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月夜,星稀,冷风掠地。
徐子墨原打算初五带兵进驻大内,再作擒妖布局。但是眼下京都的局势却让徐子墨越发觉得诡异,便只好提前秘密进宫,初探究竟。
大内之外,原本平息安定的百姓街区这几日不知为何谣言四起,舆论纷纷,大有僭越之势。
越来越多的江湖异士游走于街头,越来越多的地方驻军屯扎京郊。
这些都让徐子墨心中觉察到一股恐惧感。
当初,徐子墨下山之时,只是以为去民间做一场法事。
来的途中,听着公孙琦的叙述,徐子墨心里也只是轻轻一笑,当作是民间恶徒装神弄鬼地把戏。
再后来,他开始怀疑,是否人间真的出了妖祸。
看着朝中递交给大理寺的折子,他又觉得是一场人祸阴谋。
事到如今,看着朝局的翻涌,徐子墨却只希望这真的是一只小妖。
哪怕是一只修为高深的魔王,也要强过世人贪嗔痴欲所能造成的杀戮。
徐子墨思索了一天,看着那算命少年递给自己的条子。
那黄纸粗造条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东宫”。
东宫,那是太子住的地方,意思是蛇妖的下一个目标,是太子。
如今皇帝三十岁,正值青壮。太子年不过十五,所以现在还谈不上继承大统。
如果说,朝中的妖祸是人为所致,意在造反。
那么没有必要早早杀害一个还谈不上指定继承人的年轻太子,因为即便是成功得手,也不过是朝中文臣哭丧几天,花费钱粮嚎啕两场,而后再立新立储君。
徐子墨策马疾驰,向大内奔去,直往东宫。
徐子墨的脑海飞快思索着,回忆这几天的情况。
徐子墨:“不对!”
徐子墨猛然勒紧缰绳,月夜之下,立马嘶鸣,惊起鸦影纷飞。
徐子墨坐在马上,环顾四周。
只见朱红宫墙之上,立满了血目黄喙的乌鸦,密密麻麻。
一股阴风,在胡同里吹拂而过,让人不寒而栗。
徐子墨:“阴气如此之重……”
按照常理来说,皇城宫殿的布局都是按照天象地势严格布局建造,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阴冷之气。
徐子墨紧握缰绳,放慢脚步,仔细端详着四周。
“嗖!”
夜色中,一支冷箭,闪着一点寒光,向徐子墨面门射来。
徐子墨嘴角微微一笑,不作言语。
徐子墨身前,隐隐现出一层屏罩,微微透着金光。
“叮”的一声。
那箭簇闪着幽蓝的火焰,嵌入屏罩之中。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样,动弹不得。
徐子墨:“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徐子墨缓缓转头,看向那箭飞来的方向,眼神凌厉。
还带着一丝轻蔑。
徐子墨:“不是名门正派的法术。”
这时,徐子墨十数步之外,青石板地上,一团落叶在阴风中快速盘旋,向徐子墨盘旋而去。
那团落叶,逐渐变大,越来越多,甚至长到了一人高。
就在距离徐子墨五步远的时候,那团落叶猛然散开。
就在那一瞬间,闪出两道黑影,身形魁梧而敏捷,各执一柄钢刀,向徐子墨砍来。
徐子墨闪身一跃,从马背上飞身而来。
徐子墨:“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徐子墨捏住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运炁注入其中,一指弹开。
那树叶,顿时如同飞镖一般锋利迅疾,在夜空中闪着金属的光芒,瞬间从那两个黑影头顶闪过,不见了踪影。
徐子墨飘飘然落在地上,背对着那两个来敌,头也不回。
只一瞬间,那两道黑影便好似丧了气的皮球般松懈,随那些落叶散落在地。
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裹了黑布的木偶,那片落叶恰好割了操控的线,因此被破了阵法。
徐子墨拍了拍手上的水珠泥土,冷冷地说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远处的一个岔道路口,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团火光,映照其身。
缓缓间,走来一个年轻人。徐子墨定睛一看,正是昨天在街头算命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大人好本事,在下自叹弗如。”
徐子墨缓缓起身,冷冷地看着年轻人。
徐子墨:“为何在此装神弄鬼。”
年轻人微微一笑:“在下在等一个人。”
徐子墨:“谁?”
年轻人:“您。”
两人对视,相距五步之遥。
那一刻,徐子墨心中微微荡漾,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仿佛是在看着自己。
那种感觉,比之前对视公孙琦时还要强烈!
就好像是命运的羁绊,彼此之间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
这种感觉,让徐子墨顿时觉得不舒服。
年轻人举着火把,没有办法抱拳,便只好点头弯腰以示敬意。
年轻人:“在下何归安,太子府武备属官,略同杂门方术。”
何归安:“受命在身,不得已施此计策以验真身,还望大人恕罪。”
徐子墨仔细打量着何归安,心中的敌意依旧强烈。
徐子墨随手将何归安当初给自己的字条扔在地上:“你暗示东宫有变,又在此埋伏于我,是何居心,又有何目的,不妨明示。”
何归安:“眼下大内妖祸横行,我等道行浅薄,恐护不住主上安危,故在此求大人救我家主上。”
徐子墨:“你既知朝中君臣皆有性命之危,我又是此案之臣,怎能徇私偏情。”
何归安见徐子墨语气坚决,便急忙跪地俯首。
何归安:“在下自幼略通术数,故折损三年寿命为引,算出我家主上危险,这才求的大人,望大人施救。”
徐子墨:“荒唐!”
徐子墨是在蜀山学法,蜀山的规矩便是不可在人间用法,因为用法会破坏三界之间相互的平衡,致使妖道倾斜,天道逆转,害的是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所以徐子墨向来不对人间施展道术仙法,那一日见卢胖子时,虽然嘴上说是占卜得知胖子身份,但是实际上,是看的衣上菜花油渍,又见其性格维诺,故知道他打杂在伙房,且地位不高。
所以,见何归安如此说法,徐子墨心中只有一阵厌恶,与惋惜。
徐子墨:“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去。
何归安眼见不妙,急忙跪行几步,大声喊道:
“那妖附于昭妃娘娘身上,她原是我家主上红颜!”
“你不救我家主上,也求您解了妖祸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