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完全不懂事的方吴氏,方鄂简直不敢想象!
酸楚悲凉,涌上心头……
多年来他对她掏心掏肺,求的是个啥?
不就是想要好好过日子罢了!
朝廷上,谁不知道,谁不扼腕,景熙六年的状元郎方鄂才华卓绝,当年状元游园会上一曲九霄赋,让龙颜大悦,直入翰林院任职?
——多年以后,曾经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已被生活毒打成疲惫的中年人,好歹凑合把日子过下去,每次他用尽全力的要把家弥合在一处时,吴毅伟就会蹦出来,把一切砸个稀烂!
可是,方吴氏还固执地觉得,娘家才是她的倚靠!
心痛如绞,中年男人的疲惫痛苦,连眼泪都挤不出一滴……方鄂涩声说:“吴氏,送礼?我们家还有钱送礼么?库房亏了的十万两,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再说了,对面是王爷,王妃。还是摄政王!谁不知道这天下实际上就是摄政王打回来的,你说,我要从什么地方去找一份厚礼,能让王爷入眼?”
偏偏方吴氏是个憨憨,“半个江山又怎么样?现在江山是皇上的啊!他那个老婆我见过,年轻得很,年轻人眼皮子浅……对了,听说王爷也年轻,要不然,就送两个美人儿给王爷。王爷一高兴了,他家婆娘算个屁!”
话音未落,“啪”的一下,方鄂忍不住拍了桌子,怒道:“糊涂!你说的哪门子胡话!”
方吴氏成天只顾着拉拨娘家人,平日也专门喜欢跟她娘家洛城的人来往。小圈子以外的人、事,竟懵然不知。当然——也不知道成甯不纳妾。
她被丈夫吼了一嗓子,原本就不爽的心情顿时火上浇油,扯着嗓门吆喝:“方鄂,你这是反了天了?是不是嫌我的弟弟没前途了,所以开始抖起来了?我就知道,你们男人不安好心,只有依仗娘家有人,才能治得了你!”
说了两句,想起自己最大的依仗,她的弟弟吴毅伟已被拘进了王府里,生死未卜,悲从中来,捂着脸呜呜哭:“我的命好苦啊!我唯一的弟弟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以后在方家就没有依仗了!我被人欺负了也没有个人给我讨回公道啊!!”
就好像平时贴补娘家掏的不是方家银子似的……
方鄂听见她哭得凄惨,口口声声吴毅伟一死掉之后,自己就要被方家给生吞活剥了似的。看着周围寒酸的陈设,想到吴毅伟穿金戴银的奢遮做派,心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堵住,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两眼一黑,方鄂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方吴氏,还完全没有留意到丈夫的异样,捶胸顿足地哭着她自己假想出来的,弟弟死后自己没有娘家撑腰的凄惨下场……
……
王府地牢里,没有刑具,也没有地上一滩一滩散发着异味的绛紫色粘稠液体,甚至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墙角上已开始布了蜘蛛网。刚刚清扫干净的地方,五花大绑着吴毅伟,那簇新的木头桩子甚至散发着一股清新气味……
叶天宇一步一步沿着石阶走下来,鞭子在空中击打,噼啪吓人,“嘿嘿。”
吴毅伟抬起头来,无神地看着叶天宇,“你是谁?”
都已经闹到这地步了,吴毅伟口吻还带着明显纨绔子弟的那三分高高在上。
叶天宇说:“吴小公爷,你好狡猾啊。好几次我们到京郊去传你,都扑了个空。你怕啥子嘛?难道怕我们刑部的衙门会吃人?”
吴毅伟迷茫的眼神渐渐清醒了,说:“你是叶侍郎?”
“好说,好说,正是区区在下。”叶天宇一抱拳,笼着袖子,站在吴毅伟前面。
偷偷地打量了周围几眼,吴毅伟看到不光墙上没有刑具,叶天宇也不像带了刑具的样子,放下心来,说:“嘿嘿,仗着姐姐和姐夫拉拨,进了刑部之后搅风搅雨,叶侍郎您的名声可是响得很。小的可没那个福分跟叶侍郎厮混一起。”
叶天宇眼神“嗖”的一下,就冷了下来!
吴毅伟挑衅地看着他,说:“你我半斤八两罢了。现在要地,地没有。要银子,银子已经花完了。你要真的要追缴,就回去问我姐夫要去!”
叶天宇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吴毅伟:“所以说,是你使唤刘管事,让他在外头假借方典簿名义来收揽项目分子。回头就把这银子花了?对不对?”
吴毅伟说:“也对也不对吧。我之前确实想要搞个庄子来着,也真的已经买下来了。谁知道那块是个瘟尸地。几年前京城郊区发猪瘟的时候,拿来埋过死猪的地儿。我那庄子还没开张,银子已经全都亏进去了……别说他们凑的十万两了,我自个儿也亏了二万两银子进去呢。我找谁说理去?论理,我也没有享受呀!”
他说得极其坦然,还带着点委屈。
原本想要稳赚不赔的生意,谁知道会被坑了呢!
他也很倒霉!!
确认了吴毅伟没有撒谎之后,叶天宇反而无语了:“……”
“算了,我说你也不信的!”吴毅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脑袋一歪,垂下头闭上眼,“老子养养精神……”
叶天宇咧开白牙,眼角厉光一闪:“想休息?门都没有!”
亮出一只叶斐然精心制作小黑板,外加一个精钢打造飞虎爪,戴上耳塞,把飞虎爪往黑板上用力一划——吱——
吴毅伟顿时圆瞪了眼睛,“什么声音?”
吱——吱——吱——
一开始还能忍住,也不过半柱香功夫,吴毅伟的求饶声声嘶力竭,充斥地牢:“我说了!我说了!那十万两银票在我姐那儿收着呢!!啊啊啊,好难受啊,快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
……
叶天宇把从吴毅伟口中问出来的话,往叶斐然处竹筒倒豆子的一说,叶斐然都惊讶了,“什么?你是说,他们姐弟做局,从方鄂身上里外里的坑银子?”
这是什么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