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噼里啪啦。
哗啦啦。
二楼传出一阵阵极大的动静,众保镖被惊动,堵在楼梯口面面相觑,每张英武的脸上都写着“咋回事”。
被铁头砸过的保镖亲眼目睹沈秋羽秒杀全场,立刻提议上楼查看,以防雇主出现什么问题,否则他们都得扣工资。
几人合计后,非常赞同他的观点。
等他们呼啦啦地冲上二楼,挤在客卧门口时,室内一片狼藉,宛如台风过境,沙发已经东倒西歪,他们老板衣服凌乱,满脸淤青,左眉骨也破皮流血,正满眸阴霾地压坐在沈秋羽腰际。
而沈秋羽双手流血,金属手铐已经扭曲变形,双手被周钦琛禁锢在头顶。
他没穿上衣,白皙肌肤满是红痕和淤青,眼角拢着泪花,一副受害者模样,仿佛被狠狠欺负过。
两人姿势也非常暧昧。
保镖们目光怜悯地看着沈秋羽,再转头对上周钦琛时,或多或少带了点谴责。
那眼神仿佛在说两个字——
禽·兽。
周钦琛:“……”
周钦琛拿自己外套遮住没穿衣服的沈秋羽,俊脸骤沉,眸底寒云翻涌。
他冷喝道:“出去。”
众保镖自觉撞破老板“好事”,个个表情惶恐,匆忙关上客卧门,逃也似的奔下楼。
整个楼道都回荡着几人狂奔的脚步声。
周钦琛:“……”
趁周钦琛分神时,沈秋羽屈膝猛地杵中他腹部,动作又快又狠。
周钦琛呛咳了一声,大力压住他不老实的膝头,眼神阴鸷。
“再敢动,明天早餐取消。”
沈秋羽:“???”
他愣了两秒,忽地瞪向周钦琛,气道:“你、你不按套路来!”
周钦琛没理他,低头看了眼被咬出好几圈齿痕的胳膊,有些已经在渗血,可见沈秋羽下嘴多狠。
他真没养过咬人这么狠的宠物。
周钦琛冷眼看他,细数道:“扇人耳光,咬手,回嘴,你以往那些温顺都是装的?”
“沈秋羽,你还记得合同内容么?”
沈秋羽当然记得。
他为脱离这鬼合同束缚,连看几晚,着重看的就是周钦琛那份替身协议,但没研究出有效信息。
周钦琛的合同跟另外三人差别很大,其中有非常多的附加条件,他给原主的薪资,在几人中最丰厚,但相对的,要求也多得让人发指。
沈秋羽不喜欢跟他接触,也有这层原因。
要求苛刻的周钦琛和苛求五彩斑斓黑的甲方,两者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压迫员工的万恶资本主义!
沈秋羽回怼:“你先动手,我还不能还手了?”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乍一听有点道理。
周钦琛一时间竟无法反驳他。
默然数秒,周钦琛放开压制沈秋羽的手,拿手机联系家庭医生。
他现在没有再继续刺青的兴致。
沈秋羽性格太烈,他不喜欢。
挂断通话,他随手把锁扣钥匙扔给沈秋羽。
沈秋羽挪过去捡起开锁,摆脱手脚的桎梏,他活络着发僵的腕骨脚踝,余光瞟了眼周钦琛,看他手臂上是一环接一环的咬痕。
如果不是手铐脚镣的限制,他能把周钦琛打成猪头。
咬他算轻的。
周钦琛坐在窗台边,骨节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细长香烟。
他抽烟的动作很斯文,跟那个魏哥截然不同,朦胧白烟晕染他阴郁苍白的眉眼,令他显得没那么病态可怖。
目光下移,他满手都是鲜血,却一点儿也没处理的意思,烟蒂也染上一抹刺眼的红。
沈秋羽敛回视线。
周钦琛目光沉冷,望着室外郁郁葱葱的绿野,不发一言。
他心底在盘算,怎样驯服沈秋羽这种不听话的玩具,掰断他的手脚,精神控制,亦或者更过分的——
倏然。
眼前多了张雪白干净的餐巾纸。
捏着纸巾的指尖也如初春细雪般,白莹莹的,泛着浅粉。
周钦琛轻吸了口薄荷烟,忽地屏住呼吸,顺着那手看至沈秋羽。
沈秋羽穿着他的居家外套,宽大领口敞开,脖颈白皙颀长,若隐若现的锁骨处,有一点醒目的殷红。
小红痣附近有指痕,是他弄上去的,有种凌虐暴戾的脆弱美感。
脖颈更纤细得仿佛能轻易折断。
沈秋羽样貌明艳,微笑时,脸颊会晕出两个可爱的梨涡,像春日枝头沾了露珠的白梨花,清爽明丽,充满着勃勃生机。
他和那个人差别很大,长相更是南辕北辙,没有一处相似,作为替身赝品,他相当不合格,不过人却很有意思。
就像患有收集癖,玩具再多也不会腻。
沈秋羽见他不吱声,把餐巾纸往前递了些。
“喏,你擦擦。”
周钦琛轻轻呼出一口白烟,那双沉郁阴冷的眸子紧盯着沈秋羽,眸色很深很沉,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沈秋羽手开始发酸时,周钦琛给了反应。
他道:“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
沈秋羽说:“……对不起。”下次还敢。
周钦琛看他那不走心的道歉,足足“……”了几秒,默然将烟蒂捻灭扔进纸盒,不紧不慢的说:“过来帮我擦。”
沈秋羽:“……”
你多少有点得寸进尺。
苦于自己还是周钦琛的员工,沈秋羽被迫上前给他擦血,他力气大,擦得周钦琛直皱眉。
沈秋羽正胡乱擦着,忽听周钦琛问了句话。
“为什么在厉北野那里兼职厨师?”
沈秋羽心脏陡然快跳一拍。
他强行稳住后,镇定又谨慎地回答:“我也不想,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周钦琛:“……”
周钦琛睨着快被沈秋羽擦秃噜皮的胳膊,接过纸巾自己擦。
沈秋羽摸了下眉尾,默默走开。
这时家庭医生刚好到客卧,周钦琛开始接受治疗,把沈秋羽赶出客卧。
沈秋羽在楼下四处闲逛,顺便观察地形和房屋布局,试图寻找逃离的机会,但房屋周围摄像头密集,又新增了几名保镖,全分布在易□□的位置。
他简直插翅难飞。
沈秋羽:“……”
真的乌鱼子。
被困在周家不是令沈秋羽最头秃的。
让他最头秃的是今晚八点,陆谦要跟他视频连线,在线批阅作业。
而现在,手机在周钦琛那里。
这特喵问题就很大。
与此同时,二楼客卧内。
医生刚为周钦琛注射狂犬疫苗,旁边窗台上的手机忽地嗡嗡直响。
是沈秋羽的手机。
周钦琛偏头瞥了眼,来电人是【厉北野】,就没理,继续让医生替他上药,谁知来电停歇后,又有电话打来。
接下来短短十五分钟,有两三个不同的人打电话,但无一例外全被周钦琛无视。
直至一则短信弹出界面。
发信人【顾戳戳】
周钦琛微敛着眼,呼吸渐沉。
医生瞄着自己雇主阴冷的脸色,默默转开视线,假装没看见,继续包扎。
临近八点。
沈秋羽暗戳戳去要手机,周钦琛睨了眼他,突然说:“看不出来,你倒挺忙。”
沈秋羽:“???”
周钦琛说着,把手机扔给沈秋羽,脸色阴沉得厉害。
沈秋羽刚摸到手机,猝然一个微信视频邀请响起,在静怡中格外清晰。
周钦琛沉郁的眸子扫过手机,脸色阴晴难定的问了句:“他是谁?”
沈秋羽额头渐起薄汗,“他是……”
周钦琛眼神逐渐危险。
沈秋羽急中生智,“……是我补习班的老师!他他……姓陆名总,最近每晚都在辅导我,帮助我考成人本科。”
“是么?”
“是!”
周钦琛觑着他,“那你怎么还不接?”
沈秋羽迎上周钦琛的冷脸,硬着头皮接听,连通视频,犹豫地喊了声:“……陆、陆老师。”
陆谦那边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而这边,周钦琛渐渐眯起细长的眉眼,质疑神色渐发浓烈。
沈秋羽:我当时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