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苑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对上齐霁的两只眼睛。
这狗男人哪里都狗,唯独一张脸生的是真好,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被那双雾沉沉的眼睛盯着的时候,明苑平缓的心跳顿时和撒了绳子的野狗,一路狂奔。
她之前灵力没有耗尽,但精力消耗巨大,更别说她还想把精元渡给齐霁,好让他活下去。
哪怕齐霁醒来的及时,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可那时候她还是动了精元,一番忙下来,精疲力竭,原本只是想要稍作小憩,谁知道竟然睡到了齐霁醒来。
明苑心脏跳得飞快,齐霁原本是在她怀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醒了?”齐霁看着她,慢慢道。
明苑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她肚子上的齐霁,难怪她觉得肚子上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块石头。
看着齐霁的双眼,她僵硬笑笑。
“醒了。”明苑说着,伸手就来捧齐霁的脑袋。
齐霁的嘴角的血迹还在,已经干涸成了血痂贴在肌肤上。
明苑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发现已经干了。知道自己这一觉睡的够长,她把齐霁的脑袋抱在枕头上。
“怎么回事?”齐霁开口道,“我一醒来,就见着我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说着,眼睛看着她,上面蒙着的一层光亮润泽,湿漉漉的格外诱人。
这模样倒是像被轻薄后的良家姑娘,一夜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玷污了。在质问她这个居心叵测的狗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联想弄得明苑心下有点儿小雀跃。
哪怕还没能把他给真的一口吃进去,但不妨碍她在心里手上占他的便宜。暗搓搓占他便宜,比直接上手,还更叫她开心。
“弟子刚才过来拜见阁主,见着阁主房内没有声音,”明苑扶着齐霁躺好,“然后弟子进来看了看,发现阁主……”
齐霁看她吞吞吐吐,“看我怎么了?”
“弟子看到阁主吐血了。”明苑压了声音道。
其实她不说,齐霁也看的到。自己吐血不吐血要是还看不出来,明苑就要觉得齐霁可能伤着脑子了,那么大的一滩血在那里。
齐霁靠在那里,“这事你不准对外人提及。”
“外人?”明苑满脸疑惑。
“你的师兄师姐,倘若知道了一个字。”齐霁一双星眸看着她,“我饶不了你。”
嘴里说着威胁的话,但一双黑眸却是湿漉漉的,没有半点威胁的气势。相反明苑看着他泛着潋滟水光的眼睛,有点想靠上去,舔一舔。
“那什么不是外人呢。弟子和阁主是内人吗?”明苑嘴上花花。
齐霁瞥她,神情似笑非笑,不答反问,“你说呢?”
或许是因为重伤,他说话没有往日的中气,语调轻飘飘的和羽毛似得在她心头扫一扫。
齐霁的发带不知哪里去了,一头柔顺的长发落到了肩头上。和明苑说话的话时候,发丝压在脸颊上。
哪怕眼神清亮,落在眼里,也是勾心动魄。
明苑调戏他,结果看这个结果,还被齐霁给反击了一把。
“阁主放心,刚才弟子什么都没有看见。”明苑心下偷乐,反正她也不介意被他在口头上反击那么一下。
能说话,哪怕有些力气不足,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了吧?
“什么都没看见,那地上那一滩是什么,你抱着我又是为了什么?”齐霁反问。
明苑:……
这狗男人是在闹什么?
明苑有点想要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不准她把他受伤的消息传出去。现在又一副这样‘你别想装傻’的姿态。
明苑突然觉得心情复杂,她不过是想让这狗男人安静点,怎么这么难呢?
她把人扶好躺下,自己站在床边上。迎着齐霁的注视。又有些蠢蠢欲动。
“弟子抱着阁主,是因为阁主腰软……”明苑暴躁脾气瞬间要喷薄而出,正要把‘腰软身娇’四个字说出去,在齐霁似笑非笑的诡异注视中,理智迅速回笼。
“腰软?”齐霁的眼神跳动了下,“你说什么?”
“弟子见着阁主半边身子挂在床外,正好卡在腰那儿。”明苑知道男人对腰的看重。故意道。
齐霁眸光幽幽,“你知道我之前对付的是谁吧?”
“旱魃?”明苑猜测似得给出一个名字。
齐霁有些意外,“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明苑干笑两声,“弟子一开始其实没有认出来。”
齐霁笑了笑,他躺在那里,见着明苑站在那里。
“扶我起来。”齐霁开口。
明苑伸手出来将他从床榻上搀扶坐好,并且在他的背后塞上了一个软枕,好让他好好的靠坐在那里。
明苑生怕齐霁的身体一个不慎就又出什么事来,动作小心谨慎,如同对待一件极其容易破碎的琉璃器皿一样。动作轻柔。
齐霁受的伤不轻,身上重量几乎压在她的手臂上。
稍微有些力道不对,都能让他闷哼出声。
明苑听到他闷在喉咙里的哼鸣,越发小心。奈何她不擅长照顾人,以前救了他也是丢在一旁,给他把伤口治愈,然后任凭齐霁躺在那儿,等他自己苏醒。
“哪里痛?”明苑听到他闷哼,将手里的动作放到更轻。
她下手有些不知轻重,这照顾人里头的诀窍也是半点没数。
“你轻点。”齐霁看了一下扶在他腰上的手。
手掌纤细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少女的手。这手稳稳当当的扶在他的腰上,支撑他坐起来。
“你既然知道,那也应该明白那东西不好对付。”齐霁顺着她手上的力道靠在软枕上,妖女惯会杀人,却不会照顾人,就连身后的软枕都摆放的不到位置。
他才靠上去,就觉得腰身那儿被顶着一块似得。
明苑见他蹙眉,立刻伸手出去,贴着他的脊背往下轻轻按了按。
瞬间的触感让齐霁浑身轻颤,也不知道她到底无心还是故意的。他身体虚弱,还有些许力气,可阻止她,不愿也不想。
明苑占了一把齐霁的便宜。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些许病态的红晕。
随后那点红晕很快褪去,脸色和他的嘴唇一样苍白了起来,明苑见状立刻一手贴在他的背上,用灵力灌入他的体内,催动体内残余的淤血顺着经脉吐出来。
齐霁连续吐了两三口血,血色暗沉发黑,有几点血迹还迸溅上了她的裙子上。
她已经换下了齐霁为她挑选的衣裙,换上了湖蓝的裙子。几滴淤血沾上去格外的明显。
齐霁见着她裙摆上的血污,下意识伸手出去,想要用术法把她裙子上的那几点脏污给去了。
这妖女惯来喜欢自己姿容靓丽的出现在外人面前,新上身的裙子弄脏了,就算现在她嘴上不说。到后面心里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她现在的身份,可不是魔门妖女,由不得她任性妄为了。
“别动。”明苑正引导他体内的淤血排出,见着他乱动,一把给摁了回去。
齐霁体内的淤血甚多,她之前查探到的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难怪他之前要把淤血给死死压住,这狗男人死要面子的脾气,要是当着人的面吐血吐的血流成河,他恐怕恨不得自挂东南枝。
“好点了吗?”明苑眼下灵力有限,也不敢轻易把他体内部淤血给催发出来。
她只管杀人,救人真的不在行。
万一齐霁被她给救出个好歹,明苑连抹自己脖子的心都有了。
齐霁原本被她握住的手,一下反过来,用力的反抓住她的手。
他此刻虚弱,可手上的劲道还是不小。
明苑也顾不得手腕上感觉如何了,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齐霁。她捂住他的胸口,“如何,好些了没有?”
齐霁睁开眼,无力的望她一眼,而后又闭上了双眼。整个人向她身上一靠。
明苑顺手将他抱住,“阁主?”
“不要和外人说我受了重伤,我重伤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你们几个,恐怕小命不保。”
齐霁正道之首的名声,不仅仅在正道,在魔门也是如雷贯耳,传闻魔尊几十年前玄风顶被他重伤,到现在都还没有个影子出来。
传言魔尊很有可能被齐霁给击成重伤,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魔门对齐霁可谓是虎视眈眈。想着哪一日能直接吞了他的精元,又或者杀了他,扬名天下。
要是他重伤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吸引一大片的魔门找上门来。
明苑点点头。
“谁也不许说。”
明苑扶着他,感受到手腕上一阵接着一阵的劲道,“阁主放心,弟子一定守口如瓶,除了内人,谁也不说。”
齐霁蹙眉,她笑,“弟子和阁主是内人嘛!”
他嗤笑,放任自己整个都靠在她的身上。
“你每日过来。”
明苑哦了一声。
齐霁现在这样子,不能离开人。还需要人用灵力催促积压在身体内的淤血。他又不想人知道他受伤,也只有她来了。
吐出一部分的淤血,齐霁感觉到好了些。也仅仅是一些而已。
明苑扶着他坐好,他看了一眼她的裙子,明苑见着他看得地方有些奇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齐霁见着她裙子上又沾了好几点血迹,湖蓝的布料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沾染在上面,格外的扎眼。
“你……”
明苑见他蹙眉,又不知他怎么了,“阁主有吩咐吗?”
齐霁没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任何的厌恶嫌弃来,他靠在那里,任凭明苑摆弄他。
她照顾人的确是笨手笨脚的,连喂水这么简单的事,都被她做的鸡飞狗跳。她杀人痛快,一双素手用丝线杀人,又或者持剑,永远是稳稳当当,偏生照顾人上,她是没有半点天赋。
她手慌脚乱,偏偏还要小心的对待他。
齐霁笑了起来。
他嘴角的血迹还没被她擦干净,虚弱一笑,让明苑生出一丝想要□□他的扭曲心思来。
“裙子脏了。”他被明苑摁着坐了回去,看了一眼她被弄脏的裙角。
明苑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见着上面的污点。
她淡淡的哦了一声,完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天大地大,都没有眼前的这狗男人大。一条裙子根本算不上什么。
齐霁靠在那里,见她满脸毫不在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你不在意?”
明苑满脸疑惑的抬头,狐疑的望着他,然后一把把被子抱过来给他盖上。
齐霁浑身冰凉,她也不知道再捂能捂住个什么出来。
“要在意什么?”
明苑反问。
齐霁靠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齐霁受伤,明苑没有和怀敏几个说。
怀敏几个也很乖觉,没有提过一个字。容家的弟子来的时候,明苑立刻就看到容玉。
她见着容玉两眼放光,等到双方寒暄过后,明苑找个机会,一把把容玉拉到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伸手出来,“容道友,我让道友带的东西带了吗?”
明苑笑嘻嘻伸手出去,白嫩嫩的手掌摊开。
“自然带了。”说着容玉将一袋子的丹药等物拿出来,交付到明苑的手里。
明苑让传言鸟去湖州容家的时候,随便给容玉带了些话,要他带些疗伤的丹药过来。
毕竟一场恶战,不可能不受伤,要一些丹药也是理所当然的。
容玉把丹药递给明苑,上下打量她,“阿苑姑娘一切都好吧?”
明苑摇摇头,“不好。”
“我受伤了。”明苑说起这话,半点都不脸红心跳。
“受伤了?”容玉来之前早就料想到明苑可能受伤,可真的听她谈起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毕竟是于他有救命之恩的恩人,容玉不管如何,都不希望她有事的。
“还好,还好。对了你们去的话,要小心点。”明苑看少年满眼里都是关心,难得好心的点拨了一句,“那东西非常邪门。”
“看形貌本事,和典籍里记载的旱魃有些相似。”明苑说着耸了耸肩。
这个明苑早就让传言鸟告诉容玉。
这次来的人,很多还有容家的长老。
说实话比玄午山掌门要好多了。
“门主已经知道了,所以来了许多长老。”说着,容玉又向明苑抱拳,“多谢阿苑姑娘。”
“这么算起来,你又欠我的人情咯?”明苑冲容玉笑。
容玉听到,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对她一拜到底,“阿苑姑娘大恩大德,容玉秉记在心。”
明苑最喜欢看的就是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谢她,少年人一双眼睛干净的眼睛。盛着两泓秋水,清澈见底。喜怒哀乐几乎几乎能从眼里一路望到底。
明苑记得齐霁什么时候也有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后来被她当年那么搅风搅雨的,眼底的清澈就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晦涩莫辩的神色。
想起往事,都是糟心事。明苑随便和容玉说了几句话,叮嘱了小心,又说了自己当时在仙游镇的所见所闻。
之后提着从他那里得来的丹药,回了房。
丹药自然不能她一个人留着的,这些丹药绝大多数都是温养灵脉的,对齐霁的伤势不敢说大有裨益,但好处是一定有的。
其他的也要分给怀敏几个一些。
明苑低头刨弄自己手里的丹药瓶子,不防翼逡从古剑里飘了出来。
翼逡这些天都是在古剑里沉睡,今日倒是飘出来了。
“妖女,你那个姘头……是人吗?”翼逡从空中落到明苑跟前,满脸古怪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赶脚齐疯子在明苑面前有点卑微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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