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的人戚宴都不太认识,他先上楼换了套衣服,这才走下来,一下来就跟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戚宴脚步停住,周身气压都低了下来。
不用他走上去,周覃已经走上前来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个找回来的儿子。”
戚宴没搭理他。
正要绕开走过去,周覃突然道:“你跟她在一起了?”
戚宴微微侧头。
“我在门口看到你们了。”周覃阴恻恻地说,“看到你们搂搂抱抱。”
还看到,师乐主动亲了他。
周覃心里涌上一股阴鸷,满满都是怒气。
凭什么,这一个从山沟里出来没见过世面,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
“是。”戚宴终于开了口,他比周覃还要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到又如何?”
“她就是个白眼狼。”周覃压低声音,“连妈都不要,自己才成年就迁户口的白眼狼。”
迁户口?
“所以?”戚宴见过太多跳梁小丑,他压着心里的烦躁,淡漠地看着他:“我喜欢她,不是喜欢她的户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覃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愣了下。
戚宴不想跟这种人多费口舌,也不想在时家跟他有什么冲突,转身就要走。
周覃却立刻拦住了他的去路,他转头,说:“那你知不知道,她得过病,精神有问题。”
戚宴目光忽的变得锐利。
他一把将周覃的手扭到一边:“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又不是胡说。”周覃一副我的不到你也别想好过的样子,“她没告诉你吧?她高三休学那年干嘛去了,谁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去看病了。”
他恶意道:“你喜欢的,不过是个精神病。”
砰。
一声闷响惊动了所有人。
大家看过去,只见周覃躺在地上,捂着胸口,疼得不行的样子。
而时家这个二少爷,膝盖抵在他的肚子上,一拳又落在了周覃的脸上,丝毫不见手软。
众人纷纷
走过去。
戚宴拉起周覃的衣领,冷声说:“上次没动你,是因为她,这次也是因为她。”
戚宴从小就在鱼龙混杂的集市上长大,冷起来就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本事。
“你姓周?”看着人过来了,戚宴压着声,“别去烦她,也别来烦我,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她的一个不好,你的嘴也别要了。”
周林强和时琛都过来了。
戚宴放开手站起来。
时琛知道周家那些事,大概也知道两人的矛盾,他明知故问:“怎么回事?”
戚宴冷然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嘴脏。”
周林强原本就是带着周覃过来认人,挣个面子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又气又急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你怎么回事?!”
周覃脸都肿了,他抹抹嘴角,死死盯着戚宴:“没事。”
同是打架,戚宴从头到脚,头发丝都没乱,倒是他狼狈不堪,让周林强脸都没地方搁。
周林强硬着头皮道歉:“不好意思,他可能今天喝了点酒,失了礼。”
戚宴没说话。
时琛只笑了笑:“喝多了就在我们家闹事,这大过年的不合适吧?”
“是不合适。”
但谁被打不是一目了然吗?
周林强虽然这么想着,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咽下一口气:“是,覃儿,道歉。”
周覃就是不开口。
“算了。”时琛抬手打断,“也别道歉了,都一样,反正都不接受,怪麻烦的。”
这话简直就是把他们的后路堵死。
时琛笑意淡了点,直接下了逐客令:“大过年的,也不要闹得不开心,请吧。”
周覃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戚宴一眼,戚宴却一个眼神都没分过去,像是对那话无动于衷。
周林强带着周覃灰溜溜走后,戚宴才动了动:“抱歉。”
“抱什么歉。”时琛摆手,“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就行。”
戚宴这会儿心乱,没说什么。
什么叫她休学一年,去治病?
这不仅仅只是她
孤身一人的问题了,戚宴闭了闭眼,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问,却又不敢问。
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是他逼着她说那些话,做选择。
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也是他逼得她去回想的。
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了,他为什么要去逼她呢?
戚宴初十回余坪,时家有人送他过去,过了年,师乐马上也要发专辑,都在忙着宣传,也没时间送他,两人只在他走前一晚见了一面,把给虎子的红包和新年礼物给了他。
师乐拿完红包,又拿出了个东西:“还有这个。”
典藏版的专辑。
这是提前准备好的,因为还没正式发售,目前只有这独有的一份。
戚宴把专辑拿在手机,轻轻摸了下,笑了:“以后,你就要变成很多人的星星了。”
师乐没有否认,早在她要走这条路的时候就有准备了,看戚宴的神色,她顷身抱了下他:“但只有你一个人抱得到我。”
“他们远远的看着。”师乐说话像是在哄他,“但不知道这星星上已经刻了你的名字。”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星星,但只有他知道,这个星星是他一个人的。
戚宴眸色微动,侧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
元宵节前一天,结束发专辑前的最后一个采访出来,张萍拍了拍师乐的肩膀:“好好休息,等后天发了专辑,又要连轴转了。”
师乐点头:“辛苦。”
张萍临走前,想起什么:“你之前说你感情要有变动了…”
她话没说完,师乐却明白了,她大方承认:“嗯。”
张萍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年轻进娱乐圈就结束了单身状态的人,不得不说,够大胆,也后敢赌。
不过师乐的发展路线跟别人不一样,她也就没多说。
“接工作我会给你注意的。”张萍叮嘱说:“话是这么说,开始这几年,还是先不要给别人抓到什么,主要重心还是你的歌,你的根基不够稳。”
师乐知道利害关系,她
还想保护好戚宴,不想让他暴露,所以很干脆地应声了:“我明白的。”
回到家,正好看到师珒提着行李箱要走。
明天就是元宵,这时候他要去哪?
师乐站在门口问:“你要去哪里?”
“有个项目要临时去趟y国。”师珒把箱子推到门口,“公司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后续行程没问题。”
师乐一向不会干扰他的工作,再者以后她忙起来,说不准不止元宵,可能年也不在家过。
她让开路。
师珒一面换鞋一边说:“明天去找你男朋友过节?”
师乐:“他回余坪了。”
师珒这才想起来什么,他直起身:“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之前在时家,他把周覃打了。”
师乐一愣:“什么时候?”
“你找他那天。”师珒觉得还挺有意思,这种场合,他居然也没多想就下手了。
戚宴是见过周覃的。
但师乐还是有些担心:“为什么打的?”
“不知道,说是他嘴脏吧。”师珒说,“还没等我忙完,已经有人找他们麻烦了,你这男朋友不错。”
得到师珒的认可,师乐却没有松下气来。
周覃嘴脏,那他是说了什么才惹得戚宴动了手?
她拿起手机给戚宴发消息。
“你跟周覃打起来了?”
戚宴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嗯,没什么事。”
师乐问:“他说什么了?”
戚宴回:“没说什么,就是想着他那次欺负你。”
他没继续说,又转移到了其他话题。
师乐一口气松下来,却又觉得不上不下。
这人说好的要教教她,可这些天也没什么动静,好像已经把这件事忘了,就算是遇到了周覃,也没多问什么。
周覃那个变态,师乐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戚宴不是冲动的性格,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呢。
但他却不说。
师乐觉得自己好像很被动,一直在准备着那一天的到来,却又很害怕。
触碰到一点都害怕。
晚上,师乐又再一次失眠。
梦里有回到了之前那些暗无天日地日子,她在拼命挣扎,拼命的跑。
一觉醒来,满头都是虚汗。
师乐叹了口气,去洗了把脸,拨通了之前那个医生的电话。
她不能等着戚宴,自己也要努力才是。
医生抽了时间见了师乐一面,听完她的话,他笑了下。
“如果出现了一个人,让你有想要敞开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那可以试一试,先把最外层给他看。”
“慢慢来。”他说,“重要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从医院出来,师乐坐在车里,想着医生的话,又想着戚宴。
最外层?她的最外层是什么呢?
一声喇叭打断了她的思绪。
师乐转过头,看到路边停了一辆车。
周覃车窗降了下来,正在死死地看着她:“姐姐。”
师乐脑子轰的一声。
周覃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覃拉开车门下来,慢慢走到她面前,装作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医院:“姐姐又来看医生了?”
师乐看着他:“看来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周覃倒是不怕了,他笑着:“姐姐想要就拿去。”
师乐转身就走:“不要这么叫我,恶心。”
“那你呢?”周覃立刻追上来,反问,“你口口声声说我恶心,那你自己呢?”
“你看了这么久医生,是不是还没好呢?”
师乐停在自己的车前,回过头:“你说什么?”
“来看精神科的吧。”周覃像是早就知道了。
师乐呼吸都有些不畅,他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周覃笑得更开怀了:“你不在家那段时间,我实在是想你,这才找了点办法,跟着你,我是关心你的安危。”
他凑近:“好姐姐,只有我,是知道一切还不嫌弃你…”
啪!
师乐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周覃捂着脸舔了舔唇。
师乐又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再说一个字。”
周覃笑了下:“我…”
在师乐又要一巴掌扇过来之前,他把剩下的话说完:“我把你的事,都告诉那个人了。”
师乐动作顿住,她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你高三为什么休学,是因为来医院看精神科,我告诉他了。”周覃笑得很开心,“师乐,他没跟你说吗?”
师乐指尖掐进了手心里,脑子又有些空白,她还没迈出去的步子,就被周覃打破了。
周覃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周家受到的那些排挤打压,更为气愤,看着师乐的表情就觉得畅快。
“师乐,你们不要我们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你妈不要你,你爸不要你,现在你那男人也不会要你的。”
师乐一阵呼吸困难,她有些呆愣。
周覃看目的达到了,嗤了一声,转身就要上自己的车。
师乐觉得手脚有些发软,看着周覃的背影,一直埋在心底的阴暗又一次冒了出来。
她一步步上前,像是以前一般,扯下了自己捆着头发的蕾丝发带。
没什么的,她想。
但周覃已经上了车,师乐看了一眼马路。
她把发带缠在手上,转身走向了不远处自己的车,发动车后,她死死盯着前面的周覃的车。
在周覃开车动了的一瞬间,师乐也踩下了油门。
街上车多人杂,师乐却死死盯着周覃的车尾。
同归于尽吧她想。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周覃的车刚出去,红灯便亮了,师乐刚要踩下油门,却看到有行人走了过来。
她猛地踩线刹车,由于惯性整个人都往前撞了一下。
她手脚发冷,脑子里一片乱麻。
这时,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是戚宴打来的。
师乐闭着眼,恍若梦醒。
她捏着手机,接通了电话。
“满满。”
师乐:“嗯。”
戚宴那头安静了下,听出了她声音不对劲:“怎么了?”
“没怎么。”师乐声音很轻,有点哑,“刚睡醒。”
戚宴声音柔和:“元宵快乐,满满。”
师乐没说话。
戚宴又道:“满满有什么元宵愿望吗?”
师乐低声说:“元宵节也可以许愿吗?”
“可以。”戚宴说,“你每一天都可以许愿。”
师乐看着面前跳动的红灯,眼里有些模糊,好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她说:“我想你了。”
她果然还是贪恋着美好的。
挂了电话,师乐换了条路,直奔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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