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1 / 1)

?悬山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半晌后道:“是仙灵门楚无青让我成功结婴。”

悬山的话,犹如一块巨石落入海中,掀起滔天巨浪,老祖竟然说是楚无青让他结成元婴?

这怎么可能!?

悬山老祖亲口所说的真相比所有猜测都更加匪夷所思。

元长老强撑起身体,抬头望向老祖,眼中布满了惊骇……怎么可能,若是一个筑基期修士能让金丹结成元婴,那岂不是他小山门随便一个修士都可以让不能修炼的凡人生出灵根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清灵宗老祖感到自己修炼几百年的认知都被践踏颠覆了。

然而,这句话却是悬山老祖说出,悬山老祖在所有小山门人心中是如同道的存在,他绝对不可能说出虚言,更不可能将自己结婴的成果归功给一个小辈。

悬山老祖的话语掷地有声,眼中更没有一丝笑意。

所有人精神恍惚之后迅速消化下这个消息,哪怕再不敢相信,但这却是事实!

从楚无青进入洞府,凌碧峰才开始出现异象。

元长老的脸色陡然惨白,他望着老祖,望着他仰慕了一生的老祖,脚步一个踉跄,竟然毫无形象地坐倒在地。

他做了什么,他聚集留守的所有门人,想要以小山门大阵杀死楚无青,他差一点就害了老祖的性命!

小山门之所以拿出全部家当去跟仙灵门拼命,连掌门都亲自上了战场,大长老更抱着自爆的必死之志。

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祖不在,小山门将败落啊!

元长老心中已经后悔到了极致,若时光倒流,他一定不会射出第三箭,没有第三箭,一切尚可解释。

元长老决绝地举起手掌,一掌击在自己丹田之上,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变得黑青,三口浊血从嘴中喷出,金丹后期的修为陡然跌落到初期。

那位昔日高高在上的金丹长老,如今满身落魄,他凄凉地抬头,望向楚无青,恳求道:“楚道友谢罪。”

言语间,哀恸不已。

楚无青只要稍微有点良知,就该见好就收,但这东西楚无青从来没有,他双眼微眯,笑意中藏着寒光,“你射出三箭,箭箭要我性命,如今却想轻轻松松让我原谅你,怎么可能。若是你我反转过来,我不止让修为境界跌落,甚至废除全部修为,恳求你一个宽恕,你肯吗?”

那语调依旧漫不经心,但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元长老双眼陡然睁大,却不得不在老祖的威压下头皮发麻地如实道:“不会,我会斩草除根。”

弱者没有乞求宽恕的权利,失败者没有存活的可能,这就是修真界的战争,残忍至极。

“动手吧,我不要你性命,你自废修为即可。”楚无青的声音陡然柔和下来,他这句话瞬间化解了现场僵硬的气氛,若是楚无青仗着老祖要了元长老性命,小山门众人敢怒不敢言,心中必定会留下祸根。

但留下性命,比起元长老的斩草除根,已经宽容太多。

小山门的修士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都已经把楚无青当做与元长老等金丹差不多之人,而不是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

金丹杀筑基,哪需要什么理由,修为决定一切,但他们竟然对楚无青对金丹的饶命之举,感到赞赏。

元长老嘴唇微微张了张,却又绝望地合上,一个修士,一个走到金丹的修士,被废去修为比身死道消更加绝望!

从修真界的顶峰,跌落至凡尘间的蝼蚁,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不仅仅是心灵,包括身体,沉着笨重需要五谷的肉身该如何适应。

而且,能够修到金丹者,谁没有几个仇家,一旦失去了修为傍身,后果难以想象,根本不需要楚无青亲自动手。

却偏偏他不能反驳,不敢反抗,甚至连小山门众位门人的心都不在他这里。

元长老,双手成爪,一爪抓上了自己的丹田,将金丹与命魂剥落抽出,整个人就要昏死过去,但是在他昏死之前,一颗丹药从楚无青储物袋中飞出,飞入元长老的口中。

元长老的面色陡然红润,整个人恢复了生机,但内里却一片枯败,有修为时种种疼痛都能够坚持,但如今失去了修为,疼痛变成了十倍。

“元长老,若是我仙灵门战败,你们会如何?”楚无青继续问道。

元长老答:“屠戮全门。”看向楚无青的眼中深藏着无法发作的恨意,小山门作风并非凌阳门那般霸道,战胜之后也绝对不会屠戮仙灵门全门,但这样的回答才符合之前的斩草除根。‘

而且,楚无青难道想报复整个小山门吗?老祖绝对不会答应。

元长老话语一出,在场的所有小山门门人都陷入极度的惶恐之中,元长老之前答了一个自己斩草除根,就被废去修为,如今答出屠戮全门,楚无青难道……想要他们在场所有修士的性命?

“是啊,屠戮全门,我仙灵门与你小山门无冤无仇,你们却为了一己私利,杀我仙灵门弟子,还想胜后屠戮我全门,斩草除根,”楚无青摇了摇头,“可惜我仙灵门不是尔等这般睚眦必报之人,你们跪上十二个时辰即可。”

小山门弟子纷纷抬头,楚无青竟然不杀他们吗?劫后余生。

一捧一杀,就这样轻易将众人收服,手腕何其高妙,悬山望着楚无青的侧脸,心中惊叹不已,是怎样的家族才能养出这样的少年。

想必在那番上等修真界,这少年亦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少主般的存在吧。

悬山的心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渴望,想要走出这番小世界,想要看看广阔的天地,更想要知道,元婴之后的道路在哪里。

小世界里从未有超越元婴的修士,过去悬山不知道元婴是否是修真的顶峰,但现在悬山可以肯定道的路,还非常长,非常远,否则少年让自己结成元婴时,就不会表现得如此淡定。

这只能证明外面的世界,元婴之上还有修为的大境界,且与少年关系亲近,才会让少年习以为常。

他不妨助少年一臂之力,悬山道:“今日尔等能观悟我成婴时的道果,得到机缘领悟,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小友。”

若是换个人说或许还会得到几句反驳,但悬山说出,却将所有小山门人点醒。

没有楚无青哪来的悬山结婴,没有楚无青,他们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遇。

这一次,所有人看向楚无青的眼中满是敬畏,再没有人对元长老的遭遇生出不忿,他们自发地跪下,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楚云疏仍然跪坐在峰尖上,只是膝上的长琴,已经骤然断裂。

他望着元长老仍然在流血的胸口,微微出神,眼中的清明已经被血色取代。

眼前的场景是那么熟悉,丹田被废的剧痛似乎至今仍在,他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胸口,却让眼睛变得更加血红,身上再没有了一丝仙逸之气。

楚云疏知道,他的状态很不对劲,再这样魔化下去,势必会被悬山发现。

但是心魔已经被勾出,无论如何都难以抑制,他艰难地闭上眼睛,想要调息,但眼前闪过地却是曾经的一幕幕。

“楚家少宗序列,楚云疏出战。”

“此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挑战少宗主,也太不识天高地厚了。”

“你知道什么,他是老祖的侄孙,之前一直在外密练,如今已是金丹后期修为,想必有许多法宝傍身。”

三个月前,楚云疏才从拓海秘境中归来,这秘境是由几个中世界联合把握,只有元婴以下修士可以进入,其中藏着大量的宝藏,更伴随着无尽的危机,是宗族财产的重要来源。

楚云疏从秘境中走出时便受了重伤,至今没有痊愈,却为宗族带来了大量财富,更庇护一同进入的楚家族人无一人身亡。

“管他是谁,都只能是少宗的手下败将,少宗,我这里有一枚从上古大能洞府中得来的破除迷障的丹药,防止这小人使诈。”

大长老森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家少宗序列,楚云疏出战。”

……

利爪刺入了楚云疏的胸膛,丹田被淬过绝灵之毒的手套破碎。

楚云疏痛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连灵魂都出现撕裂之感,但对手显然不肯将他放过。

对手借着幻阵掩盖,无人察觉,竟违反大比的规定,将楚云疏的金丹,一点点扯离身体。

“楚云疏,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将无人记住,你只是我楚双风执掌楚家路上的踏脚石。”

“不可,楚双风住手!”大长老的暴喝声响起,破开了幻阵,按照楚家规定,族内大比绝不可以伤对方丹田修为,点到即止。

“啊!”金丹在楚云疏胸膛之中破碎,靠着残余之力,拼命维持,才勉强将修为稳定到了炼气大圆满。

楚云疏整个人狼狈地摔到在地,浑身上下抽搐不止,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整个比斗场陡然寂静,所有人都被楚双风的心狠手辣所震。

楚云疏看到楚双方徐徐笑道,“大长老,已经晚了,您喊出的那一刻,我已经抓碎了他的金丹。”

大长老神色愠怒,“你可知道,这要接受怎样的惩罚?”

楚双风淡淡道:“知道,雷崖雷击三年,这后果我可以承受。但是给楚云疏喘息之机,让他有朝一日再从我身上夺回少宗序列,这结果我无法承受。所以,两害相较取其轻,我无论如何都要废他修为,以绝后患。”

“好,好一个以绝后患,这样的果决才是我楚家少宗该有的样子。”大长老听了楚双方毒辣的言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你的雷崖之刑,我会上报长老院为你免了,不仅如此我还会为你争取七十二洞天的修炼机会。”

这一刻,所有曾经追随在楚云疏身后的楚家修士纷纷下跪,对新任少宗行礼道:“吾等拜见少宗,恭贺少宗。”

鲜血不断地伤口处流失,生命的迹象越来越衰弱,楚云疏躺在地上,耳边是铺天盖地的对新主的效忠声。

直到楚双风跟大长老离去,这些人才站起来。

没有一个人在乎倒在血泊中的曾经的少宗,没有人上前询问他的伤势修为,没有人拿出一枚救治的丹药,从大长老到楚家下仆,所有人都将他无视了。

不,也不是所有人,一名楚家弟子离开时,不知道是真没看路,还是纯粹为了给新的少宗表忠心,绊倒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伤口撕裂更甚。

那弟子爬起来咒骂道:“这是什么东西,竟然挡在路上害得本真人摔倒。”

金丹只有在面临比自己修为低下者时才以真人自居。

一个人走了过来,是楚云疏从拓海秘境中带出的楚家金丹核心弟子,那金丹修士看到核心弟子走来,有些心虚地挪开脚,想要辩解。

然而核心弟子却先笑了起来,随手一扬,就把楚云疏掀飞出了比斗场,“哪里称得上东西,一个废物垃圾罢了。”

丹田被废,这一辈子再没有崛起的机会,再没有筑基的可能,与他们这样的金丹真人,与他们这样的天骄将会是云泥之别,不会再有一丁点交集。

金丹期时,这样的摔落对楚云疏没有任何影响,但现在炼气修为,浑身重伤,让他的肺脏都出现了裂痕。

这就是楚家,生他养他,让他想用一生来报的楚家。

楚云疏落地的瞬间,在场外围观的低阶弟子纷纷避开,就像楚云疏是什么晦气的源头。

楚云疏的手抖得厉害,每移动一下就是连着经脉的剧透,他咬着牙,将手伸向储物袋,摸出一枚丹药,和着鲜血强行吞咽下。

他不能死,他不想死,他要活着,他要报仇。

他要让整个楚家从安阳中界消失!

楚云疏一点点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在所有人嘲笑蔑视的目光中蠕动,艰难地爬出了楚家的腹地,爬到楚家的边缘……被他爬过的地方留下斑斑血迹。

“当我回来之时,便是楚家浩劫之日,我要让每个楚家人都在痛苦绝望中死去。”

……

闭眼之中全是往昔的一目目,不仅没有抑制住楚云疏的魔化,反而越加剧烈,不能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发现。

楚云疏猛然睁开眼睛,服下一枚丹药,嘴角泛出一滴鲜红,魔气稍稍止住。

楚无青已经离开,他立刻尾随了上去。

—————————————

守门女修被刑罚堂拖了下去,说是捉住楚无青后再将她行刑,但刑法堂得了大小姐的命令,当然要立刻让女修失去修为。

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将手覆盖上了女修的天灵盖,明明废去修为一招即可,他却偏偏要用这种极度残忍的方式,将修为一点点从女修身体内抽走。

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极致的痛苦,连带着灵魂的剧痛。

行刑的修士望向坐在上方的堂主女儿,谄媚地笑道:“大小姐,这场戏如何?”

高座上的大小姐咯咯地笑着,笑颜如花,拍手道:“好看。”

怎么可能不好看,守门女修过去自恃傲骨,连她的风头都敢夺走,脊背更是随时绷直如剑,但如今却蜷缩着身体,浑身颤抖。

女修的心中涌现出无限的绝望,但却不后悔,她手腕剧烈颤抖,艰难地伸出,想摸一摸胸口,摸一摸藏在胸口衣襟处的香囊。

这个动作立刻被大小姐注意到,一道长鞭打来,落在女修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红痕。

大小姐冷笑一声,走下主座,两步来到女修身前,伸入女修的衣襟中,一把扯出了香囊。

女修剧烈地摇着脑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乞求的神色,第一次示弱。

大小姐哈哈一笑,在女修惶恐不安的目光中打开香囊,扯出了一根银色的发丝。

“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根发丝?”大小姐双手拈住发丝,将其绷直到极限,“你说我把它扯断如何?”

“尔敢!”一道清冷的呵斥声陡然从空中传来,随即一道威压铺天降落。

在场所有人在这威压之下,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感觉连灵魂都在这磅礴的威压下颤抖,甚至修为都出现不稳的迹象。

除了守门女修。

眼前的变化实在太快,要扯断发丝的大小姐陡然匍匐在地,废除她修为的刑罚堂修士也匍匐在了地上,颤抖得如同她之前被废修为时一般。

她迷蒙地本能中伸出手,衰败的身体一晃,倒在地面,却伸手抓住了那根发丝。

五指收拢,紧紧抓住。

“傻孩子。”楚无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声宠溺地叹息。

女修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了楚无青踩着飞舟从空中降落,姿态潇洒如同来时一般,并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

她一下子就感到眼泪带着万千情绪充满了眼眶,在楚无青再一次牵上她的手时潸然掉落。

匍匐中的修士们也听见了楚无青的声音,看到了雪白的靴子,意识到来者是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楚无青不该死了吗?

“抬起头。”楚无青平静地对跪倒着的众人道。

头顶上的威压稍稍一松,众人抬起头,就看到出去捉拿楚无青的筑基修士们竟然已经列队回归,唯独不见元长老。

而在这群筑基修士之上,飘着一个人。

这人身上传出的博大气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只是一眼,就让他们的心神受到巨大的震撼,丹田之中灵力沸腾,短暂的沸腾后,竟然全部消失不见,随后血脉丹田一震,筑基的基台轰然裂开。

所有人的修为都退到了炼气期。

“修为缓慢抽离吗?既然你们如此喜欢这种戏,不如自己表演给大家看看,岂不美哉。”楚无青轻轻一笑,声音柔得像是四月的春风,透着微醺的暖意。

但落在大小姐和刑罚堂人的身上,却感觉比极寒之地更加寒冷。

“她的修为已经废了,你这样报复我们不过是安一下自己的心罢了。”大小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挣扎着吼道,很快被两名小山门修士压制,“你能够仗着有金丹圆满大能撑腰,就杀害元长老,我门老祖是再一次结婴失败了,那又如何,等掌门战胜归来,你必死无疑。”

“金丹丹碎无法重修,筑基想要重得道台,还不容易吗?”楚无青随手一抹,一抹丹药从储物袋中飞出,落入守门女修的口中。

刹那之间,丹田经脉的损伤得到修复,楚无青微微侧头,望向空中的悬山老祖道:“悬山,你可否收她为徒?”

“好。”

这一声好,让所有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被压住行刑的大小姐猛然抬起头,她是说,这大能者为什么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她却肯定自己从未见过。

原来,竟然是老祖悬山!

大小姐心中彻底绝望,那些平常依附着她的刑罚堂众修,看向她的目光也全是愤恨埋怨。

而之前与女修一同守门的修士,拳头握紧,深深咬住下唇,才没让惊呼出口。

如果,如果给楚无青带路的是他们就好了,虽然会被捉拿,会被废除修为,但是换来的却是无上机缘!

成为整个修真界唯一元婴的弟子。

别说经历一次被抽出修为的折磨,就是让他们的身体就此消散,不得不夺舍重生,神魂受损,他们也愿意。

楚云疏悬空而立,手指下垂,一缕缕魔气从指间流出,清澈双眼牢牢盯着楚无青投喂女修丹药的动作,再一次煞红。

楚家的边缘本是荒无人烟之地,但因为楚云疏居住,偶尔会有几个楚家边缘的族人来这里流连,用楚云疏发泄恨意。

他们的身份实在太过卑微,在以修为以血统论的楚家,几乎连下人都可以随意践踏他们,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又一次受了委屈,一个边缘炼气修士,把楚云疏从草洞中揪了出来,与他的同伴一起踢打。

恶毒的咒骂,夹杂着脏话的嘲笑,落在楚云疏的耳中,他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能配合这些人惨叫几声,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

此时的楚云疏已经魔功小道,仙道更是脱于一体双魂走向了筑基后期,但他却没有显露丝毫,甚至连如此卑贱的人践踏他都能表演迎合。

时候还未到,过早的显露,只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楚云疏,一向能忍常人不能忍。

刀割在心,才能让人从奚落中得到平静,从而让自己一刻不懈地修炼。

一只脚踩住楚云疏的手辈上,肆意碾压,嬉笑道:“学声狗叫来给大爷听听。”

他张开口,却发不出声,纵使已经学会忍耐到麻木,但仍然叫不出这样的话,眼看又是一拳要揍来,他瑟缩着闭上眼睛。

拳头却没有如同预料般落下,反而周遭响起了惶恐的声音,“小公子。”那声音更透着掩盖不住的谄媚之意。

然后他被人踢了踢,一声稚嫩地童音传来,“为什么不反抗?”

楚云疏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孩子,一个才四五岁的孩子。

粉雕玉琢,漂亮到不真实的孩子。

修士修仙,却并没有见过真正居在天上的神仙长成何种模样,天生仙根的仙童又是怎样的漂亮。

但这一刻,楚云疏想,他知道了。

见他不回答,孩童又踢了踢道:“问你话呐。”那声音透着楚家中心族人一贯的骄傲,却又有所不同,是一种被万千宠爱宠着,以至于被宠坏了的高贵矜骄。

连这样无礼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天真,还未曾被人情冷暖污染。

小孩灵动的双眼滴溜溜地一转,“你是被他们打坏了吗?”他蹲下身,想要戳一戳楚云疏的身体确定,却又嫌脏,拿出一方丝帕垫住。

这样的动作再其他人做来是怎样的不堪,但小孩做着却又理所当然,那样的雪玉可爱,似乎天生便带着阳光,哪是黄土可以污浊。

他戳了戳,见楚云疏果然皱起眉,就在边缘族人惊羡的目光中拿出一枚丹药。

“小公子,他就是个废人,吃什么丹药都没用的,我们知道小公子不缺丹药,但公子之物怎么能给这样的垃圾。”炼气族人道,就差说给楚云疏丹药是对丹药的侮辱了。

“他是谁?”小孩似乎好奇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从我出生起他就在了,听我母亲说,好像是一个被嫡系驱逐的废人,这辈子都再没有修炼的可能。”

小孩将丹药轻轻抛起,双眼中透着狡黠,随着他一抛一落,那群根本没见过修炼灵丹,只靠有限的贡献点兑换炼丹残渣的低阶修士,眼都绿了。

但摄于小孩的身份,却没一人敢上前。

“我楚家的嫡系,纵使被驱逐,也流着嫡系的血脉,岂是你们可以侮辱,”小小年纪话语中就透露出了威势,小孩的眉梢眼角皆是不符合年纪的嚣张之色,吓得那几个炼气小修赶紧跪倒在地。

丹药被小孩轻轻一弹,落入楚云疏的嘴中。

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不过是为了掩藏实力,刻意配合罢了,现在却又不得不装作被丹药修复的样子,爬起来,单膝下跪道:“谢小公子。”

小孩走到他跟前,明明身形尚小,却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姿态,似乎觉得仰望的姿势,太堕了他的风范,这一次也不嫌弃脏了,直接抬手按在楚云疏的肩膀上,往下一按。

这下子,终于可以居高临下了,小孩煞有介事地道:“你身为我楚家嫡系,怎能如此自甘堕落,纵使不能修炼,也不能堕了傲骨。”他手掌一摊,一瓶装着丹药的玉瓶出现,“此物给你,以后谁再敢欺负你,就报我楚无青的名字。”

楚无青,楚家当代族长楚寰之幼子!

与之前的所有族长不同,楚寰之并非少宗序列之人,而是长期在外历练,虽然是嫡系,楚家却很少有人见到过他,只知道他是胜过少宗序列,却不屑少宗之位的天骄。

五年前,楚寰之以化神修为带着一个婴孩回到宗族,直接夺了当代族长之位。

这些年,几乎人人都说,楚寰之是为了那个男婴,才夺走族长之位,只为了让他儿子可以肆意无忧的在安阳界长大。

众人走后,楚云疏微微抬眸,眼中哪还有一丝懦弱,寒芒微闪,轻笑道,“族长之子吗?”双唇一张,楚无青投入他嘴中的丹药飞了出来,从始至终都被灵力包裹,没有融化半分。

他将丹药放在了胸口,恨意弥漫,百感交错。

楚云疏摸了摸胸口,衣物挤压之下,能够感到那颗丹药的存在,他看着女修依靠在楚无青的手臂上,越来越多的魔气从他身上涌出。

好想,好想将女修杀死,好想将她触摸过楚无青的皮肤,一点点切下。

楚云疏的眼睛越来越红,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致妖异之感。

这是他的猎物,不能被外人触碰,在他杀掉之前不能被任何人触碰污染。

楚云疏身体向前一纵,一步步朝着楚无青走来,每一步,都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呼唤,不可以,让他回头。

那些杀死楚家人的誓言随着过去的片段不断交替,但他却恍若未觉。

走到楚无青跟前,楚云疏手轻轻一扬,女修便伤痛复发骤然跌倒,那一直紧握的拳头也被撬开,发丝被魔气包裹,飞入了楚云疏衣襟之中。

楚云疏看在近在咫尺的银色长发,除了那一次,他从未与楚无青站在如此近的位置。

近到只要伸出手就能摸到拿那色的,柔软的,几乎将他双目占满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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