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平坦的土地上,突起一座只有丈高的城池。城池中间一扇六七米宽的城门,来来往往的人虽不多,并不显冷清。
这座城池并不算小,虽不如陆地上的城池规划得整齐,一幢幢房屋分割出一条条大街小巷,大街左右两边大半是门面。来往的人并不少,还能偶尔见到一些海外人。
这座城池并不是海王帮建的,以前就有,不过又小又破烂。海王帮在这里建帮后加以扩建,才有如此的规模。
海王帮的马车车窗没有用琉璃装,左右被两个女人打开,一股股风灌进来,让身在中间的韩?有些心痛,紧紧将她们搂住:
“待会去见过朱帮主他们后再来街上转转,你们的脸可经不起风吹。”
韩?有些奇怪,现在的人可能没擦过什么化学毒素,脸上的肉很能经风吹霜冻。几女出来一趟,只有赵丹脸皮受到一点影响。这点影响很正常,只要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脸上的冻皮就会消除。想到自己这张脸,赵丹将窗帘拉下来,问韩?:
“你有没有想到办法?”
“什么办法?”
赵丹看了眼前方模糊的马夫,轻声说:
“解决他们不和的事,毕竟他们也是为了我们才弄成这样的。要是放任不管,大家心里都过意不去。”
韩?知道赵丹巴不得事越多越好,紧了紧对方肩上的手:
“清官难断家务事,先去看看,要是能帮忙当然更好。”
一队人马在一座长方形大殿前停下,这座大殿只有一层,七八步石阶。建得十分大气,只是门就有两小一大三扇。一长排窗户已经装上琉璃,四根人粗的顶梁石柱有近丈高。在每根石柱上都有一盏马灯,现在是白天,马灯没有点亮。
中间扇大门有五六米宽高,顶上有一块镶着金边的金字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海王大殿。”
在大门前方的石阶之下站着上百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偶遇。中间是个身材高壮、长着一张深黄色大脸的半百老者,老者带头朝赵丹拜下:
“草民朱奇盛拜见瑞安公主、忠侯。”
“朱老伯快快平身,大家请起。”这些礼节赵丹不用任何人教,海王帮帮了她们不少忙,哪能将人家视为普通百姓看待。
赵丹这声老伯叫得很不错,一个公主叫平民老伯,连一些反对帮她们的人,心里的想法也开始松动。朱白川走到她们面前,先指着一个身材有些发胖、圆脸细眼、快步入老年的男子:
“这位是我海王帮的军师乔三通。”
这次乔三通没行大礼,拱手拜见。刚才的大礼他们不得不行,否则就有违礼法。就算朝廷不追究,传出去对他们的声誉也有一定影响。
“乔三通拜见瑞安公主、忠侯。”
赵丹的脾气很实在,因为听说乔三通在使坏,懒得招呼。韩?没有冷场,拱手还礼:
“早就听说乔军师足智多谋,海王帮能有今日,乔军师功不可磨。”
几女暗自发笑,这些话只有她们能听懂。现在海王帮大闹不和,乔三通又是个带头人,的确是功不可磨。乔三通再聪明也难猜到,第一次见面的韩?会如此打击人,笑着说:
“要说足智多谋,天下很难有人能与忠侯一比。在忠侯面前,实不敢言智。”
两人虚伪完,朱白川又指着一个身长脸瘦、背成弓形的老头。看这样子,这个老头是这群人中最老的一个。
“这位是我海王帮大长老游应江。”
“游应江见过瑞安公主、忠侯。”
赵丹毫无动静,韩?看了她一眼,给游应江回礼:
“这次我们在广州耽搁不少时间,皇上已经派人催我们回去。我和公主商量,海王帮帮了我们不少忙,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大长老能派人去广州为朝廷查贪官污吏,为民除害,我带朝廷感谢大长老。”
这些话同样让几女暗自发笑,听朱白川说,开始商量派人去广州助战,游应江是反对最凶的一个。也难怪他反对,海王帮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可以结交官员,但不得参预朝廷任何政事。给那些海外商人学习,当一个合格的商人。
支持的人多理由更多,就算不看在交好赵丹韩?的份上。可以说苏师旦倒下,海王帮获的利最多。可以正大光明入主广州及周边一些城市,不再受苏师旦威胁。双方就是为这些事,搞得现在面和心不和。
韩?说得有点明显,游应江听出他的意思,一张老脸毫无反应,挤出一点笑容:
“总算是一帆风顺,我海王帮的那些兄弟没有白去。”
人太多了,将一些高层介绍完,大家进入大殿。进殿后也有些为难,要是只有韩?,一个侯爷坐在客位很正常。赵丹的身份不一样,赵丹可以说是代表赵扩。这里的坐位虽多,主位只有一张。朱奇盛让赵丹坐他的位置,赵丹没有,和韩?一起坐到右边。结果朱奇盛也没坐主位,坐在左首。
这些也是韩?佩服古人的地方,太讲礼了,一个位置也要争半天。一杯茶喝了几口,海王帮的高层问了些在广州发生之事。听到苏师旦一家的下场,朱奇盛叹声说:
“苏师旦虽该死,他一家人得到如此结果,还是让人可怜。白川问清他们在哪座岛遇害的,我们去将他们的尸骨收回陆上下葬。身前不能安宁,至少死后要让他们有口棺材。”
朱奇盛这番话,让韩?一家人对他的看法,上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简直是仁义的代表,非常让人敬佩。他们就没想到这些事,要是那座岛上还有财宝,他们可能会顺便带对方的尸骨回来。
这些事很好解决,安排完苏师旦家人的事,乔三通说到银行方面:
“忠侯写的银行告知书我们已经发放下去,有关银行的发展规划我们也看了。我们对银行的前景非常乐观,可以这样说,以后的银行,绝对比海运更赚钱。”
韩?笑了笑,看向左右,两个老婆都在想。可能还有些奇怪,乔三通怎么会如此吹捧韩?的银行。韩?说:
“乔军师说笑了,银行的发展虽不错,与海上生意远无法相比。以我的估计,投进去的银子,起码要十年的时间才能回本。海上生意不一样,说不定只需一趟,就能将投进入的所有本钱全找回来。”
乔三通摇摇头:“就依忠侯的十年回本,忠侯在上面也写了,投进去的钱并不算是本,它们永远都在。比如阿布尔格家投五百万两银子进去,十年赚五百万两,五十年就能赚二千五百万两。试问做什么生意,谁能在五十年的时间内,赚二千五百万两银子?”
这些话将几女都说呆了,乔三通说不得错。做其它生意并不保险,阿布家虽能赚钱,你让他们在五十年的时间内,赚二千五百万两银子?基本上不可能。
穆斯泰在大宋混了二十多年,他的所有银子加起来,顶天有一千万两。要是有个生意,能让他将这一千万两银子投进去,最多十年的时间,就能变成二千万两,他绝对二话不说就会将银子投进去。钱这东西到了一定的数量,再想翻倍赚难上加难。
这些韩?早就想过,银行虽赚钱比较稳定,以后甚至要不了十年就会回本。但人这东西不稳定,总会让你遇到一些事,不能按想像中的那样去做。这些话他懒得说,干脆顺着对方的话说:
“乔军师说得不错,十年能赚一倍,以后要不了十年就可以赚一倍的银子。”
能说服韩?,乔三通很高兴:
“只是银行的事务太过复杂,要全心投入在其中,不能将它只当成一个投资,还得细心去打理。任何事都难免有不可预料的事发生,就好比我们的海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亏得血本无归。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多一条出路,就能让大家多一条活路。”
韩?有些奇怪,乔三通说得很有道理,但这些和分家有什么关系?见他点头承认,游应江说:
“今日公主和忠侯在,银行又是你们承头办的,我们有些事得说明一下。忠侯规划得再好,这银行以前谁也没搞过。纸上谈兵的典故大家都知道,我海王帮的人,有些并不赞成投资银子。但帮主一力赞成投资银行,这样下去,只会让大家矛盾加深。
不如将银行和海运分开,大家各负责一头。如此对双方都有好处,既能有更多精力搞自己的事,又少了些矛盾冲突。忠侯你们以为如何?”
韩?终于明白,刚才乔三通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他怕朱奇盛为了顾全大局,不投资银行了,极力鼓吹银行的好处,这样才有机会分家。他们的本意可能并非要去金国那边,想将朱奇盛排挤出去,让朱奇盛去搞投资冒险,他们安心搞自己的海运。
他们这个计划十分高明,一个是未知的生意,一个是自己的老本行。到时候站队,傻瓜也不会去选前者。跟朱奇盛走的一定不多,他们轻松就能接盘海王帮。韩?暗自摇头,问出一个问题:
“我们是外人,只能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对与不对大家不要见怪。我想问问,你们海王帮以前的事务是一人在管,还是每项事务都有不同的人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