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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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发三二章

那个夜晚,苍穹之下,拱桥之上。

手握陨思丹的丹卿,想了很久很久。

他喜欢段冽吗?

或许喜欢。

但这种喜欢属于什么,丹卿并不确定。

数千年的光阴,丹卿在乎的人,属实不多,在乎他的人,便更少。

他向来了无牵挂,就连战神顾明昼,亦只是他生命之中,极微弱的部分。

他盼着顾明昼好,愿意为他满世界搜罗美好的物件。

但他从不期望顾明昼的回应。

丹卿讨厌失控,拒绝任何打破他平静生活的人或事。

早知下凡渡劫,会惹出这些让他忧思的意外,就算狐帝宴祈坚持,他也不愿意渡这个劫。

可事情既已发生,便不能回溯时光。

他到底该怎么做?

算了吧!

心里忽然有道声音,弱弱地对丹卿说。

天地皆有规则,凡人各有各的命数。

段冽这一生,早清清楚楚写在命簿上。

改变段冽原本人生的轨迹,丹卿很歉疚,也很自责。他甚至,愿意想尽办法来弥补。

可同时,身为九重天仙官,丹卿明白,天府六宫绝不会肆意改写凡人命格。

楚之钦若能盗走密信,便证明,段冽他此生,本该拥有类似或更糟糕的劫难。

丹卿可以只在意段冽的这一辈子。

可没有人能替段冽决定,他的下辈子。

今生若顺遂,来生呢?

该受的苦,没谁能够逃脱,段冽自然无法例外。

不如就让所有一切,都恢复如初!

让丹卿消失,让真正的楚之钦归来吧!

或许,这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决定。

……

那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丹卿都困顿在黑暗里。

他的命格载体——楚之钦,正在为他走剩余的路。

可是,为什么段冽会入狱呢?为什么他没有离开京城呢?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跟云崇仙人说的不一样呢?

丹卿听到段冽用雪卵石同他说话,嗓音是如此的喑哑落寞。他是因为等他,才没有顺从命格的指引,独自留守在京。

丹卿看到段冽如困兽般囚禁在牢狱,那么狂妄恣意的他,被夺走所有尊严和骄傲。他遍体鳞伤,却不肯低下头颅,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还有那一天,段冽看楚之钦的眸光,连失望憎恨都吝啬。

那是真正的绝望,以及放弃。

最后的最后,残酷血月下,他像一株濒临枯死的松,分明已是强弩之末,却仍苦苦支撑着……

丹卿好难过啊。

段冽身上的每道伤口,他流的每滴血,都在向他呈现一个赤裸裸的事实。

是你!是你把段冽害成这样的。

段冽对你那么好。

你却轻轻松松转身,选择了置身事外。

真的还要再袖手旁观下去吗?

丹卿,你真的能做得到么?

寂静肃穆的夜,那道浅青色身影,想也没想地冲入刀林剑雨之中。

他匆匆抱起重伤的啁啁,想找个安全地方,先安置啁啁。

可是冰冷染血的剑刃,已抵在他喉口。

剑尖过于锋利,丹卿感觉到了点点刺痛,它好像划破他皮肤,渗出了血珠。

一刹间。

所有厮杀都归于沉寂。

丹卿怔怔回首,血雾里,他近距离地看着段冽,眼眶突然不受控制地红了。

段冽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他是不是都快死掉了啊?

他好狼狈,也好憔悴!

一个凡人,真的可以承受那么多的折磨和伤害吗?

丹卿甚至都害怕,他横在他颈间的剑,会骤然失力地坠下去。

满目紧张中,有人匆忙去通禀端王段璧。

很快,那抹雍容温润的紫色身影,疾步穿过纷纷避让的士兵,向段冽和“楚之钦”而来。

段璧走得太快。

已超越段冽设定的安全距离。

剑刃毫无怜惜地,被段冽往前轻送。丹卿的脖颈,顷刻被割裂开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段璧面色阴沉,陡然止步。

他向来平和含笑的脸上,竟浸满寒霜,冷冷盯着那个状若癫狂的疯子,段璧从唇中挤出几个字:“段冽,你想如何?”

段冽扯扯唇角。

他眉眼伤口还未愈合,脸颊上那些斑驳,都分不清是污垢还是干涸的血。

此时轻笑一声,仿佛狰狞可怖的修罗。

仿若施舍般睨了“楚之钦”一眼,段冽薄唇轻启,冷声道:“放了他们。”

指的是林行等人。

袖中双手攥紧,段璧几乎立即做出回应,他命令那些侍卫:“放人。”

侍卫们谨遵指令,松开桎梏林行等人的手。

几个身负重伤的男人互相搀扶,跌跌撞撞地,回到段冽身旁。

见他们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段冽挑了挑眉,似挑衅般望向段璧,淡然一笑道:“段璧,接下来的选择,你可要好好考量清楚。”

语罢,段冽也不着急,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段璧,徐徐转动手中剑柄,像在挽一记漂亮的剑花。

剑刃泛起的冷光,在丹卿雪白的肌肤一闪而过,亮得惊人。

其中威胁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丹卿并没有动,也没有害怕得瑟瑟发抖。

他逐渐模糊的视线,缓缓从段冽脸上收回。

此时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个段冽,与那夜拱桥上的段冽,简直判若两人。

他眉眼之间,再寻不到半分柔和。

他的脸颊因为过于瘦削,显得格外的冷硬无情。

丹卿垂下眸,用袖摆捂住啁啁断翅的伤口。

许是认出丹卿,啁啁并未挣扎吵闹,它乖乖蜷缩在他怀中,一双豆豆眼,仿佛弥漫着茫然与痛苦。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段璧的心,仿佛随着那柄剑刃,悬在了空中。

他不能放走段冽。

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此时舍弃楚之钦,无疑是最明智划算的选择。

可段璧双手竟在颤抖。

若世上再无楚之钦,还能有谁以一腔赤诚待他?

世间所有尊贵,段璧都已唾手可得。

他最是明白,那些权势,那些利益,皆是世上最冰冷之物。

段璧憎恨它们,夺走他幼时最需要的温度。

可现在的他,也要因为它们,放弃他试图珍惜的那点温度么?

紧紧闭眼,再度睁开时,段璧终于有了抉择。

他抬手,面无表情吩咐下属:“给他们准备充足的马车与良驹。”

“殿下?”身侧幕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段璧主意已定,他看向眼圈红红的“楚之钦”,忍住心口痛意,随即对段冽道:“肃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要你亲口保证,你不会伤害阿钦,并愿意将他完好无缺地交还给我。”

此言一出,不止段冽,就连“楚之钦”本人,俱是感到意外。

段冽的眸光淡淡掠过“楚之钦”,他似乎刚哭过,睫毛上还挂着点点细小水珠。

这才是楚之钦真真正正的样子。

段冽厌烦地偏过头,轻哂一声,嘲弄且不屑的口吻:“他的命,我嫌脏。”

段璧眸色渐厉,可他不愿在这个当口,与段冽逞口舌之快。

定定望着“楚之钦”,段璧露出牵强的笑容,他安抚“楚之钦”道:“阿钦,你别怕,没事的,我很快便去接你。”

丹卿望向二皇子段璧,茫然不解。

其实段冽挟持他时,丹卿都很担心,他害怕楚之钦的分量,根本不足以撼动段璧的选择。

他害怕段冽是真的会死。

可为何段璧……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马车与良驹很快备妥,段冽用剑指着丹卿,示意他同他一起上马车。

哪怕极力掩饰,丹卿亦能看出段冽脚步里的虚浮。

他是真的濒临极限了。

丹卿先上马车,段冽紧随其后。

朝廷兵马在段璧示意下,让出一条通畅的路。

靡靡夜色,队伍匆匆驶出街道,奔向城外。

车马行得极快,偶有颠簸。

车帘卷起,几缕月光从小小窗口漏进来,落在段璧单薄瘦削的身上。

他唇色雪白,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至极,仿佛随时都要闭上,但他始终端坐,保持着猎者的警觉。

丹卿知道,他身为“楚之钦”,没有立场资格说任何的话。

沉默地取出干净帕子,丹卿看着蔫了吧唧的啁啁,为它细细包扎伤口。

丹卿与啁啁相处的时日虽然不长,但他和啁啁,也是有情分的。

一只没有觉醒灵性的鸟儿,尚且知道忠诚护主,想必许多人与灵兽,都自愧弗如。

可是,啁啁日后要怎么办呢?

失去半边翅羽,它还能飞吗?

看着怀里懵懂无知的鹰雕,丹卿鼻尖酸酸的。

他忍不住想,如果啁啁知道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它还会奋不顾身吗?

如果段冽知道那夜他不会回去,还会等到天亮吗?

车马虽已驶出城门,段冽却不能掉以轻心。

段璧派出的人马,必然还缀在后头跟着。

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声响与动静。

起初,段冽懒得关注“楚之钦”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不试图逃离,或者心生诡计,他不会再同他说一句话。

但鹰雕在他怀里。

余光视线里,“楚之钦”似乎在给鹰雕包扎伤口。

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骤然在段冽心底泛滥。

他那么的脏。

凭什么染指他的鸟儿?

然而段冽很快意识到,他自身尚且难保,根本没有精力再照顾鹰雕。

就连为鹰雕处理伤口,如今千疮百孔的他,亦无能为力。

眼底闪过一丝自嘲。

段冽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地望向车窗外。

从天黑走到次日晌午,队伍只短暂歇过几次。

途中段冽清点人数,重新进行安排。

最后丹卿与段冽,还有另外两人同坐一辆马车。

似是再招架不住铺天盖地的疲惫,段冽找来两根手指粗的绳索,把丹卿双脚、双手全都捆缚起来。

同车两个护卫不解。

其中一个狠狠瞪着丹卿,凶神恶煞道:“殿下,你安心歇息,有我们在,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段冽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因为伤势,还裹挟着浓厚鼻音。

“此人心术不正,颇有伎俩,让你们看守,我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调整下作息,以后会尽量加更,谢谢大家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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