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珺衍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蹙着眉心看他。
郁之抬眼，也看着他，似乎并不打算说话。
良久，莫珺衍开了口：“南崖告诉我了，你确定提前？”
郁之点头。
莫珺衍双手交扣，斟酌道：“忠叔去找过你了吧，他很想见阿凉，你应该让他见一见。按理说，匣子打开后，他就应该去见见新主的。你倒好，直接让他主动让位了。”
苏安凉的身手是他教的，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半个师傅。
“他需要休息。”
“跟着司家和你的，可没几个是孬种，就忠叔那样的，给他点机会，更愿意死在任务里。”
郁之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莫珺衍又把话饶了过来。
“如果你不让忠叔见到阿凉就提前，对她或许没什么好处。到时候你不在……”
郁之一看他，他清了下嗓子：“咳……就是，暗部并不会简单认主，到时候或许会对她不利。”
“她的测试，会在我准备离开时开始。”
“你想……”莫珺衍眉头蹙起，“郁九，你……”
“因为老头子那匣子，找了不少麻烦，也逼着苏安凉不得不接受被安排的未来。”郁之顿了下，口吻更冷，“如果我不帮她铺路，她连活着都难。”
莫珺衍默了下：“老爷子曾留下话，如果有一天你主动提起这话，让我转达下他的歉意。”
“歉意？他怕是言不由衷。”郁之勾唇，凉凉的。
莫珺衍想，还真是被他想对了，老爷子分明是兴奋居多，显然是没有算计自己亲孙儿的罪恶感。
“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只不过，你把计划提前这么早，她或许根本没做好准备承受，很可能会逼跨了她。”
莫珺衍并不觉得郁之的计划有什么问题，只是，苏安凉太小了，十八岁的年纪，小小一个丫头，没经历过社会的残忍，很担心她会垮掉。
郁之摇头，眸色渐深。
“她远比你们以为的要坚强。”
“既然你这样说，那么我会快速安排。”
“明年，她十九岁的生日宴上。”
“你……”珺衍抿唇，交合的双手紧了又紧，“她的成年礼已经够糟糕了，没必要再来一次吧……”
“那就更糟糕一点。”
莫珺衍张嘴，有话卡在喉咙里，他就那样怔怔的看了他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到她十九岁生日那天，只有五个月时间，你确定要这样做？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会如何处事，她虽说从老爷子那里学会了很多，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她怕是不能学以致用。再加上鎏金斯不仅仅只是学习的平台……”
莫珺衍的身体绷紧了些，深深吐了口气：“郁九，我很担心。”
苏安凉的改变，他虽然看在眼底，可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这样逼迫着向前走，一个不留神一个偏差，就可能让她面目全非。
“我时间不多了。”
郁之淡淡的一句话，莫珺衍双眼一凛：“恶化了？我看看。”
郁之抿唇，顿了下，从一侧里拿出了特殊的药水喷在了背上，片刻后他背过去。
“怎么会突然这样？”莫珺衍声音发颤，差点走音。
只见郁之的背上是大面积的黑色的筋脉血管，每一条都像是条狰狞的恶龙盘旋，加上他本就面无体肤的后背伤疤，只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而那颗颗醒目的命，更是让他的眼发红发涩。
好久，他才冷静下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郁之转过身来，淡淡的：“大概是因为命的原因，克里斯塔在命里放入了生物科技纳米，会影响我血液里积存的毒素。这不是老爷子交代的吗，你会不知道？”
郁之说的轻飘飘的，仿佛不是说着自己。
莫珺衍恨恨咬牙，体会到了莫南崖恨恨打报告的心情。
这是还要怪他咯？再说，老爷子那话说一半的毛病，他怎么会知道具体的！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嗯……一个月前吧。”
“为什么不说？”
“还能忍。”
“你他吗——”莫珺衍气到爆了粗口，他忍了又忍，才问，“然后呢？”
郁之安静了些许：“易宸说，最多三个月就会扩散。”他垂眸，不太开心，“苏安凉就会看到。”
“她就算看到，也不会嫌弃你。”
不就是难看点吗？
郁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双眼含着刀子：“形象很重要。”
莫珺衍被噎，如果不是面前的是电脑，真想把文件全扔到他脸上去。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把两三年之后的计划提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告诉南崖的，你明明说是等她二十岁的时候！”
这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如果让莫南崖知道，他非要气死过去不成！
“有苏安凉在，我的情绪会被安抚一些，但是本质的影响还在，事实是，我的神经还在快速被侵蚀，迟早有一天，我会在主观松懈的时候，失控，会伤到她。”
郁之看他气急败坏，倒是依旧平静，很是淡定的从拿出糖果盒子，在那里吃糖。
莫珺衍瞧他冷静分析的样子，恨不得立刻飞过去，照脸狂抽一阵。
“呵呵……我告诉你，你迟早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为什么要后悔？”
“我真怕你把她忘记，并且是彻底的，永远的……一定程度上，郁九，你赌不起。你要玩，我们都陪你。可是，你能赌起一个苏安凉吗？”
郁之脸一顿，右手覆上左手，指尖微蜷着颤栗，他淡淡道：“我快二十五岁了，十来年，太少了。”
莫珺衍心脏发堵，冷斥一句都说不出。
好半天，他才冷笑着说：“只希望计划不会出错，否则你就祈祷，到时候她还喜欢你这死样子吧！”
郁之点头，笑着吃糖：“嗯……她会喜欢的。”
莫珺衍懒得打击他的自信，只怕到时候他自己作死。
见他心情好了，他给还在江城的易宸和本森都交代了下，让他们来看看发神经的郁九爷，别到时候被发现了，他们一起倒霉。
之后，莫珺衍就趁着这时候，好好的利用了下郁之，快速解决了几个难题。
完了还感叹，果真还是他的脑子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