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季泽宸心内暗赞妹妹心思敏锐,可他不想让她担心,于是道:
“只是聊几句家常而已。”
“哦……”季辛夷半信半疑,放下筷子正色对他说:
“哥,你应该知道季婉儿的事了吧?”
“嗯,”季泽宸面色微微沉下来一些:“已经知道了,只是父亲没有多解释她犯了何等错事,竟招如此大祸。”
难怪那日于澜愤然离去,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清醒当天正是季婉儿行刑当日,为此还感慨不已。
季辛夷点点头,随后给了倩影一个眼色。
倩影当即起身走出包间‘站岗’去了,正在季泽宸莫名其妙的时候,季辛夷低了一些嗓音,徐徐道出季婉儿的劣迹,还有如今朝堂的局势。
季泽宸越听心越沉,其实对于父亲不断将自己介绍给朝中权重大臣的做法他也略有怀疑,如今看来,他是想将自己推上朝堂,稳固相府势力。
他无愧是当初的太子伴读,心思澄明通透,一点即通。
“哥,”一气将前因说完,季辛夷喝了一口茶喘口气又继续说:
“父亲的行为身为女儿的我不便评论,可是如今朝堂上风云诡谲,我们和徐家必有一争,免不得两败俱伤,而这对于帝王来说不过是棋子间的相互制衡而已,若是牵涉其中,必遭牵连……
何况晋王府一脉功高震主,几次大事都隐隐显示皇帝对我们的忌惮之心,但父亲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的,妹妹身为炎王妃,而你又是我的哥哥,夹在当中,必定难以存身啊。”
她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只要季泽宸直言不涉政,此刻她便能让他全身而退,不沾半点凡尘。
季泽宸眉心紧锁,许久不语,不知在思考什么。
季辛夷有些急了,一个起身直接穿过几个座位坐到他身边,双眸盈满担忧,对他说:
“哥,我和卿绝商量过了,只要你……”
可是话未说完,就见哥哥转向自己,语气坚定的说:
“我会留下来。”
?!
季辛夷瞬间变成了裂开的表情包。
“不是……”好一会她才回过味来,抓着哥哥的手臂解释道:
“你没听清我刚才说的话吗?如果你留下来,会变成牺牲品的!”这下够直白了吧?
“我听清了,”岑岑一笑,季泽宸感受到了妹妹对自己的关心,心中宽慰不已,可心意却不会变更:
“不过有些事避无可避,父亲是一朝宰相,我们一出生就躲不开权势纷争,你我都曾被送入宫中伴读,目的不言而喻,哥哥逃不了,况且……我也不想逃。”
尤其当年的遗憾,他拼尽自己一命也决不能让它重演!
季辛夷惊愕得小嘴都变成‘o’了,她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其实哥哥比谁都懂不是吗?
季泽宸面对她傻乎乎的样子笑意更盛,忍不住抬手掐了她脸颊一下,笑道:
“就拿你来说,你明知伴在炎王身边危险,可你舍得走吗?”
季辛夷终于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被掐的颊肉,答得又憨又可爱:
“舍不得。”
“就是了,”季泽宸笑着说:“哥哥也舍不得你。”
也舍不得他……这句话他留在心里。
季辛夷心受感动,一下扑到他怀里,撒娇的喊哥哥。
季泽宸拥着她,唇边笑意不退,可是那对清明的双眸中,却隐隐藏着担忧。
和季泽宸道别后,季辛夷带着倩影回府,两人刚好经过药铺附近,她下意识抬脚就想过去瞧瞧,下一秒就被倩影拉住了。
“王妃……”倩影哭笑不得:“您现在可没有变装。”
“哦,”季辛夷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差点做了自己的生意。”
倩影都快笑死了,拉着她往王府的方向走,这时候正巧看见一个女子从药铺里出来,手上挎着个小篮子。
“那不是碧落吗?”倩影眼尖瞧见了。
季辛夷一回头,细细一看果然是碧落,一拍脑门,糟了,自己又忘了她了!
不过看碧落现在情况很好,挎个篮子估计是去买东西,显然已经适应了药铺的生活,她摸摸下巴说:
“就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吧。”
倩影笑话她:“小王妃您又没胡子,就别摸了。”
季辛夷睨她一眼,哼一声道:“下一次变装我就把胡子也装上去!”
两人拌着嘴逗着乐,一路回了王府。
此后半月并无反常之事,季宏仍旧不断给季泽宸铺路,太上皇也召见了他几次,每次季泽宸都应答如流,毫无错漏。
很快,夏至将到,天气日渐炎热起来,每年这个时候楚昱都要到西郊外的普落山纳凉,宫中早早就开始准备。
京中各大家族也不敢怠慢,这可是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往年为了助兴都会举办骑射大赛,此前就有贵族子弟拔得头筹被皇帝看重委以重任的先例。
晋王府自然也在伴驾名单里,翠儿和红芮她们早早就开始为小王妃准备了,花了几天时间给她精心准备了一套女式的骑手服制,宝蓝的缎子配上银翠的镶边,衬得她身姿曼妙,肤如凝雪,娇俏可人,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卿绝卿绝,你瞧我这身衣服好看吗?”刚刚换好衣服,季辛夷就跑到书房去向楚卿绝展示,还在他面前转了好几圈,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楚卿绝抬眸一看,当即就站起身来,只一瞥,小五就识趣的退出门去了,而且还很贴心的带上了门。
上前环住季辛夷纤细的腰身,楚卿绝眸中暗焚情火,一个巧劲让她贴在自己胸膛上,沉声道:
“好看的是你。”
季辛夷娇颜一红,如雪中红梅一般,别以为她没注意到小五出去了,抬手对着楚卿绝就是一拳:
“现在可是大白天!你别饱暖思……”
那两个字真不好出口!
楚卿绝唇边笑意浅浅,故意俯首凑近她低声问:
“思什么?”
这下季辛夷脸蛋着火了,抬起小手推着他的胸膛,小嘴嚷嚷不停:
“禽兽,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楚卿绝没理会她的抗议,一旋身将她半抱而起朝里间走去。
少时,屋内悠悠荡起阵阵浅吟声,季辛夷这套衣服算是白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