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腰肢时,小禾已将唇咬得死死的,先前的肩背并非敏感部位,不呵斥也可以理解,但腰臀……她手指微僵,心中生出了惧意,她很害怕,害怕她会一直放纵下去。
“够了!”
即将碰到腰肢时,楚映婵如遭电击,反应激烈,大声呵斥,目光凶厉,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小禾飞快缩回了手。
面对着楚映婵这等严厉的态度,她反倒长长地松了口气。
当然,小禾绝不可能因此彻底放心,她还是觉得,这对师徒之间多多少少有些猫腻。
是了,不死国生死与共,经历了这么多后,萌生情感也非不无可能,只是……她若站在外人的角度,是可以理解的,但她是林守溪的未婚妻,千人万人能理解,她也决计不能。想到这里,少女鼻子微微酸了。
“对了,这些天你与小禾相处得怎么样啊。”小禾压下了心绪,问。
明明是两人独处,可他三句不离小禾,楚映婵的眸光更为幽怨,她说:“你的未婚妻很好啊,我与小禾在一起,也是极开心的。”
小禾听了,原本松了口气,谁知楚映婵又补了一句:“不过小禾刁蛮任性得厉害,这些天为师可没少挨欺负。”
“?”
小禾怒从心头起,心想好你个楚映婵,平日里欺负自己也就算了,竟还敢颠倒黑白?
“不相信吗?”楚映婵问。
“信,怎么不信,她一向如此。”小禾竭力平静,说:“小禾这丫头确实骄横惯了,缺乏管教,等她回来我就打她屁股。”
“你这话也就在背地里说说了。”楚映婵忍不住掩唇轻笑。
“谁说的?小禾很听我话的。”小禾心想自己真的那么凶么。
“好了,骗其他人还可以,骗师父就免了,你这欺软怕硬的性子哪敢揍小禾呢,以你的胆量呀,也就打一打……”
小禾愈发心惊,竖起耳朵听着。
关键时刻,噔噔噔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楚映婵的话语,回头一看,竟是小白祝来了。
小白祝飞奔上楼,如入无人之境,见到了‘林守溪’与楚映婵后,白祝连忙问好,小禾问她来做什么,白祝说自己是来找书的。
前段日子她们一同去往城里,购置了不少书物,其中就有白祝钦定的几本故事书,如今一同安置在这里。
书放得很高,白祝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只能喊楚姐姐去帮忙,楚映婵帮她取了书,白祝抱住了书,道了谢,正要离开,却听楚映婵随口问了句:“今日白祝怎么这般好学了?”
白祝听了倍感委屈,说:“楚姐姐与守溪哥哥在这里,小禾姐姐不知道去了哪里,没人陪白祝玩,白祝只能看书了。”
楚映婵听了,揉了揉白祝的脑袋,说:“你慕姐姐现在就在仙楼里,你可以寻她去。”
“诶,慕姐姐也回来了吗?”白祝一脸惊喜。
“是啊,慕姑娘回仙楼,竟没来找小白祝玩,真过分啊。”楚映婵打趣道。
“是的是的,以前慕姐姐最喜欢找我玩了。”白祝煞有介事地点头。
楚映婵听了,更觉有趣,心想慕姑娘喜欢找白祝玩,恐怕是因为她是山门里最好欺负的吧。
白祝可不这么认为,她是棵不记仇的仙萝,慕姐姐虽常喜欢欺负她,可她现在只记得慕姐姐的好了,嗯……慕姐姐哪里好来着……
不想这么多了,白祝抱着书,风一样下楼去了。
“刚刚说到哪里了?”小禾回过神,佯作思考,实则想让楚映婵继续说下去。
楚映婵当然能识出这刻意装傻的模样,她心中微羞,心想这种话让她亲口说出来,难道他会觉得很有趣,很有征服感么?真是……过分,算了,就随了他吧。
楚映婵正要开口,对上小禾的眼神时,她的心头陡地飘过了一朵疑云。
不对劲……
似有寒意析出骨髓,楚映婵忽有背脊发凉之感,她很快追究到了这种感觉的由来——今天的林守溪不对劲,从进门开始就不对劲。
那个脱鞋的动作……面对她时的种种反应,还有……他什么时候这般尊师重道,彬彬有礼了?不对,都不对的……
还有,她们也聊这么久了,慕师靖竟还没来寻她们,这……
小禾不知所踪,慕师靖行迹不明……
种种疑问在心头碰撞,几乎是在刹那间完成的。
她清醒了。
“我说,你绝不敢对小禾施行家法,也就欺负欺负你徒弟了。”楚映婵笑着说。
“徒弟……”
小禾眉头一皱,心想他连小语都不放过吗?她才七岁啊……接着,更大的羞愧涌上心头,对了,这种行径本就是惩罚小孩子时用的,好像是她想歪了,将之当成了某种情趣。
“我未婚妻真的经常欺负师父嘛?”小禾又问了一遍,想做确认。
楚映婵却柔和地笑了起来,她双手交叠膝上,认真地说:“好了,不骗你了,小禾妹妹很好的,这些天她不仅帮我打理宗门,照顾白祝,还时常陪我聊天解乏,对了,私下的时候,她还想过给你写信,只是这丫头实在害羞,写一份撕一份,最终也没好意思寄出去,你可要对她好些。”
说完之后,楚映婵还压低声音道:“千万别说是师父告诉你的。”
“……”
小禾听了,又羞又愧,羞在楚楚公然说出自己的秘密,愧在她似乎很关心自己,是她想错了。
“小禾,竟……这样啊。”她轻声说。
楚映婵点了点头,又问:“你千里迢迢回来,可曾为小禾准备了礼物?”
“倒是……忘了。”小禾摸了摸身子,也拿不出什么东西。
楚映婵听了,责怪了几句,她起身走到阁楼深处,翻出了一块玉佩,道:“这是娘亲送我的,现在转赠给你了,你就说是自己买的,将它送给小禾,哄她开心。”
“这怎么可以?”小禾惊住了,完全没想过事情会这样。
“还不是怪你自己粗心,以后不可这样了。”楚映婵责备,语调却是温柔的。
“我……”
小禾还想说话,却被楚映婵强硬地塞了玉佩,玉佩质地温润寒凉,她捏着,却感觉是暖的。
“谢谢师父。”小禾轻声说。
楚映婵淡淡笑着,起身,似是灵脉间余热散了,她将那青氅拾起,披在了身上,重新裹住窈窕的身材。
小禾见了这幕,更加惭愧。
“对了,师父的生辰也要到了,你准备送师父什么?”楚映婵问。
“我……”
小禾拖长了语调,默默地将还未焐热的玉佩试探性递过去,楚映婵见了,将脸板起,狠狠打了她一個栗子,说:“师徒之间当有规矩,你再这样戏弄为师,为师可要板子伺候了。”
“板子?打哪里啊……”
“当然是打手心。”
“哦。”
接着,楚映婵又给他讲了许多有关小禾的事,嘱咐他要如何关心小禾,如何对这未婚妻好,并祝福他们天长地久。小禾终于听不下去了,酸楚感涌上心头,她忽然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白裙仙子。
哗。
青氅哗然落地。
“你,你做什么?你这孽徒,快快松手!”楚映婵大惊,一口一个孽徒地厉叱。
小禾不肯松手,抱得更紧。
“你竟敢……孽徒,你这衣冠禽兽,你疯了?你这样做对得起小禾么?”楚映婵似真的怒了,她抽出戒尺就要打。
“楚姐姐……”
戒尺落下之际,小禾才娇弱地开口,幻彩羽的效果随之解除,她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小禾?你,你怎么……”楚映婵一脸吃惊,仙眸间尽是茫然。
小禾也不想解释了,只是抱着楚映婵的身躯,感动地哭了起来,泪花盈盈。
楚映婵也轻轻抱住了她,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一边安慰着她,而在小禾看不见的地方,仙子唇角挑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第191章武宴
圣壤殿。
古殿的后面打开,林守溪与慕师靖走过寒风充盈的长廊,长廊下深蓝的水泛着波澜,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神女走在前面,她与小禾差不多高,黑袍起伏似水,深红的长发如丝缕分明的火焰。
慕师靖关注着这醒目的满头红发,本想问林守溪为何知道她是赞佩神女,话到唇边时不由想起了这些天她说的话,幡然明白。
神殿的七神女皆会做符合她们剑名的事,赞佩神女也不例外,自见面之后,无论他们做什么,她的话语皆不乏夸赞,这也使得她将之误认为是低眉顺眼的侍者。
“林公子果然聪慧机敏,难怪时姐姐会这般看重。”赞佩神女笑着说。
七神女皆是境界顶尖之人,但与时以娆扑面而来的凛冽锋芒不同,赞佩神女像是一阵风,一阵被黑袍锁住旳风,温顺低徊,语调平柔。
“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要再接再厉。”慕师靖也说。
林守溪笑了笑,也不和她去争辩,他不由想起了七星宝盒的事,心中犹有疑惑,“宝盒的事也是试炼之一吗?”
“从让你们于恶泉大牢合力战龙,至古殿种种考验皆是我的手笔,但七星宝盒不是,它的确是我私人的请求。”赞佩神女回答。
“那你姐姐是……”
“她是上一代赞佩神女大人,也是我亲姐姐,她性情温和,曾是七神女中最受世人爱戴的,可百年前的海窟斩魔中,一场诡异的海啸突如其来,姐姐虽幸存下来,仙眸却碎了,她也因此堕了道心,整日说些奇怪的话语,至今未能康复。”赞佩神女低着头,遗憾地说。
“她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呢?”慕师靖问。
“姐姐说……”
赞佩神女脚步微顿,犹豫之后才缓缓开口,“姐姐说她总会梦见自己在一片干涸的湖床里行走,一条七首长蛇在她身边游曳,而她眺望天空时,能看到截然不同的满天星斗,其中有一颗星星是蔚蓝色的,它与众不同,能让人看很久很久。”
“蔚蓝色的星星?”
林守溪轻轻摇头,觉得这只是堕境后的精神幻觉,年幼的时候他曾根据古书中的记载制作过观察星星的器物,所以他自幼对修行的幻想是长生,而非飞升,因为他认为宇宙是荒凉的,飞升是无趣的。而彼时他遍观星空,也从未见过蔚蓝色的星。
“是啊。”赞佩神女无奈地说:“能让姐姐恢复如初,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慕师靖嗯了一声,她看着足下深蓝色的波澜,突发奇想,若从外面看这个世界,会是怎么样的呢?嗯……应是一片衰败腐朽的吧。
说来奇怪,这位赞佩神女动作矜持,言语温和,却偏偏又生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走过长长的风廊,来到了另一座殿里,殿由八面镜面般的琉璃铸成,极高,上未设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