后,八面玲珑,颇得先帝宠爱,虽无所出,几位皇子皆是她抚养长大。关氏慢慢壮大,渐渐成为仅次于三大家族之外的家族。先帝重病期间,太子被废,几位皇子争斗异常惨烈。
先帝立关太后为皇后,关太后野心显露,关氏也跟着威风八面。他怕自己死后,后宫家族合力干政,重病期间,以雷霆手段除掉了关氏几位重要人物,关氏家族败落,关氏家族剪羽销声,不得不再次附庸花家。当今皇上能在夺谪中胜出,其中不乏关太后的支持,登基后,尊关太后为亲母,立为太后,。
大殿内回荡着胡公公抑扬顿挫的声音,他念得很卖力、很用心。唐公公是他的死对头,此时,他恨不得将声音变成石头板砖,把唐公公直接砸死了事。
今晨,皇上刚坐到龙椅之上,就听到圣听鼓响,听说敲圣听鼓的人是慕容玖,他很好奇,很想见见这位威名远播的巨商富贾。接到御状,他简单看了看,只是明白了大概,跟众位臣工通报也是含糊其词。昨晚的事情动静很大,皇子王公、重宦权臣都很到了消息,御状一递,整件事情不言而喻。
胡公公念完御状,昨晚事情起因和来龙去脉众人一目了然,连唐公公借南宇涣迎娶沐家五小姐跟慕容商会索要黄金十万两的声调语气都写得活灵活现。御状表面状告巡城卫千总唐而旦和唐公公,其中却已挑明指使巡城卫栽脏嫁祸的幕后真凶是沐容静和南宇涣,还含沙射影,把沐家也牵连其中。
众人面面相觑,唏嘘不止,都暗捏一把冷汗。敲响圣听鼓递上的御状审理清楚以后要召告天下,不管皇上如何圣断,都要背上管教不严的罪名。何况慕容玖在金銮殿上早已言明,她因君臣不正,要入齐越为民。两件事情都会在中天大陆引起轰动,不只皇家尊严,连南日皇朝的尊严都被踩于脚下了。
关太后转动着龙凤拐杖,轻笑几声,说:“哀家怎么听着象个笑话呢?哀家活着六十年,从没听过这样的笑话,沐候爷还年长哀家几岁,你听过吗?”
“太后,老臣惭愧呀!”
沐乾柱颤颤微微站起来,跪在关太后脚下,拿出手帕抹着脸,老泪纵横,大殿臣工凡与沐氏一族沾亲者都跟着跪下了。南宇涣扫了太子一眼,慢腾腾跪下,似乎很勉强。太子躬着身,肃立龙椅一旁,却没有要陪沐乾柱下跪的意思。
“哀家十五岁进宫,历经三位皇帝,也没听说有这种事。诸位卿家都知道,哀家出身低贱,进宫时,父亲只是州衙的同知。哀家幼时养在乡下,婚嫁也常见,别说自家娶媳妇去跟别人要钱,就是借钱也让别人戳脊梁骨呀!”
“哗啦”一声,龙案上的奏折全被皇上扫到地上。太子惊慌起身,带着几位皇子跪在龙椅之前,满殿王公重臣、侍从殿卫也全跟着跪下了。皇上宠爱沐容静,偏袒沐氏,却被逼无奈,不处理沐容静母子和沐氏,而无法向天下人交待。
南成远斜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嘴角的冷笑耐人寻味,好象早朝上发生的事与他无丝毫相干。他主意已定,不过是以旁观的态度,笑看众人嘴脸而已。
“朝堂上发生的事不是咱们妇道人家可以干涉的,皇后呀!你伺候哀家回后宫吧!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看看,把人逼急了,你也下不了台。”
“母后圣明,媳妇铭记在心。”
花皇后嘴角动了动,扶着关太后往外走,关太后的话外音她也听懂了。皇上走下龙椅,送关太后离开,看似含笑恭顺,一张脸却是铁青之色。南成远同皇上一起将关太后送到大殿门外,对着关太后的背影,摇了摇头,面带讥诮。
皇上坐回龙椅,脸色稍稍和缓,他挥了挥,沉声说:“都起来吧!跪着有用吗?你们也说说,事情该怎么办?圣听鼓敲响,朕要对天下人有交待。”
金壁辉煌、雕龙刻凤的殿堂之上人人自危、个个心惊,众人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出,哪里还敢说话。南成远靠在椅子上,伸了伸腰,掩嘴打了长长的哈欠。那一抹清傲纤瘦的身影浮现在他眼前,他浅笑着摇了摇头。
要打她五十大板不过是虚张声势,杀杀她的傲气,那条不成文的规矩也是他信口编出来的。不成想却把她惹恼了,让他下不来台,看她张牙舞爪、气争败坏的样子,很象一头气怒至极的小母兽,可恨、可气又可爱。
“十五皇弟,这件事……”
“如果皇上放心,尽可以交给臣弟全权处理。”
“朕对十五皇弟当然放心,只是这件事关系国体和皇室尊严,朕有所顾虑。”
南成远微微一笑,皇上的顾虑他很清楚,不过是怕事情闹大,沐容静和南宇涣难逃罪责,做为皇上也不好向天下人交待,何况其中还牵连沐氏家族。南成远也不希望事情闹大,也不希望沐容静母子遭责罚,只是他跟皇上的目的大相径庭。
“皇上的顾虑恰是臣弟的顾虑,臣弟会照顾周全。”
“好吧!朕安排几位重臣协助皇弟办理此事。”
南成远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人多容易掣肘,臣弟向皇上要一人即可。”
“十五皇弟想要谁?尽管直说。”
“宇沧,有他帮臣弟即可。”
“不学无术、毫不上进的逆子,他能帮什么?”
南宇沧不善钻营、不学无术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对他厌恶至极,臣工自然看皇上的脸色。也曾有心胸公正的朝臣提议给南宇沧机会,皇上都拒绝了。南成远提出来,皇上不好否绝,却也不支持。
朝廷中唯一看好南宇沧的人就是南成远,关太后对南宇沧也不错。南成远目光锐利,他认为南宇沧是可造之材,而关太后却是谁也不得罪。对于有处戚支持的皇子,她高看一眼,没人支持的皇子,她也摆出祖母的高姿态,从不贬低冷落。
“宇沧也是皇室血脉,臣弟希望他经此一事,能有所改观。”
皇上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南成远要的人不以为然,“好吧!让他帮你。”
“多谢皇上。”
众臣工商议权衡之后,皇上颁下两道圣旨,一道是让南成远查办慕容玖告御状之事,另一道是责令沐容静闭门思过十天,因由却是教下不严。圣旨颁下,京城哗然,皇上偏袒沐容静母子、惧怕沐家声威的消息不胫而走。因为这件事惴惴不安的沐氏一派扬眉吐气,而花家和洛家心中愤愤不满。皇上袒护,成亲王一向不把沐家放在眼里,却因沐家得罪慕容玖成了众人猜议的话题。
南成远带着几个贴身随从快步走下金銮殿的台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看到沐家父子追上来,他冷笑几声。沐容初扶着沐乾柱,来到他面前,倒身跪拜。
“成亲王大恩,沐氏上下铭记在心。”
“起来吧!本王只是做份内事,只是心思恰巧与沐候爷相同。”
沐容初上前一步,试探着问:“王爷,这件事……”
“本王自有决断,不劳二位费心,二位请便,本王也要回去歇息了。”南成远冲随从摆了摆手,“去外宅,王府太过沉寂,好久没有喜气了。”
随从牵马过来,南成远飞身上马,扫了沐氏父子一眼,加鞭而去。几匹马肆意跑在车轿马匹禁行的宫道上,留给沐氏父子一个桀骜不驯的背影。
沐乾柱重重叹了口气,象是对自己说,又象是吩咐沐容初,“成亲王府是该有点喜气了,这个月把五丫头的事办了,下个月把七丫头的事也办了。”
“可让九丫头陪嫁的事……”
“容生回府禀报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压下了,不准任何人提起。唉!我想留着九丫头,是希望慕容玖看在九丫头对她有恩的份上,虽无意结亲,凡事也要礼让三分。没想到他们母子目光短浅,竟然蠢笨至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在这时候横生枝节,不是落人话柄、让家族蒙羞吗?成亲王今日大包大揽,是想控制朝廷的局势,不想让太子独大,也想卖一份人情给沐家。王候之家的闺秀虽没有陪嫁的先例,九丫头侍妾所出,身份低贱,也不是大事。”
“父亲说得是,儿子马上让下人着手办理,下月嫁七丫头,让九丫头陪嫁。”
……
江雪掀开车帘看了看,马车两旁有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车夫也早已换了人。她暗自心惊,如果这些人不是南成远派来的,她的小命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看来她以后也要为自身安全着想,花重金养死士、雇保镖了。今天为扬眉吐气,又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只有萧十八一个人难保她平安。
风三少坐在江雪腿旁,微闭着眼睛若有所思,他面色幽静,满眼桃花含苞待放,脸上少了嘻然轻佻,却多了几分天生贵胄之气。南成远让人请江雪去外宅,他恰好在车上,也要跟去看看。此时,他正在劳神苦思两全之策应对南成远。
江雪毫不在意,她已下定投齐越的决心,南成远就是跪地求她,她也不会改变主意。不过想想南成远低声下气的模样,她顿觉神清气爽,连臀背都不疼了。
貂蝉坐在江雪脚下,见众人都很沉默,它哼哼唧唧,看上去很无聊。它悄然坏笑,爬到风三少身边,伸出前爪,轻轻摸到江雪的大腿上,顺着大腿往上摸,在她屁股上按了一把。江雪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以为是风三少在她身上揩油,不由分说,抬脚踹去。貂暗以最快的速度抽身躲开,又坐到江雪的脚底下。
风三少正在沉思,躲闪不及,江雪的脚正在踩在他脸上。风三少微微皱眉,一把抓起江雪的脚,轻轻捏在足底穴上,痛得她哇哇乱叫。
“你存心勾引我,也不要用你这横量三寸半的大金莲呀!不精致,没吸引力。”
“放开,是你先摸我的。”
“摸你?”风三少看到貂蝉窝在一边偷笑,顿时明白,他一把提起貂蝉,扔到江雪身上,“天凉了,送你一条貂皮围脖,看我多疼你。”
江雪抓住貂蝉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小东西,你敢栽脏陷害?做一条貂皮围脖送给我老娘,她一定喜欢。你这人一向不守承诺,连用你弟弟发的誓都可以违背,不如你也给我立字据,注明把貂蝉送给我做围脖,分文不收。”
风三少目光幽沉,更有些许无奈,“我以我弟弟的名誉发下的誓言是不会不守承诺的,我当时说你没需要,我不用强,凡我用强,就证明你有需要。”
“呸――无赖。”
江雪手脚并用,才把脚从风三少手里抽出来。看到他脸上深刻的忧郁,她的心不由一动,风三少虽然言语举止轻浮,也是性情中人,骨肉亲情对他很重要。
“你弟弟到底怎么了?”
“丢了。”
“多大上丢的?怎么会丢呢?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跑了?”
风三少双指捏着眉心,摇了摇头,神情悲痛,“哪个人贩子敢拐他?他的武功比我还好,其实我只是不想承认他死了。那年他才十三岁,我们去给母亲上坟,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被人刺伤,掉下深涧。我成立樱花门就为找他,七年了,有什么事能逃得过樱花门的眼睛?七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江雪很想刺激他,直截了当地说他弟弟已经死了,让风三少伤心,才解她的心头之恨,可看他忧伤的样子,她又说不出口了。
“你没亲眼看到他死,想找他也是人之常情,他会不会迷路?”
风三少摇了摇头,“那条深涧就在齐越境内,他怎么可能迷路?”
“会不会改头换面了?或者是易了容?”
“你既是沐家九小姐,又是慕容玖,你的易容手法很高妙,我却一眼就能看透,还有谁易容是我看不穿的?这些年,我也放弃了,可能就是兄弟缘浅吧!”
“呵呵,那你拿他发誓更要遵守,哪怕他死了,否则你就是阴间也看不到他。”
风三少斜了她一眼,没出声,脸色沉重,目光幽深,好象在追溯过往的时光。一个在深宫中与他相依为命十三年,比他还得父亲宠爱的美少年,在他遭遇攻击时,不顾自身安危,替他挡了一剑,掉入深涧,从些与他今生绝别。
“几位,下车吧!到了。”
“我家公子受伤了,没法下车。”
“王爷已经到了,正在花厅等慕容公子呢。”
江雪扭了扭脖子,扫了风三少一眼,“你跟南成远私交不错,去给我要一副纯金打造的担架,上面要铺锦被罗褥,把我抬进去,等我好了,再把担架送给我。”
“听到没有?我家公子要纯金打造的担架,上面要铺锦被罗褥,还不去找?”
风三少摇了摇头,南成远的为人性情他很熟悉,大名鼎鼎的成亲王是任人要胁的人吗?不过,他不想告诉江雪,他也想看着她吃亏。
“好,我这就去。南成远不想你入齐越为民,有求于你,纯金担架算什么?你要纯金担架,他说不定会在担架上镶满宝石,亲自来抬你。”
“真的?哼!看不到纯金担架,我就不下车。”
江雪看风三少一本正经,不象开玩笑,她正想借机难为南成远呢。本来涂过上好的金创药,臀背已经不疼了,她又开始哼哼唧唧,摆出一副不见纯金担架不下车的样子。侍卫又请了几次,见她们一直不下车,只好去禀报南成远。
一袭酱紫色的身影凌空飞来,落到车前,几个侍卫忙上前阻接。江雪看到萧十八,知道他此时过来,必有大事,她冲侍卫摆了摆手,让萧十八上车。
“什么事?你喜欢的妖男也在,你不会给我送信,顺便看他吧?”
萧十八瞪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扔给她,又递过一封信。
“谁的信?”
“自己看,阉货等着呢。”
江雪打开信,嘴角微微弯起,看完信,冷笑几声。皇后也太会见逢插针了,居然还嫌这件事闹得不够大,鼓励她再接再厉,并保证太子登基后,给她最优厚的条件。当今皇帝还健在,做为皇后就盼着大夫早死,儿子早登帝位了。
朝廷风云诡谲莫测,也难怪皇后急不可待,恨不得利用这件事一巴掌拍死沐容静母子,毁灭沐家。在济州时就常听柳嬷嬷提起沐容静,说她又贤慧、又聪明,老太爷所出的公子小姐都不如她,江雪对沐容静的看法却恰恰相反。她现在授人以柄,威胁自己的地位不说,还牵累了沐家。
皇后和太子想借这件事展开夺嫡之战,趁其他成年皇子还不成气候,把南宇涣和沐容静打下地狱,让沐家也声威大减。沐家没有选择之后,只能投到太子门下,全力支持。到时候,只要别的皇子稍露苗头,就会被太子一派彻底击垮。
江雪心中对他们百般嘲弄,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暂时应付。她让萧十八带话给胡公公,对皇后千恩万谢,并发誓追随太子共进退。
……
装饰典雅的花厅中,南成远边和几个心腹臣子说话,边亲手煮茶。他脱去朝服,换上明黄色宽松中衣,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如漆如瀑般的长发只绑了一根暗红色发带。他着装随意,神态慵懒,周身却透着一种让人敬畏的凛然之气。
怡人的茶香直入心脾,令人神情为之一爽。淡绿色的气息氤氲腾起,弥漫了南成远一脸陶醉,他深吸一口气,眼角闪过浓郁的眷恋忧伤。他亲手为在坐的人倒茶,姿势很认真,好象他做的不是端茶送水的小事,而是一件非常庄重的大事。
“这是薄荷油茶,必须用紫砂泥壶煮,我加了糖,诸位尝尝味道。”
众人品尝之后,连声赞叹,南成远很满足,脸上笑容平和。朝堂上的老谋深算,皇室内的周旋应付一扫而光,坦荡荡的真性情令人可亲可近。
“王爷,李大人来了。”
“看坐。”
李筝进到花厅,先端起一杯茶连口猛灌,喝完后才跟南成远和诸人请安问好。
“你这是品茶吗?倒象是饮驴,象你这样,能品出茶的味道吗?”
众人一阵哄笑,李筝也跟着干笑几声,说:“臣下朝后,就赶去慕容居了。”
“说说。”
“巡城卫抓了慕容商会十几个掌柜管事,前院确实烧得不成样子,银库也撬开了,后院值钱的东西也洗劫一空,损失不小,但绝没有十万两黄金之多。”
一个臣子站起来,说:“慕容玖一口咬定巡城卫抢了银库十万两黄金,王爷,她无凭无据,却敢狮子大开口,臣想一定是皇后和太子授意的。”
“李筝,你来说。”
“臣的看法恰恰相反,慕容玖尖酸小气天下闻名,又是生财有道之人,她会把十万两黄金放在库里、不拿去以钱生钱?她对朝廷局势洞若观火,不过是想借机彻底搅混这池水,大讹一笔,找不回十万两黄金,也可以在赋税上点到便宜。皇后和太子一直在拉拢她,静贵妃和涣亲王又横生事端,促成了他们。”
南成远轻哼一声,“蠢人多做怪,授人以柄,就要被人刁难。沐容静母子指使巡城卫栽脏抓人,不过是想除掉慕容玖,就算不能除掉她,也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破财免灾。没想到她却敲了圣听鼓,递了御状,皇上有心袒护,也不敢做得太明。连本王都错看了慕容玖,也没想到她有如此气魄。太子一派会死钉此事不放,不能让太子独大,就要保住他的对手,这件事非本王不能摆平。”
“依王爷看,沐家……”
“沐家本是两手准备,太子却不领情,南宇涣做下这种事,沐家有苦难言,不但被花家和洛家看了笑话,还得罪了慕容玖。飞花,让人递消息给南宇涣,慕容玖告御状的事,本王自会处理,十万两黄金必须如数赔上,让他赶紧去操办。”
“是,王爷,奴婢这就去。”
李筝瞪着南成远,好半天才说:“十万两黄金,一百万两白银,把静贵妃、涣亲王府的女眷还有沐家太太小姐们衣服钗环都卖了,也凑不够这笔钱。王爷,你真让涣亲王赔慕容玖十万两黄金?这对慕容玖也太……”
南成远冲李筝摆了摆手,“不管凑够凑不够,他们都要想尽办法去凑这笔钱,本来想大赚一笑,现在不得不破财免灾。不管是涣亲王还是沐家,拿钱过来不可能直接交给慕容玖,要交给本王处理,毫无收益,本王也不会揽这件闲事。”
众臣子都明白南成远想借机牟利,齐声说:“王爷圣明。”
“王爷举荐四皇子协助办理此事,臣不看好,四皇子的性情让人担忧。”
“无须担忧,本王自有决断。诸位分头去办理此事,事情很简单,两天就能结案,本王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也会让慕容玖满意。”
“王爷,太子殿下派人送来早餐,慰劳王爷辛苦。”
南成远活动着脖子,脸上笑容意味深长,“戏月,收下。告诉来人,事情本王会秉公处理,让众人都满意,不管谁再送东西来,照单全收,都以这句话答复。”
“是,王爷。”
门口有个侍卫探头探脑,很着急,却不敢进来。南成远瞄了侍卫一眼,便猜到事情因由,他挑嘴一笑,面露得意,她纯心刁难,可要自讨苦吃了。
“有什么事?”
“王爷,慕容公子不下车,说伤得太重,还要……”
“还要什么?”
“要、要纯金担架抬她,她才下车,还让王爷把纯金担架送给她。”
众人不禁摇头,叹气嘲笑,心中暗骂慕容玖小人得志,真是一副奸商嘴脸。
“你去告诉她,纯金担架不会给她。本王给她两个选择,第一,她呆在车里,等本王带众人亲自给她验伤涂药,第二,只要她下车,先到刑房领三十大板。”
众人起身告辞,南成远一一吩咐之后,让随从送众人离开。下人摆上早膳,他半躺在软榻上,随便挑了几样吃食,翻着御状,陷入深思。
“来人,请风三少进来陪本王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