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家坚持看到这,到今天该死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接下来的一卷,也许有些人看了会不舒服。我只能说,对不起,真实的历史本来就是如此。邪魔当道,众人仰拜就成了佛。)
凄厉的叫声,刺激了半死的班长,他已经是在弥留之际,目光涣散,脸色苍白。被这叫声一惊,却完全睁开了眼睛,也许是回光返照,脸上反而出现了一点不正常的红晕。
他异常惊讶的看着汪惠,瞪着眼睛问:"刚才是你叫唤吧?"
没等汪惠回答,他突然变得似笑非笑:"好家伙,原来是个小丫头!"
汪惠知道班长没救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班长喘了口气说道:"没事儿,打完这战赶紧回家去吧。你个小丫头,当什么兵嘛?"
汪惠说道:"我找我离散的哥哥,听说他也在当兵。"
但班长已经没力气听下去了,喘着气说道:"不管了,我要是早知道,我就娶你当媳妇了。好丫头,好枪法,多,多杀几个,给,给我报,仇"
边说,眼皮子也慢慢阖上了。
汪惠泪流满面。
黄昏时刻,山头阵地里一片狼藉,死伤遍地,哀鸿遍野。冯子材心里暗叫侥幸,今天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实在是有些侥幸,尤其是在关键时刻,法军的指挥官德斯佩雷被汪惠狙击掉了,使对方士气大受影响。
"按照jihua,几天前西线就应该开始行动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冯子材心中暗想。
这个时候,中将弗雷的心情比那军号声更加低沉,心情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原先所蔑视的劣等民族,他所蔑称的黄皮猴子们,可以勇猛顽强的战斗,完全是值得尊重的对手。
这个冷酷的事实,彻底打碎了他原先的幻想:轻松的攻入中国境内,取得辉煌的胜利,为共和国获得大笔赔款和巨大的殖民地。然后作为法兰西的民族英雄,衣锦还乡。骑着高头大马走过巴黎凯旋门,所有人站立大道两旁扔鲜花,无数的贵族少女能争着和他发生浪漫的绯闻
但现在,梦想破碎了,别再提什么鸡尾酒会了,他很担心自己会上军事法庭,受到军法的审判。他现在开始冷静了下来,中国人是劲敌,不能奢望速胜。
人的思维很奇怪,有时候面对一堆大事的时候,突然会莫名奇妙的去想一件小事。
弗雷现在就处在这么一种奇怪的状态,在面对镇南关战场千头万绪时,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7月6日或者7日,曾经给驻扎西线宣光的第一旅,发过一个电报。电报的内容是要求旅长波里耶,调出一些火炮运来镇南关,怎么还没到呢?
刚想到这,来了一封电报,弗雷一打开,两只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
电报是波里耶从谅山发来的:7月7号,宣光失守!敌人已兵临谅山了。
弗雷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就是说,等他这时收到电报,谅山也已经失守了。
完了,后路被切断了。弗雷傻站在那儿,呆若木鸡,电报也无力的掉了下来。
事实上,在7月6日,远在北京的丁云桐,就给西线的中国重兵集团下达了命令"攀登新高峰"
这是事先设计haode暗语,如果是"东风有雨",表示镇南关失手,军队就要往东北方向前进,支援镇南关方向。
而如果是"攀登新高峰",则表示时机成熟,全军往东南方向迅猛插入,截断法军主力的后路。
于是,反击开始了。
在越南北方,中越边境的西段,热带雨林遮天蔽日,无边无际,仿佛绿色的海洋。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中国的工兵们已经秘密的在这片雨林中,开拓出几条平坦的道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大军已经秘密潜入宣光西北的咸安。
在收到行动命令后,数万中国大军立刻沿着道路,往西南方向挺进。中间突击部队是聂士成近卫旅和左宝贵第二师,两侧分别是吴长庆的第四师、岑毓英的第六师。全军一律轻装前进,所有的重炮全部交给后方部队,75mm克虏伯野战炮以及格鲁森轻炮,一律拆成零部件由骡马驮运,不携带任何多余的辎重。事先全都准备好了干粮,基本上都是已经烤熟的玉米棒子和土豆,还有腊肉和豆子,直接都在路上吃。
大军在7月6日深夜,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攻破了宣光,波里耶带着千余残兵逃跑。由于电报线被剪断,甚至都无法向弗雷报警。
到了7月10日,中国军队几乎撵着波里耶的屁股,追到了谅山。波里耶刚发了个电报,就只好继续上路了。
7月12日,远在北京的丁云桐,终于盼到了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好消息:西线大军已经占领谅山!多少天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丁云桐如释重负。
如今法国陆军主力就是瓮中鳖,笼中鸟了,那将是何等激动人心的时刻啊!这些些洋鬼子的嘴脸,想必是万分的精彩了。"
这场战争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通过战争树立威信,通过战功的赏罚来控制军队,使新军成为自己的利益集团,形成一批军功地主,那将是自己最重要的统治基础。
事实上丁云桐已经感受到统治的压力了,满清的贵族们开始质疑自己的政策会导致"汉化",慈安太后多次劝说。而图书出版政策松动后,已经有极少数知识分子,开始宣扬西方的议会制度,主张选举,主张立宪,主张开国会,尤其是严复的那个"宪政研究会",表现的特别活跃。这些观点在年轻的学生中颇有影响力,这都是对自己集权的威胁。
不过丁云桐已经有一整套对付的办法了,但在这之前,必须先建立威信,才能推行个人崇拜,后面的文章才好做。这场战争就是建立威信的关键。
后路被切断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法军上下,全军立刻一片大乱。7月12日,有十几个士兵冲进指挥部,想要杀掉"无能的弗雷"。虽然被镇压了,但部队情绪失控,已经无法再战,弗雷只能命令撤回同登。
到了7月17日,还没争论出办法来,大军的粮食告急了。
此时,弗雷的手下,杂七杂八的军队,加上伤病员还有一万七千余人,加上数千非军事人员,包括文职人员,后勤运输人员,法国的公司企业人员,包括那些平日欺压同胞的越南天主教徒,总人数超过了两万,但已经弹尽粮绝了。士兵们围在神甫的周围,不断进行着祷告:"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救救我们免于凶恶吧"
法军彻底崩溃了。
粮食已经没了,饥饿到处在蔓延,所有能吃的都吃了。野草、竹子、树皮、树叶、花朵,反正牙齿能咬得动全都吃了。有个军官倒下了,为了争抢他的皮带和皮靴,一批人打成一团,因为真皮煮一下,也能勉强吃。
伤病员由于营养不良和缺少药品,不断的死亡。开始还被有尊严的掩埋、立墓碑,到了后来,就没人管了,尸体扔在路边,身上东西都被扒光了。
弗雷默默的坐在指挥部里,他的肩膀还包扎着纱布,这伤不是中国人给的。十几个法军下士,企图刺杀他,不过还是被警卫兵镇压了,只是刺伤了弗雷的肩膀。但弗雷最重的伤在心里,那几个下士不停的喊:"你是罪魁祸首,你这无能的狗屎,你害死了所有人!"
弗雷的心才真正被刺伤了,他不得不承认那些人是对的。自己来越南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不但赔掉了自己的荣誉,赔掉了数万法军精锐,甚至还将赔掉自己的性命,自己难道还有脸回法国吗?
弗雷现在才想起那个远在西贡的米乐,他是正确的,他是真正的将军,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只有像自己这样的小人,才会一心想着个人的名利。不顾战争的规律,不分析战场的形势,才有今天的结局,实在是咎由自取啊。
弗雷一边苦笑着,一边用笔在纸上写道:
所有部队都服从爱尔明加少将的指挥。弗雷。
然后,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尊敬的爱尔明加将军:如果中国人承诺给予人道主义的待遇,你可以选择适当的方式,来保全士兵们的生命,以避免无谓的伤亡。这是我个人的决定,请你保留这张纸,将来或许能用得着。你忠实的弗雷。
写完了两张纸,弗雷突然想起了,自己原先想在中国广西举办鸡尾酒会。还因此向西贡索要餐具,想想实在荒唐。他不由daxiao,好久没这么开怀了。
旁边的卫兵们瞪大双眼,面面相觑,他们都想着同一件事情:"将军会不会疯了?"
就在当天晚上,弗雷用佩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当卫兵发现时,他早已经断气了,血流了满身。一身将军服被整齐的叠放在旁边,也许弗雷临死前,觉得自己不配穿这身将军服吧。
7月18日,法军新任指挥官爱尔明加,向中国军队派出了信使,正式商谈投降事宜。
冯子材事先已经得到皇帝的指示,可以适当的保留法军的颜面。双方通过协商,最终法军宣布无条件投降,而中方将承诺以人道主义的方式对待俘虏,并允许法军校级以上军官,保留随身的佩剑。
随后法军以及随军人员,总共一万七千多人,全部放下了武器,接受中方的整编和管制。
当天晚上,北京,丁云桐刚刚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胎毛笔",他轻轻摩挲着光亮润泽的笔毛,一想起这些毛是来自少女的胯下,只觉得心窝子都有点痒起来了。
他定了定神,就用这支"胎毛笔"给<寰球时报>新社论,再次写下了那个意味深长的标题:"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第二天,<寰球时报>、<申报>等各大报纸都相继报道了驻越法军主力在同登无条件投降的消息,文章回顾了整个中法战争的过程,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中国军队在各个战场上,共歼灭法军一万五千余人,以及数千越南雇佣军。俘虏法军及随从人员总人数达到了两万,其中包括海军中将孤拔一人,陆军少将尼格里、波里耶、莫西雍、贝兰、爱尔明加等五人。另外还有两名陆军中将一死一伤。这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次对外战争的胜利,其意义可以用任何辉煌的语言形容。
报纸不约而同用皇帝的那句话来总结: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ps.第二卷<中法战争>结束,事实上条约还没签订,不能算真正结束了。但我实在烦透了这一卷,不想再多待一秒钟,希望大家不要计较这个错误。请看第三卷:<独裁万岁>