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掀了掀眼皮,气定神闲的拿起泡的刚好的热茶,轻轻掀开茶盖,吹了吹,慢慢品了品,仔细回味一下。庄氏意有所指的道:“今儿这泡的茶叶倒是可以,可惜啊品茶的人是乡野村妇,所以也品不出什么意境,就是觉得好喝解渴,这也算得上是暴殄天物了。换个有品味的人来品肯定别有一番风味啊!”说完看了庄老头一眼,似乎在说茶叶。
庄老头急吼吼的说道:“庄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喝茶,你倒是为我的荆兰收拾一下局面。”
庄氏转头望向许林君:“庄老根,这个家是你做主,以前就好说歹说的让你不要同意荆兰嫁给这人,可是你们父女两同仇敌忾的一致对外,倒让我觉得里外不是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想起我来了。既然你也来询问我的意思,我就再当一次坏人,反正好人都是你们父女两,推卸责任的时候是丝毫没有犹豫,推得一干二净。此时本不该我这后娘管的,可是当家的这番苦苦哀求,我也就不推辞了,只是我要以怎样的处理方式,现在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事情过后,我四丫头的婚事全权由我张罗,你就不要再过问。荆兰这事儿平息以后,若是你那好闺女回来有什么不妥当的言辞,还望你多加管教,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你都不要埋怨与我,毕竟你这亲生父亲都不理事,把这皮球踢到我这,也不能不接。没道理吃力不讨好还惹得你们把我当仇人不是,若是你同意,我就帮你处理荆兰的事情。”
庄老头怒目圆瞪,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咬牙切齿的犹豫不决道:“你,庄氏你是拿这件事威胁我?呵!可以,只要你处理好荆兰的烂摊子,我便从此不再过问庄荆燕的婚事,我是一家之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个唾沫一个钉,再不能随意更改了!”
庄氏这才缓和了神色:“既然,当家的同意了这个提议,我就好好的为荆兰处理这团乱麻。”庄氏站起身走至许林君的身旁。
许林君:“岳母,这封合离书,还请您收下,并让荆兰签字摁手印,如此我们两家便男女婚配各不干预,往后也不必联络了。”说着从宽大的青色衣袖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呈上。
庄氏推拒道:“这可当不起,许秀才还是收回去吧,毕竟里正和族老都还未到场,怎能草草了事,这般行事,岂不是要传出对你不利的负面影响啊!想你一个秀才,熟悉当朝律令,怎么会这样处理,我已经派人去请族老过来了。许秀才请的里正,也快到了,也不急于一时,待他们到场也好做个见证,好好的看看这个当初腆着脸来求娶的人是谁。现在这般不要脸的人,黑心肝的做了那等事情,以为自己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哼。这天底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许秀才早已心知肚明。”
话音刚落大门被敲响,庄氏吩咐庄荆竹去开门,庄荆竹小跑着去打开大门,门口赫然就是族长和一众年长的族亲。后面还跟着一个军爷打扮的带刀侍卫,领着里正和几位话语权高的几人。两拨人在门口相遇,顿时气氛都凝重起来,门口看热闹的群众,吵闹声愈发浓烈,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大的阵仗,秋收完了,也没什么活计做,也就跟在他们身后涌进庄家院子,挤得大门砰砰作响。
庄荆竹自开门之后,便邀庄族老和牛里正共同进门。身后跟着一大帮人群,一时间也无法关门,只得作罢。
里正和族长的两队人,他们各自选好了位置,坐了下来,一时间正堂里鸦雀无声。牛里正率先开口道:“不知庄家的婶子,是谁把我们几个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做个见证吗?”
族长也接过话头:“是啊,庄嫂子,咱们都是同宗同族的。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祖宗祠堂都不去啦,着急忙慌的把我们喊过来。”
庄氏还不曾说话,许林君便自顾自的上前一步,对着周围的人一拱手弯腰行礼。许秀才:“此次把大家叫过来,是想宣布一件事,那就是我与庄家二女儿要合离。”
周围的人大惊纷纷猜测是不是庄荆兰犯了错,声音不大,但是响彻耳边。庄老头一听,气得头晕眼花,蹭的一下站起来。呵斥众人闭嘴,可是想到在座的人辈分比他大,要么就是主事儿的里正。又默默把这句爆喝咽了下去,只是起身太快,导致脑部一下供血不足,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庄氏看着晕倒在地的庄老头,表情木然的吩咐儿子把他扶进屋里。可这时。许秀才却开口,阻拦道:“岳父不在,我的娘子也不在,这和离书究竟是给,还是不给呢?给又给谁呢?莫不是岳父和岳母在同我演戏,拖延时间想把荆兰找回来吧。”
牛里正摸了摸胡子正色道:“许秀才,你一个晚辈,怎的这般对自己的岳父岳母颐指气使的。你一来就说要与庄老根的二闺女和离,那究竟是为何要和离?原因是哪些?你得跟我们陈列一下。”
庄老头被儿子架着放在椅子上坐着,还在晕厥中,旁边看热闹的一个老者,懂得一些医术的土大夫,自告奋勇的上前掐了庄根儿的鼻子下面。庄老头这才悠悠转醒,凝视着****枪舌战,嘴唇发白,直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族长也附和道:“里正言之有理,咱们虽是平头百姓,哪有你说想休弃就休弃的,总得有个把理由吧?不然你都是秀才的人了。怎么好生生的闹出这番丑闻?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走不出这个村去。许秀才还是赶紧找个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解释清楚你的所作所为,若是不讲个清楚,恐怕你的仕途就止步于此,再无寸进。”
庄老头是知道自己女儿身体情况的,可那又怎样,那是他的亲生骨肉。本来他就亏欠于她,那会儿只想着给二闺女,找个老实本分的人,穷点没关系,他再多补贴补贴,日子也能过下去,只要能安稳度过一生,没有延续香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把荆兰的哥哥弟弟的孩子,过继一个给自己的二女婿,就可以圆满解决这个问题。
本来算盘打得好好的,第一眼就看出来许林君是个没有什么本事,只会说空话的迂腐呆傻,不知变通的读书人,以后处处还得仰望他,生活上也得仰仗着他们过活,想必也拿他们一家人没辙。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这个穷小子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勤能补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在乡试上有如文曲星下凡一般奇迹的考中了秀才的功名。浑身也透露了那股子聪明劲儿,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换了一个人似的。四书五经还有什么治国之道,通通写的新颖大胆。门门考卷几乎都得了全优。这才考了他们这个村里第一个秀才。至此他的亲家,许家出了一个秀才,女婿家中父母弟兄才抖了起来,身份也水涨船高,越发看不上自己的女儿,加上那次寿宴大家都闹得不愉快,许家老太婆,不是个好相与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鸡蛋里挑骨头,处处针对荆兰,旁人就算是一打眼就知道这是欺负人,偏荆兰婆婆的身份又压她一头,别人也说不得什么,毕竟,婆婆管儿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儿不能反驳,会被说成是不敬,忤逆长辈的话是要定一个不孝的罪名,气大了都。常常被气哭了,往家里跑,可是也无济于事。又被叫回去好一顿训斥体罚。女儿又是个恋爱脑的人,只知道哭,分明是农家女,却被他养得六畜不认五谷不分,人情往来也是一窍不通,被她婆婆治的死死的。
庄老头不想让别人知道女儿的缺陷,不然以他对女儿的了解,怎会不知道女儿会想要逃跑,只不过是故意的放水,想让她逃离这里,能缓一时缓一时。这个女婿又中了秀才,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学习态度的话。中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他就是状元的岳父了。想想就算是睡着了也能笑醒,这等好事怎么能放过呢?所以他打心眼儿里是不愿意让他俩合离的。更何况还是休妻?这是在逼自己的女儿去死啊。他就只有这个与心爱的女人生的唯一的一个女儿,于公于私,是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任凭他怎么想要阻止?都无济于事。许林君用他的舌灿莲花向众人叙述了庄根生的女儿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听得众人摇头叹息,一个两个都互相对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件事不管是放到哪都没有理由,就算是放在天家,也是合情合理的休妻。毕竟律令规定了只要犯了七出之条,是有权利。休妻的。若只是合离,也是给了女方家的面子。多给些补偿,也算得上是宅心仁厚。
庄老头眼见大势已去,心中愤愤不平。面如土色,心如死灰,整个身形都僵硬了一拍,失魂落魄的感觉,浑身没劲,眼睛里颓废之色,倾泻而出,眼神呆滞,嘴角微微抽动,背部像是缺少了一股气。瞬间就弯下腰来。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郁气心结!
最终的结果就是一致同意合离,否认庄氏提供的所谓移情别恋的说辞。里正把和离书再次递给庄老根儿的面前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好好接着,这不是羊癫疯犯了吗?怎么一张薄薄的纸都接不住,几次三番地扔在地上,意欲何为呀。要不要找人按住你的手,让你签字盖手印呢?”庄老根儿看着手里的这张纸,似乎有千斤重,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张纸关乎着女儿后半生的幸福。还有与眼前这女婿的唯一一丝联系。虽说是有替女儿的事情感到悲哀,恨上天的不公。也埋怨自己当初为何没听庄氏的话,一时间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却找不到什么话说,无语凝噎,喉咙干涩,拿张和离书,被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握得皱起,皱巴巴的一角,醒目又刺眼。
周围的人都用催促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庄老根儿,恨不得冲上去抢过那张和黎叔替他把字签好,盖手印,省得他这么磨磨蹭蹭的。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口传来李氏的吵嚷声:“你们,你们快些让开。我是庄家的二媳妇。快先让我进去,我有事要跟他们说。你们这是在干嘛呢?之前不是还在外边儿看戏,怎么就进家门来了?这院子里都是人,能不能让出一条道儿啊,让我进去。”
许林君挥手示意让手下,放李氏进来,人群快速地让出了一条道,李氏顺着让开的人群,小跑上前便看到这么大的阵仗,心下愕然不已。李氏:“你们大家这是怎么了?公公,你拿着那张纸抖什么,大家怎么不说话了呀?怎么也不讲讲到底发生什了?”
许林君:“和离书已送到,还请岳父签字盖手印儿。我时间紧得很,还要去拜访主簿,至于庄荆兰是真的走了还是你们诓骗我,我现在也无心过问了。”
李氏:“什么隔离?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吗?可是。二姑姐明明在灶房里睡着了呀!!!”
许林君眼前一亮:“哦,是吗。二弟妹说的可是真的?可刚才岳父不是说。我的娘子已经偷偷跑出去了吗,怎么现象?就睡在灶房里呢。”说着,就用眼神似有若无的飘向庄老头儿。
李氏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刚想要开口。把这个谎给圆过去:“啊,我,许是我看花眼了,对,姑姐这是早走了,我怎么会知道呢,看我都迷糊了,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再见。”说着就想脚底抹油,开溜,赶紧去通知自己的二姑姐。没看见自己的公公,那眼神都快翻白眼了,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了吗?嫁过来的这几年,朝夕与他们相处,还不明白公公什么意思,这不是白活了吗?公公的眼神,意思是让自己赶紧去通风报信让二姑姐离开这里吗?
许林君:“走什么走,还请大家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我娘子请出来,想必是心中有愧吧。嗯,既然岳父不忍签字,就让荆兰自己出来签字盖手印儿吧,毕竟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边说边吩咐手下送里正和族长出门去。转身和李氏去灶房,李氏借口想如厕。
许林君:“我可谢谢二弟妹送过来的好消息,你既然有事,那你就去忙吧。我这就去请娘子,毕竟是我们夫妇之间的私事。”李氏听见许林君这么说,心里的石头落地了还好是不用跟着去,不然让二姑姐知道是自己出卖了她。往后肯定是要一起住在庄家的,还不知道怎么报复自己呢,先溜为敬。
许林君走进灶房门口,灶房的门没关。他快步走了进去。生怕。人真的给跑了。毕竟律令规定了,必须要娘子在合离书上签字盖手印才生效。许林君一眼便看见了,蓝色碎花底,发饰清新脱俗,浑身上下那种迷人气息,令他下意识皱眉。虽然这衣服的确是自己的娘子在待字闺中的时候所穿过的。可是身形不同于往日的臃肿,浑身一股子难闻的油烟味,与印象中的那副样子大相径庭。心底惊呼:不,这不可能是自己的娘子,她又是谁呢?又怎么会睡在灶房里。李氏为何要说“她”是庄荆兰?
慢慢靠近这个还在沉浸美梦的可人儿,心脏第一次怦怦直跳,她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农女棉麻衣裙,但简陋的衣服丝毫掩饰不住她如兰似芷的气质。一头靓丽的淡墨色青丝在漏风的窗户中微微飞舞,只用一根简单的木头簪子稍稍挽起几缕秀发,其余的轻轻披散在挺秀的削肩上。厚实保暖的棉袖之下,露出一只纤纤素手,柔荑般的光洁美丽,冰雪肌肤,柔若无骨。另一只手枕着头。
一张俏丽的小脸未施粉黛,却依旧妩媚动人,精致又显清丽脱俗,艳若桃李,丽如春花,一番仔细端详,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娇靥晶莹如玉,肌肤胜雪,冰肌玉骨,仿佛吹弹可破,峨眉如一弯细细的月亮,齿如瓠犀,目若秋波流转,双瞳剪水,婉如清扬,千万种思绪藏于其间,明亮动人。细小的洁白琼鼻下,粉嫩可爱的樱唇好似一朵美丽的花儿,娇艳欲滴。让人下意识以为她本是天生丽质,优美娉婷,亦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好似天仙下凡,娇美无匹,令人不可逼视。可能睡梦中梦见什么有趣的事儿了,嘴角微微勾起,撩动得他的心,也跟着微微抿着嘴唇,向上扬起。
许林君心想,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美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仿佛有些不妥,这不是君子所为。可是为何他见过同窗家中那么多娇妻美妾,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之人,腰间盈盈一束,益发显得她的身材纤如柔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小四看到这一幕,在宿主脑海里疯狂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叮咚~叮咚~宿主被人觊觎,快醒过来,宿主被人惦记身子,速速清醒过来。危险!滴滴滴!!!!”小四看着宿主淡扫蛾眉,不施脂粉,即便已是素面清绝的潋滟容光,遮住一半脸,也还是美得勾魂摄魄,让人忍不住的,就是可惜了,眼睛还闭着。让人忍不住幻想若是睁开眼,必定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宿主缓缓从睡梦中惊醒,眨巴着眼睛,支棱开眼皮,偏生一双乌黑眸子雾蒙蒙的,带着水汽,透出几分柔软的妩媚娇艳。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看清她到底是清丽绝伦,还是妩媚无双。那一袭土掉渣的蓝色棉麻衣裙,被女孩穿出惊艳绝色的既视感,果真应了那句话,人好看。就是披麻戴孝都显得倾国倾城。许林君,看得三魂丢了七魄,呆若木鸡,舍不得眨眼,生怕这般美景错过了。
我揉了揉睡麻的手臂,刚才就只能听到小四歇斯底里的呐喊,怎么这会儿又不讲话了?我往四周看了看我勒个大草,这里怎么有一个?男的。他见我盯着他,也知道他是看呆了,这会儿也回过神了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正想上前一步,我赶紧呵斥道:“停,你别过来,你是谁啊!怎么来灶房,你是来找吃的??”
许林君:“姑娘是这庄家的人吗?我还是第一次在庄家见到你,小生是庄家二闺女庄荆兰的夫君。小生姓许,名林君。”
我跟小四脑海里吐槽道:“林里云中君!我还瑶瑶呢,这什么名字,真耳熟。”小四,游戏打多了吧你,看什么都像走地鸡不成。
小四:“宿主你逗哔,没看见这人对你有想法吗?这一看就是渣男,可不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小四给你提个醒,敲个警钟。”
我:“不对劲啊不对劲,小四我承认自己是有点自恋,可是也不至于一个人见到你就里面爱上你的啊!这不是见一个爱一个,见异思迁?别跟我说什么一见钟情,不过就是打着爱情幌子,见色起意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多人工糖精撒糖,都是人为的刻意操作,都是有预谋的。”
许林君再次强调:“姑娘,为何穿着我娘子的衣服,方才让我认错了,实在是抱歉。”
我:“没事,既然是认错了,那就算了,我现在要回房休息了,你让我出去,别挡在这,等下我挤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