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她们,我只要……”路歇把蹇予悯撑在椅背上的手拉到自己胸前按着,运着气妄图让心脏再蹦得快点儿:“您为什么就是不肯带上我?我真的不会给您添麻烦……”
“这事不用多说了。”蹇予悯要把手抽回去。
“不……”
“听话。”
他还是不想放弃挣扎:“我不听。我就不。”
蹇予悯忽然不说话了。路歇一下有些慌,以为作过界了,飞快思考补救方法:要不要先退一步,只让他今晚别走?
“听我说,现在的情况你不明白。”长足的沉默过后,alpha的语气异常严肃。“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的敌人比此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多,他们可能是任何身份,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方。判断这些会分走我很多原本应该放在你身上的精力。”
路歇听到“任何身份”这四个字时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alpha不觉得自己的话还需要再解释,只接着往下说:“我不希望你因此出事。忍耐过这些时日就好了,那时候我就来接你回家。另外婚礼和终身标记的事我都会认真计划好时间,你可以先想想婚礼之后去什么地方旅行。”
他没想到蹇予悯把终身标记这事也看得这么有仪式感,手上的力气蓦地一松,“可是……”
“如果条件允许,我还会像今天这样来看你。这样可以吗?”
他竟然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路歇回不过神的时候,蹇予悯垂眸,把他系错位的扣子从上到下解开,对齐两襟,再依次重新一颗颗扣上。
路琪娅也被解救了出来,一头扑进路歇怀里。
“让她先陪你几天。”
“先生……”
他又被吻住。两个人这次都没闭眼,直愣愣地互相盯着,一下又一下地交叠唇瓣、轻碰鼻尖。
路歇被嘬得舌麻口干,受不住先喊了停。
“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喝酒。”蹇予悯说,下一句就话锋一转:“郑助理还跟我说,你偷偷把要喝的药水倒进花盆里。怎么回事?”
“……”
还真是猝不及防。
“不管你有没有渠道、有什么渠道拿到h-15,只要你再碰那东西,我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并采取措施。虽然现在情况特殊,但不代表我会容忍放任。”
怎么好端端的还突然威胁上了?
路歇又要开始泪光莹莹,蹇予悯的态度却并没有转变。
“路歇,你必须戒了它。不然它会毁了你。我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我希望你完整、健康。”
“……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
“为了你自己。”
心跳声莫名其妙乱了节奏,“啊,”他舌头还没缓过来,僵硬地在上下颚间抡了一圈,“我不会的……我真的真的再也不会碰它了……我保证。”
可能是因为心虚,他把视线移到了其他地方。
路琪娅仰倒在他怀里,见他看过来,谄媚地扭了扭腰。蹇予悯扮着路歇的脸让他抬头时,她又以惊人的灵活动作翻身而起,龇牙咧嘴进入预备攻击的状态。
“……”
“你要是撒谎,我一定会知道。”
“……我没有。”
小吴和路琪娅被安顿在了洋房一楼的客房里。看路琪娅的意思,她是想跟路歇一起睡的,但是被另外几个人类残忍制止了。
“她最近掉毛太厉害了……”小吴忧虑道,“我在她旁边坐一阵子嗓子都发痒。”
柯基感觉到人类的疏远,一只狗蹲在墙角闷闷不乐。路歇看不过去,拿着小吴包里的蝴蝶形状玩具过去逗她。
路琪娅顿时容光焕发,跟一根巨型弹簧似的跳起又落下,最后还耍起赖,扒拉着路歇的裤管装可怜。
明知道她是装的,但种族优势摆在那里,不去心疼都不行。
怕她把玩具囫囵吞下去,路歇不得不把蝴蝶的一头揪住,手指被那片粉红色的长舌头误舔了不知多少次。
尽管这样,他对狗也不会生出什么怨气。
一个对他来说很普通的念头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却觉得心头像梗着根刺一样不适:从很多方面看,自己跟路琪娅一样,是养在家里装点门面的宠物。
……现在不是这样了。他想,蹇予悯他明明就——
他爱我。
他爱我……吗?
疑问词一添,这个结论还未经历辨证就被匆匆忙忙一把推翻了。
太自作多情了吧。有道声音讥讽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你还真敢这么想啊。
但是他给了我那么多……
这就像你给路琪娅很多东西一样。你也会给她最上乘的狗粮和最喜欢的玩具来满足她。
他还总是吻我。
那又能说明什么?他是个alpha,你是个omega,你们信息素匹配度还很高。他对你有欲.望,你对他就没有吗?这么说,你也爱他?
滚你妈的。不管了,反正蹇予悯死了要把东西都给他,他任务早就完成了。
他很烦,不想再考虑其他的问题。
那道声音即使在消失之前仍不忘刺他一句:你看,你明明清楚得很。自欺欺人。
路歇掩住嘴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的,都要把魂从天灵盖震出去。
罪魁祸首对自己的蒲公英体质浑然不觉,还要来往他身上蹭。
鼻子越来越痒,而且这痒还渐渐有了往肺里蔓延的趋势。路歇忍无可忍,把路琪娅扔给了小吴:“想个方法让她别这么掉毛了——”
小吴无奈摇头,“这我也没有办法,先生。”
……
尽管没太关注新闻,路歇也能感觉到最近外边发生了大事。前几天他在学校里走动还不会怎么,稀里糊涂混过几节课后,他从住处到教学区往返的路上突然就有人围观了。
他颇为不自在。幸好天气凉了,戴薄围巾也没多奇怪。他把半张脸埋进布料里,朝那几个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人瞥了一眼,然后低头快步离开。
他要求郑助理给自己减课。
“我不想出门了……总有人看着我。”
路上的人就不说了,在教室里那些人干嘛也要偏着头来看他?甚至还有某些老师。
他坐在最靠里的角落都躲不开。
在某堂四百多人的大课上,他被讲师——讲师的性别是omega,这一点值得一提——点了名,万分茫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再万分茫然地听见omega向他提问:“您对当今涌现的大量针对omega的性犯罪有什么认识呢?”
他根本没法思考,因为所有人都用一种他完全读不懂的目光盯着他。
讲师重复了一次。
他呆呆地看向投影,这节课的专题名是“o权觉醒下的制度困境与骗局”。
显而易见来者不善。
“这个……”他磕磕绊绊地说,“出现这种情况是很让人遗憾痛心的……但是从另一方面地看,这个现象也有积极的含义……”
“哦?您认为有什么积极含义呢?”
“犯罪这种事并不是在某一天突然有的……要让它进入我们的视线,首先我们起码把眼光看向了它所在的方向。我们批判,说明我们觉得它不对……这是进步的表现。”
那讲师还要追问:“那么进步的原因是什么?”
他快被问昏了。“因为……因为有很多人,很多政府部门在努力啊。”
“——比如omega权益办?”
那讲师的口气听起来与揶揄无异。
他在一阵轻微的哄笑声中红了脸。
“这位先生也许家庭生活十分幸福。”讲师说,“不论怎么样,我先祝福您了。”
他坐下不到半秒又重新站起,声音比刚刚高了一个调:“是的,我认为omega权益办是当得起它的名字的。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他付出了无数心血,而不是听信谣言或者凭空揣测——”
“我听说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研究结果,”讲师打断了他,“标记行为不但会影响omega的行为模式,还会影响到脑部结构。现在看来,好像是很有道理。”
路歇一听这话就冷静了。
吵不过的,没必要吵。人家是文化人,自己肚子里那点儿东西则在刚刚就抖落得差不多了。
他也用不着真情实感跟蹇予悯统一战线——然而就算清楚这一点,他双手攥成的拳头还是很久都没松开。
郑助理同意了。从此以后他的课表里只剩下了些风花雪月,要么是珠宝鉴赏,要么是油画入门。
来上这些课程的人形形色色,其中不乏看起来明显不是大学生的中年人。
路歇一打听才知道,学校还开设有一年制的商科领英班,供一些商政界名流修读商科学士学位。
这些人可能是拉不下面子跟毛头小子们为伍,挑的公共选修都是这种名字听上去就无比沉闷的冷门课程,跟路歇正巧撞上。
他们比年轻学生们难对付得多,不过好在这些人看重面子,只要路歇不理睬,他们也不会多事。
不过路歇死也没想到,在珠宝鉴赏的课堂上,他居然会遇到蒙景安。
作者有话要说:呃呃呃又这么晚感谢在2020-08-2900:00:00~2020-08-3101:5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哼哼唧唧碎觉觉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潮花汐拾、慌慌2个;花青、路过人间、谁输谁赢随心情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不出岫25瓶;butterfly、小透明:回水也,子渊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