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楚卿绝的语气不容拒绝,就算是铁打的人都得休息一会吧,何况,自己还有些事要向她确认。
“王妃,您休息一会吧,这里还有我们。”旁边的大夫也帮着劝。
身为医者他们自身也不敢懈怠片刻,可相比王妃却还是自惭形秽,她不仅要治病救人,还得为病患确诊,思考治病方案,这些他们都看在眼中。
季辛夷见众人都这样说了,只能不甘不愿的放下药材,还不忘说一句:
“就一会啊。”
如此楚卿绝更是心疼了,半抱着她回到了主帐,唤来倩影准备午膳,这时候季辛夷才发觉自己还没有吃饭。
饭菜刚刚端上桌,一闻到食物的香气季辛夷的肚子就很配合的开始唱起歌来。
她面上一红,摸了摸不争气的肚皮,见楚卿绝盯着自己看,那眼神非常值得玩味,于是狡辩道:
“看来我的肚子是真饿了……”
楚卿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饿的是肚子,还是她?
“快吃吧,”他温柔的说着,一边给她夹菜:
“吃多些下午才有力气。”
“好。”季辛夷甜甜的应了一声,开始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
可是过了一会,她一抬头才发现楚卿绝根本没动筷子,而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微一皱眉,她当即放下筷子问他:
“卿绝,你怎么不吃?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了?”
没想到思考的模样被她注意到了,楚卿绝立即敛下顾虑,浅浅一笑道:
“无事,你比较辛苦一些,你先吃。”
季辛夷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当即拆穿他:
“咱们可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别拿客气话敷衍我,究竟出了何事?”
楚卿绝登时哭笑不得,这丫头说话真是……
不过,也正好让自己寻着个由头了,于是他状若随意的问起:
“我方才只是在想这次的疫情来势凶猛,辛夷,你觉得需要多久才能平复疫病?”
季辛夷闻言柳眉一挑,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他从来不会给自己压力,为什么忽然要问这个问题?
楚卿绝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微微移开视线清咳一声后说:
“不好回答是吗?”
“卿绝,你老实说,到底出了何事。”季辛夷直起身子,正色问他。
楚卿绝暗暗低叹一声,辛夷实在太过聪慧,也太了解自己了,若非只有她能给出答案,自己是万万不会向她去试探的。
“京中已经有人知道疫情的事了。”
季辛夷愣了几秒,眼眸里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聪慧如她,怎会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让楚昱知道了……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他听到消息会是什么表情,怕是会当场认定自己和卿绝都染上重病,思考着怎么赶尽杀绝呢。
所以一开始她也没指望朝廷帮忙,赞同楚卿绝先隐下疫情的作法。
“卿绝……”想到这里,季辛夷紧蹙双眉,满目担忧的望着楚卿绝。
“我已经让小五去调查是何人泄密了,这事的确本应上报,我之所以隐瞒到现在就是因为……”
楚卿绝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知道季辛夷纯良无比,一定会受不了自己所担心的事。
可他不明说,不代表季辛夷自己想不到,下一秒,但见她拍案而起,义愤填膺:
“他敢!”
不过语气虽硬,她心底却很明白,楚昱的确敢,而且她也毫不怀疑,仅仅因为自己和楚卿绝,他会让全城百姓都跟着陪葬!
楚卿绝无奈道:
“为保楚国上下安定,于大局而言牺牲一个南州郡或许不足为惜,别说他,就是群臣也会如此建议,所以我们要赶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清除疫病,否则全城百姓都会受你我牵连。”
这种做法自古有之,届时自己也恐难阻拦。
季辛夷沉默了几秒,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楚卿绝怕她气滞心头难以纾解,正要安慰两句,没想到下一秒便见她猛地踹飞了凳子,一抬脸俨然是一派正气: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我现在就去巡诊!”
就是耗尽自己这条命,她也要保住南州郡的百姓!
烈焰焚尸的场面,她不会再让它发生!
楚卿绝瞥了一眼被她虐待的凳子,忙拉住她:
“那也要先把饭吃完!”果然自己不该试探。
“还吃什么饭呀!”季辛夷眼里燃着熊熊斗志,两只小手都握成拳了:
“我赌上身为医者的尊严,绝对要把他们全都治好!”
说着就往外冲,不过才跑两步就被眼疾手快的楚卿绝给抱了回来,几乎是强行押着她把肚子给填饱了。
她不心疼自己,楚卿绝心疼。
“放心,此事要是弄得人尽皆知,父王和母妃会想办法,皇祖母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楚卿绝见她一直鼓着腮帮,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如今无力处理京城中的变化,的确只能依靠长辈了。
“好,那我就尽力一搏,不过你也要早做准备。”季辛夷不忘叮嘱。
“自然,你且安心,一切交给我。”楚卿绝一口答应下来,将心底的担忧埋起来,不让她继续分心。
就在楚卿绝和季辛夷商量这事的两天后,京城皇城内,朝堂之上,果然有人向楚昱递上了奏折,不仅将南州郡疫情一事暴露无遗,而且直言不讳,直指楚卿绝隐瞒疫情,欺上瞒下,恐会造成重大隐患。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群臣当即就哄乱起来,交头接耳,纷纷猜测此事的真实性。
楚昱端坐龙椅之上,状似忧虑,实则心下大悦,见众人交头接耳非但不斥,反而听之任之让事情先发酵起来。
南州郡疫情一事他自然早就知晓,就连殿下递本的李尚书,也是他安排的。
季辛夷没有猜错,当楚昱知道这件事时杀心已起,南州郡的千万生灵在他眼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子民,杀尽了其他州郡亦能填补,但若能借此机会除掉自己心腹大患,岂不快哉?
此时晋王楚晏亦在殿上,耳边听得那些臣子不断猜测儿子此举的用意,他当即出列,揖手对楚昱说道:
“启奏皇上,炎王乃是我亲子,我悉知他的秉性,他至今没有上报定是有把握控制疫病,故而不想让皇上为此事担忧,请皇上明鉴。”
楚昱冷冷的晲着他,不发一语,倒是居于文臣首位的丞相季宏站了出来,状似好意的对晋王说:
“晋王,咱们两家乃是秦晋之好,此时老臣亦知避嫌,晋王还是先保留意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