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说完,欧阳明略微茫然的脸一惊,瞬间反应过来,赶忙摇摇头:
“公主,下官和他的关系也不好,平时只是认识。平时还好,现在要是下官去引,一定无法将他诱出来。”
赵丹有些不痛快了,对欧阳明说:
“又不是让你亲自去,你写封信,我们递到海府。实在引不出海宁,我也不会怪你的。”
“公主都这样说了,欧阳大人就试一试吧!”
卢云现在越来越轻松,开始他也以为今晚的事情败露。一听在说穆斯泰的事,他和穆斯泰的关系虽比较深,只限于生意和行贿受贿的关系。反正现在穆斯泰已经失踪,只要不查到他的那些东西,没人能定他的罪。可能因为太轻松,一个阵营的他也要推一把。
欧阳明看都没看卢云,想了一会说:
“也罢,下官就写一封信。要是他不出来,那下官也没办法了。”
“将笔墨给欧阳大人,”赵丹很高兴,说出一个要求:
“不是不相信欧阳大人的文才,我们已经想好怎么做,由我们说,欧阳大人写,这样应该能万无一失。”
欧阳明刚摸到笔,整个人呆住了。在他下方的卢云已将纸墨摆好,见他还在发呆,催促道:
“欧阳大人,可以了。”
“可以了,”怎么写韩?没给赵丹说过,赵丹只好看向韩?。韩?来到欧阳明旁边:
“欧阳大人,现在我念你写。对了卢大人,平时欧阳大人叫那海丁什么?”
“海丁比欧阳大人小了一半,平时欧阳大人叫他贤弟。”卢云一句答出,感觉有些不对,赶忙说:
“我也是只听到过一次,欧阳大人是不是叫他贤弟我不清楚。”
韩?哪听卢云那些亡羊补牢的话,缓缓念道:
“海贤弟,上次托付之事未成。请贤弟去于今日下午,到兴隆客栈一聚。重商要事,不见不散。”
太过分了,韩?念完,欧阳明一个字都没动。整个人不但发呆,还在发抖。脸色变得苍白,从头发里面流出来的汗水,流到他的脸上、脖子上。另外七人不傻,见欧阳明这番模样,心里也有些犯毛了。过了一会,一道声音传来:
“欧阳大人,你是不是不舒服?再不舒服,不会连这几句话都写不出来吧?你快将信写出来,等会我们送你去就医。”
欧阳明从深层次的惊骇中惊醒,放下笔,扑通一声朝赵丹跪下:
“公主,下官绝没有与海丁勾结,下官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和他没半点关系,请公主明察。”
赵丹已经忍不住了,不再装傻,冷笑道:
“你和海丁没半点关系,没半点关系,会半夜派人去他家?我们第一天已和那些海商说好,结果第二天又去闹,借归还穆斯泰产业之名,将我们轰回京城。我们来的时间虽不多,知道的事情不少。”
八个官员全呆住了,其他人虽没和海丁勾结,大家都想轰赵丹她们走。所以那天出去和那些海商谈判,以此为借口。但他们比欧阳明好,并不知道欧阳明半夜去海丁之事。
欧阳明这次更严重,差点没晕过去。第一次和韩?打交道,万万没想到,韩?会在第一天就开始监视他。他这种反应,傻子也能看出有问题,还不是一般的问题。要只是为想轰人走,不会吓到全身抽搐,像是一个羊癫疯发作之人。
赵丹已经渐渐得到韩?的真传,今天的表现非常好,趁热打铁:
“欧阳明,穆斯泰为你跑官买官,你不惜当他的走狗,来陷害我们、害我大宋,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来人,将他押下去。戚将军,带人去查抄他的府第。”
其实现在查抄欧阳明的府还早了些,当然这些事对赵丹来说都是小事。反正有个背锅的在场,万一真查抄错了,大不了韩?倒霉。她最多被禁足,在宫里待一段时间。
欧阳明被押走也没能发出声音,另外七个官员,现在全变成了惊弓之鸟,一个个惶恐看着赵丹,不知她的铡刀,下一个要砍向哪一位。
赵丹居然不知道自己因激动站起来,感觉还是坐下舒服些,坐回椅子上,扫了眼七人:
“你们府上有没有不可见人的东西?”
卢云第一个忍不住跪下,很快七人全跪下。原本一个公主,他们还不至于如此怕,公主都没实权。但这个公主不比皇子、甚至不比太子的地位低。天下至少有一半的官员,知道赵扩对赵丹非常宠爱。宠爱得成人也不舍将她分出皇宫建府,舍不得将她嫁出去。
“公主,奴才家任凭公主去查。”
卢云这个傻瓜说得还算硬气,另一个壮年傻瓜接道:
“下官的府也任凭公主去查,绝没有不可见人的东西。”
赵丹再次面带冷笑说:“你们现在当然没有不可见人的东西,因为那些东西,今晚全都被你们转移了。城里城外刚好一半,四家从城东出去,看样子应该运到码头。你们放心,我们在码头早就已经布置好。四家的东西藏在城里,城里的人更放心,我们在城里的人更多。那些东西,现在已经各有一队人马负责查抄,现在想必已有些人的东西见光了。”
七人差点没学欧阳明那样痴呆,一时能说话的一个也没有。他们机关算尽,没想到早就中了别人的计。
韩?对能逼他们将东西带出来,有很大把握。赵丹已经明里暗里说了,要搜查他们的府第。那些东西要是再藏家里,真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带出来,白天带出来太过显眼,并且白天也有人在他们府第附近监视。无论早晚带出来,他们都会失去那些东西。
第一个清醒的是雍舒,毕竟是一州之首,还算硬气,对赵丹说:
“公主,下官知道自己不干净,但那些东西绝不全是贪贿所得,有不少是我们做生意赚来的。怕被人误会,不得已才将那些东西转移。我们更没有与穆斯泰勾结,请公主明察。”
“奴才的也是,奴才的也是。”有些人的嘴巴都已经张了,被卢云将发言权抢过去:
“奴才贪贿的很少,大多数都是做生意所得。绝没有与穆斯泰勾结,请公主明察。”
一个个的说词都差不多,听那意思是他们做生意的部分,还想要回去?赵丹被气乐了:
“你们做生意所得?什么生意那么赚钱?和谁做的生意?是和穆斯泰做的吧!这事就算拷问你们那些下人,也能问得明明白白。穆斯泰是什么人?他是个罪大恶极、该灭九族之人。你们和他做生意,还想将那些银子要回去?”
大家又哑巴了,他们八人,真正没做生意的只有三人,那三人的银子虽少,私藏的家底全是贪贿所得。不说贪贿那些本就该没收,就算做生意的,谁没和穆斯泰合伙做过生意?
穆斯泰绝对是做生意的天才,他笼络人并非是全送钱,钱要送,但生意也要做。因为生意得来的,大家以为更干净,那些人更容易接受。
第一个想明白的是雍舒,雍舒问:
“公主要如何处置我们?”
这事赵丹还没考虑清楚,她们开始只想赢这一仗,只想将这些贪官污吏的银子搜刮干净。不好决断的事,赵丹都会交给韩?来做。韩?说:
“大家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向大家承诺,要是你们真只是和穆斯泰做过生意,我们绝不追究此事。但和他做生意,他的出发点并不单纯,是想利用你们手中的权势,来为他创造更多的利益。所以得来的那些银子,我们必须没收。
只是和穆斯泰做过生意的人,我们只追究贪贿之罪,所受金额也只按贪贿的银子算。只要大家配合,我们一定会向皇上建言,对配合的人从轻发落。”
卢云听完开始还有些高兴,很快想到雍舒的话,知道韩?不是个守信之人,高兴没有了,问赵丹:
“韩大人说的这些,公主赞不赞成?”
赵丹想都没想:“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我说的话也是他说的。”
赵丹说的第一句话,韩?和许多人都理解,第二句话没人能理解。第二句话对跪着的七人来说没什么用,没必要去细想,卢云说:
“公主能不能承诺,会向陛下给我们说好话。我们真只是贪了一点点,更没有像陈源那些,做伤天害理之事。”
卢云基本上没说假,这些人其中虽有强占民田之类的事,但都不多。和陈源的罪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
赵丹有些好奇,问卢云:
“代县伯都说了,只要配合,要为你们向父皇说好话。我也承认了,你们为何不信?”
“不是我们信不过公主,我们是相不过韩大人。”卢云傻头傻脑说:
“韩大人在泉州骗柳章他们,结果他们听韩大人的话去自首,韩大人可曾为他们说过半句好话?要是公主承认为我们说好话,我们一定配合。”
赵丹看着韩?笑了笑,需要这些人配合的地方还有很多,她没嫌麻烦:
“好,我向大家承诺,一定会在父皇面前,替你们说好话。但你们必须得配合我们,否则一切免谈。”
韩?暗自苦笑,这些人冤枉他了。他给赵扩上奏,的确为柳章几人说过好话。因为那些人不但听他的话自首,还配合他的工作。那么大的案子,能得个免官的处罚,他那些话起了作用,只是没必要给这些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